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水之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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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可能……啊！我做错了什么？我怎么可能犯错呢？还是两件事！”净圆边扫地边在院子里苦思冥想的抓头发。
    “在下杜少游前来拜见圣僧大师，烦请净圆小师傅通传一声。”
    不知哪里冒出来的声音，净圆正为着师父口中的两件错事烦恼，哪里有心思理别人，正要开口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待着去时，她才发现不对问“你怎么知道我的法号？我以为这庄园中无人会知道的呢。”
    “净圆小师傅随圣僧而来要知道小师傅的法号有什么难？小师傅小小年纪就已经是圣僧高祖，将来何忧令名不彰？”
    净圆被他这一席话说的极为舒服。抬头仔细打量这位游少爷，他看年纪和绯辞哥哥差不多大，面容清秀白皙，像是个文弱的读书人。无论是气息还是方才谈吐间都是温润有礼的。他穿着一身浅灰色绣回字纹的织锦长衫，外面披着湖水蓝的纯色披风，墨发以一根流云形的玉簪整齐地束起，既不张扬浮夸又在自谦虚低调之余不失体统。
    净圆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很有良心地看了眼师父房间紧闭的门后说“师父此刻正在研读佛经，你进去最好不要出声打扰，等师父喝茶休息之时再说话。”
    “好，多谢净圆小师傅。”
    “叫净圆就好啦！”
    “好。”杜少游冲她微微一笑，轻声开了门进去。
    玄清内功深厚，这点声响足以惊动他，没有让杜少游久等，玄清放下了读到一半的经卷，神色平和地说“杜公子请坐。”
    “小生冒失。净圆小师傅说大师在阅经，小生打扰了大师修行，请大师宽恕。”杜少游垂衣深深一鞠躬。
    “既知打扰冒失为何搬入瑶光阁，为何推门而入？”玄清径自喝着茶，分明是淡而出尘，漫不经心地打量，在杜少游看来却是锐利地锋芒和探查。世人皆道玄清圣僧平易近人，高蹈圣洁，睿智慈悲当世无双。可甫一见面他就如此不留情面地质问……
    正在杜少游难堪与怒意交错还要一边绞尽脑汁想怎么回答时，座上之人又道：“公子心思玲珑，只是这心思放在经文佛理上，要比放在玄清和小徒身上更有裨益。清只是受子阡之托为公子解惑，并非公子业师，公子不必费心试探。至于小徒……”玄清顿了顿，再开口时语音微凉，“小徒心思单纯，望公子以诚待之。”
    杜少游知道自己这次操之过急了，本来他是想主动接近玄清。他不够了解玄清，可他知道为师者真正在弟子中寻找期待的是什么，知礼守矩吗？当然不是！
    杜少游知道玄清想要什么样地弟子，而且有自信能做到。经文佛理他自然早就学过，玄清所写的关于佛经的著述新论他在来之前早就烂熟于心。按计划，他会让玄清欣赏他，最好玄清能收他做俗家弟子……圣僧的俗家弟子，这个名声足够他在尚佛的朝廷和陛下眼中脱颖而出。
    然而是他低估了玄清的心思。他以为当朝的圣僧自小在佛寺长大自然该是心思单纯的，可凡事总有例外的。杜少游表示很无奈，玄清当面揭穿自己心思不纯，并且话中暗指自己不要有非分之想，他绝不会收他为俗家弟子。
    “大师的教诲小生铭记。小生告退”杜少游不卑不亢地施了一礼，当着明人不说暗话。玄清都已经看透他的心思，他也没必要再装下去。
    杜少游退下后，玄清叹息了声。这位游公子的聪颖不下于净圆，可惜他是这种出生，又担负家族振兴的希望，勾心斗角揣摩人心的伎俩学多了，思虑太重，佛心难开，注定与佛法无缘。
    当年师父圆寂时的嘱托，镇水寺的立身之本亦是自己毕生所求……百年之后又该由谁来传承？净和偏属武僧；净空处事极有章法又不失圆润，师兄看重他要培养他做下一任方丈，可自己这大弟子终觉得还差了些什么。自己的首徒之位，惦记的人无数，师兄也暗示自己立大弟子净空为首徒……师兄的心思玄清明白，净空如果是首徒，将来成为方丈会更名正言顺。然而首徒难道只是一个身份吗？玄清知道，自己将来的首徒必是可以传承自己毕生所求之愿的人。他看着窗外那个正在蹦蹦跳跳把扫地当成游戏的小徒儿，眼底浮出浅浅的温和的笑意。这孩子是与众不同的。
    杜少游出来后见净圆在没心没肺地跟扫帚玩，突然感叹这小孩子在圣僧这位非常不好惹的师父身边受教实在命苦，不过圣僧好似对这小徒弟甚为照顾，还特意叮嘱……是怕自己带坏他的弟子吗？杜少游想。
    “咦！游公子这么快就出来了，师父和你说什么了？”净圆见到终于有个人能陪她说话，高兴地扔了扫帚跑过来。天知道她到这里后有多无聊，原来在镇水寺，好歹有两位师兄会和她玩闹。现在她谁也不认识，师父整日里闭门研究杜公子送来的古佛经，她又不敢去随便打扰，真真是要无聊死了。
    “大师提点了游两句。”
    “哦！对了”净圆压低声音凑到杜少游耳边说，“师父现在心情好吗？”
    “似乎……似乎有些不快。”杜少游想了想说，他没弄明白净圆干嘛问这个，但见净圆僵尸似的脸色，就试探地说“快到午膳的时候了，不如净圆随游去前厅用膳？正好叔叔在，饭后净圆可以向叔叔请教些画技琴艺之类的打发时间。”
    “甚好甚好！”净圆自来熟地拉着杜少游，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在师父心情不好的时候凑上去，简直就是送死，而且她还没想出来自己错哪里了呢。
    “那个，还要麻烦游公子遣人将午膳送到师父房里。”净圆说，她决定在今晚师父就寝前要一直消失在师父的视线里，她才不要被责罚！也许到晚上师父就忘了中午这茬事，毕竟古佛经很精彩呀，师父应该没心思管自己的吧……净圆乐观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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