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水之缘

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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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弟过了元宵就要走?”玄德问。
    “是,此去帝都路途遥远,加之圣上召见,总不能迟了。”
    “那你准备带谁一起去?”玄德搓了搓手,“总之净空不能带走!你答应过把他留给我的。”
    玄清无奈地欣赏自己老大不小的师兄难得耍活宝,师兄为了个好苗子也真是豁的出去。“我这次不带徒,劳烦师兄帮忙找两个弟子随行即可。”
    “不行不行!”玄德摇头,“找两个稳妥的弟子不是问题,可他们也只能帮你拿拿行囊,这贴身照顾,抄写经书,协助你处理俗务的功夫总得带个徒儿去。我看净和就很好,踏实可靠,资历也不算少。”
    提起净和,玄清最先想到的是净和每日在后院练功的身影。自己在武学上的修为真正清楚的人不多。但净和的武功大多是自己指点的。那孩子不似净空净圆般机灵,却胜在做事认真勤勉。平日里话虽不多,交给他的事都能放心。“净和是很好,可他梵经学的不多亦无甚兴趣。若只为了我就拉他去帝京几个月误了他在武学上的修行,只怕他该怨我这当师父的了。”玄清玩笑着说。
    “眼看就要走了还在胡闹!”
    “师弟也只能在师兄这里说笑两句,师兄莫怪。”玄清拱手赔罪。
    “得了!”玄德后悔自己好心泛滥,“净空你带走吧!”
    “净空要跟师兄学习,如何走得了。师兄不必担心,帝京我也不是第一次去了,师弟能应付。”
    “师弟,你……原来想带净圆是吗?”
    玄清的唇张开一丝,欲言又止。满腹被引来的情绪终化为声长叹,“师兄提她做什么呢?你我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
    “首座,您怎么亲自来了,有什么吩咐遣人传贫僧就是了。”
    “智言掌事严重了,正值年节,不知掌事能否……。”
    “唔……应该的应该的。”智言掌事极有眼色的在玄清还在思考措辞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净圆好福气,能得您这样的师父。”
    “她……还受教吗?”一路走向戒律阁的内院。低矮的泥制平房,灰败布满裂痕的墙面,扑面而来死寂荒凉之感。
    “净圆还好。只是脾气倔犟些,许是因为身子孱弱的原因,布置的劳作常需要别人帮忙分担……还有……”智言忽然顿住,意识到在首座面前说他的弟子不好实在是件失礼又得罪人的事,连忙一转话锋道“但她最近态度好了许多,干活很认真。……”
    玄清一路都只是不发一言地听着,弄得智言暗道不好,“首座,这里就是净圆干活的地方。贫僧告退。”
    小院里堆积着无数的衣物,山似的几乎要将其中努力浣洗衣物的小人堆进去。院子的另一边,已经洗好的东西一排排整齐地晾晒。
    “净圆——”她应声回头,光影里的人,一直以来想见但不敢见不能见的人。不想他失望,不想他生气,可为什么每次都做不到?沉默中的意外,无喜无忧,她起身到他面前跪下磕头,“孽徒拜见师父。”
    “孽徒?净圆何时用过这样的自称?到底是她知道错了真心悔过,还是……”
    “起来”玄清虚扶起她,正碰到她红肿布满冻疮和水泡的手,“痛吗?”
    净圆抬眸,不明所以地看了玄清一眼,很快重新敛下眼眸,“不痛,孽徒有错该罚,不觉得痛。”
    最正式的回答,蓦然拉远了两人的距离。玄清叹了口气,他的小徒儿,只有在真正灰心难过的时候才会这么正经。“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刚刚掌事还夸你有进步,不可如此消沉。”他的声音温和。没了之前高不可攀的清冷疏远。
    师父竟看得出自己消沉,师父还是在意自己的对吗?净圆听话地点点头,却依然安静地垂首不语。
    “为师元宵后就要出发去帝京。此去大抵要四个月才能回来。”
    “元宵后?那不就这两天的事?”净圆小声嘀咕。帝京,听起来就繁华无限的地方。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自己能跟着师父一起去,能好好替师父挣脸,如今呢……自己只是每个人都急于遮去的耻辱。
    “此去……”分明告诉自己不要去想,不要在意,可话偏偏出口,“师父必是带净和师兄同去吧。净和师兄心细,必定会照顾好师父的。”
    “为师此行不会带徒。”
    “可如此就没人替您……”
    “本来应该是你。”玄清淡淡地说。这样轻描淡写的一句,净圆只觉得胸口更加痛了。“答应你的事,为师从不反悔。至于现在也不会找人来替代你。”玄清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落在破败的小院和成堆待洗的衣服上。或许一年,或许再等两三年,总得把净圆带回静思阁。若是有人不满,他受着就是了。
    净圆愣了许久,唯有扑漱的眼泪不停落下。师父的意思是自己还有机会回去的……真的……真的吗?
    “别哭了”玄清轻叹,“你有什么想要的礼物?为师可以从帝京带回来。”净圆多少还有点孩子心性,大抵会喜欢那种新奇的小玩意儿,玄清想。
    “不要。”净圆摇摇头,毫无犹豫地说:“只求师父一路顺遂平安,早些回来。”
    “嗯”玄青心里是暖的,才高出腰没多少的小徒儿即便被他严厉的责罚训斥却还是顾念着他这师父的。“为师不在的时候你要约束好自己,明白吗?”
    “明白了。”净圆回答,思想斗争了许久才说:“能否劳烦师父稍等,就一会儿,孽徒有东西想请师父看。”
    回到自己破落肮脏的小屋取了书,又阵封死的跑了回去,却傻了眼。仙人般的师傅正在往火堆里加柴火烧水。“师父要用热水?徒儿来就好。”
    “不是为师要用。天冷,浣衣时可兑些热水,手上的冻疮也可好些。”
    “知道了师父。”她为了那壶在橙色火光上摇曳的热水傻傻地笑。
    “方才要为师看什么?”玄清擦干净手问。
    “是这个。”净圆跪着递上一本册子。“孽徒自己看了两本经书,有些体悟和疑惑就写了下来,斗胆烦请师父教导一二。”
    玄清翻了两页,戒律阁服役的罪僧除了早课诵经外都要整日劳作至深夜,哪来时间修习经文,净圆她又……滋补润肺安眠的汤药一碗碗下去,她却还是一日日咳嗽,一日日瘦弱下去。
    “传道受业解惑是为人师表该做的,谈何烦请?明日你来静思阁请安吧。……还有,净圆在课业上用心是好的,但自己的身子也要好好将养。”
    “是,师父!”净圆一叠地点头。玄清无奈地叹气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小傻子,定是只听进前半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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