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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大猪蹄子
姜朝以前认为, 如果一个人经历过刻骨铭心最后痛失所爱, 那么他大多会回归安稳,选择一段没那么热烈,细水长流的感情,而后就此余生,温暖恬淡。
结果到自己身上, 她发现全然不同。就好像从没尝过珍馐的人,但凡沾到了滋味, 就再也没法满足于那没味道的稀饭。与其说念念不忘那道菜, 不如说是味蕾急迫想要再感受那种极致的刺激舌尖的美味。
陆洲对于她, 像是警钟。敲醒她在平凡俗世里, 人生走一遭,不就该竭尽所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吗?如果迫于无奈,非要低头才能活下去也罢, 但要是还有力气还有能力去追求,怎甘心将就?
她晓得自己年纪渐长, 要在某些情感博主眼里,她该趁“最后”机会利用青春换取一张宠她的还不错的饭票。只是在与那些条件不错的男生相处,却始终不能升腾起想要主动接近、主动联系的冲动时, 姜朝知道,她浪漫主义之心不死。
坚持浪漫主义是有代价的,这是个搏概率的事。搏这个字多为妙, 前头可以跟着拼, 也可以跟着赌。只是谁又能说妥协是没有代价的呢?
与其他人的步伐不一致, 当然是会引发焦虑的。社会主流定义一个人生赢家的标志,无外乎花不完的钱,以及有着一个宠着你的爱人。
当你要做与社会主流界定不一致的事情时,必须有足够强大的内心,与外物来支撑这种选择。
姜朝没那么强大,所以也常常焦虑,谁谁谁又赚了都少钱,谁谁谁又嫁了个好老公。只是她越多发现,人生要是永远以单一维度衡量,大多容易不快乐,也未免无趣。姜朝每每焦虑时,就不断学习新的东西,让岁月带来的价值超过青春的贬损。
同时,真正学会自处。一切解不开的结,不过是因为不知道怎么和自己相处。和再喜欢的人在一起,也不会日日艳阳高照,有广厦千间也没法子躲避烦恼,而反过来自己一个人,也不会天天阴雨连绵,家产绵薄也能拥有快乐。
久而久之姜朝渐渐不那么着急了。
这种不着急体现在很多方面,比如堵车的时候,姜朝也不太上火气,世间的事无非三类,老天的事,被人的事,和自己的事。堵车显然不是她自己的事,上火纯粹是干着急不顶用,蹙下眉头就算了。又比如单身参加婚礼这件事,羡慕嫉妒恨也没法帮助自己碰到命中注定,于是也就放宽心了衷心祝福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婚礼当天,姜朝和另两个伴娘早早到了迎亲的酒店,换衣服、化妆、藏鞋、摆拍、记问题。
他们这堵门真是堵得毫不客气,沈司带着的伴郎团光是发红包,搜刮尽带的红包袋不说,还微信转账了一次,这才到游戏刁难环节。
集体俯卧撑之后还要回答“你觉得顾桑最大的五个缺点是什么?”之类刁钻的问题,完了再去找鞋子。
姜朝被他们的洋相百出逗笑,陆洲做俯卧撑时还崩坏了一颗扣子,他捡起扣子时看了姜朝一眼,她笑容定格了几秒,又没事人似地和他人一起嘲他。
找到鞋子后,一行人便要出发去婚房了。众人挨个上车,姜朝挪到后座靠左的位置坐定,却瞥见陆洲也上了车。
“珊珊呢?你不和赵弛他们一起?”
“他们情侣一对要腻歪,你要当灯泡?”他挑眉,反问得也是理所当然。
姜朝直想点头,觉着就算当电灯泡,也赛过和陆洲同坐一车。
重逢后她还没认真看过他,此刻也是把头扭向窗外。她晓得他还是英气的笑容阳光可爱的那个男人,她不想多看。
是她不一样了。
陆洲此时低头扯着自己的衬衫,把那粒掉下的纽扣顶在那儿,叹了口气:“尴尬。”
“嗯。”姜朝应了一声,不由地想起他们的滑雪之旅,她帮他缝过的雪服。这人真奇怪,总能把衣服给裂了。
“那件衣服我还留着。”陆洲说。
姜朝一惊,不确定他说的与她想的是一件事,便扭回头来“嗯?”了一声。
“滑雪那次,你缝的那件。”
姜朝有些探究的看着他嬉笑的样子,少顷再度扭头去看窗外,与此同时陆洲听见她轻飘飘地说:“该扔了。”
碰了软钉子,陆洲就也不再多说,两人沉默了一路,各自刷手机。
顾桑和姜朝租了一栋小的展览馆,地点就在liquid附近。整个三层楼的装修都是顾桑亲自操持,与大多婚礼的布置和背板大相径庭,采用了顾桑最喜欢的明亮的黄色,设计大胆而又前卫。
下午在三楼天台举办了露天仪式,顾桑因为椅子布置拖过了点而差点大发雷霆,经沈司提醒才想起来今天是自己婚礼,不是现场控场,这才平复下来,重新堆上笑容。
到了扔捧花的环节,顾桑正对着姜朝,说:“我可算好距离了啊,你好好接着。”随即转身,又偷偷瞄了姜朝一眼,这才抛出来。
奈何顾小姐这尺寸还是把握不好,姜朝就见这捧花从自己头顶上要飞过,她抬手去接,指尖堪堪触到却抓不住,此时身后被扔撑住了背,一大手抓住了捧花,姜朝视线跟随去,撞见陆洲的俊颜。他就在她身后,此刻笑着把花递到她手里。
“给你。”他说。
只顾暖场的司仪在边上配音:“哎呀,这算是谁拿到的呀。要不,还是这位伴娘发一下言?”
刚被塞了捧花的姜朝此刻另一只手又被司仪塞了话筒。
“先祝福一下我们的新人。”
姜朝在提示下回过神来:“顾桑和沈司都是我多年的朋友,我祝福他们白头偕老,甜蜜永远。以及,我现在可以说,顾桑,早告诉你沈司心怀不轨了,这回你信我了吧。”
顾桑在一边朗笑,她这时拿了话筒,先瞪了陆洲一眼,转而对顾桑说:“姜朝,一定会找到你的 right!”语罢,她抱住姜朝,低声说的时候很是动情:“我会怀念我们一起骂男人大猪蹄子的日子的。”
姜朝被她感染着也有了情绪,可依然笑着回答:“结婚了男人也还是大猪蹄子。”
晚上的婚礼仪式和婚庆公司办的也有所不同,没有繁琐程式化的父母致辞、切蛋糕倒香槟带戒指,只保留了走红毯、证婚人寄语和誓言环节,剩下的就是顾桑和沈司的情歌对唱。这两个麦霸仗着自己割喉美妙,整场婚礼唱了三首歌。
除了陪顾桑换衣服,姜朝他们就坐在主席桌吃酒席。徐珊和张弛正在筹备婚礼阶段,坐在姜朝边上就不断感慨:“顾桑是真厉害,那么短时间,也不找婚庆公司,全都自己一个个联系,多大工作量啊。”
“效果还不错,也很特别。你们打算怎么办,找婚庆?”姜朝问。
“婚庆肯定得找,我们打算去巴厘岛办,就请你们这些最亲的朋友,再加上父母什么的,温馨点。回来再开酒席。张弛做生意来往的人太多,要是国内搞这种婚礼,不得把我忙晕头,大多数人我都还不认识,没意思。摆酒席就简单点,流程可以简单不少。”
姜朝点头:“看来这两年是结婚季了。”
“哈哈,我这还没结婚,就已经羡慕单身的了。你知道搞那些婚礼房子还有婆媳关系,多烦么。”徐珊瞟了一眼坐在边上的张弛,看他和陆洲在认真聊天,就凑近了姜朝压低声音说,“你是不知道张弛那妈,控制欲强得不得了,这个要管,那个有意见,真的,我已经能感受到我婚后生活的曲折了。”
“不至于,张弛有不是个妈宝。”姜朝宽慰她,“别羡慕我这种单身的,见天给人喂狗粮。”
“哎,结婚的日子长着呢,现在平均岁数八十多,三十岁结婚,那也得喝一个人天天面对面五十年。没对象的时候愁啊,但真的要定下来,又觉得有点恐惧。你以后可是再也不会或者说不能为别人心动了,人生的一个方向就确定了,要这么走下去了,还是需要点勇气。”
“不确定就焦虑,确定久了又想改变。珊珊女士,你的思想很危险啊。”姜朝调侃道。
“哎呀,随便聊聊么。对了,你和陆洲,嗯?”
“嗯什么?”
“张弛前段时间还和我说,觉得陆洲对你有点余情未了的意思。我看他今天替你接捧花那架势,好像是这么个意思。”
姜朝嗤笑,首先得有情,才能有余情,陆洲对她有过情吗?
“不造谣,不传谣,知道吧?”姜朝不以为然道。
徐珊上下打量了姜朝一眼:“棒,有骨气,女性典范!好马不吃回头草!要不还是聊聊上次那个鲜肉?我觉得真的不错啊!”
“去去去,一个个都是色鬼。”
“你这伴娘倒当得很轻松。”
忽然一道声线从头顶落下,姜朝顺着声音抬头,微微惊奇。
“呀,陆安,你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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