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花落（香蜜沉沉烬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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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姊在天界逗留百年，有劳二位殿下照看，他日回花界备上薄礼送到府上，还请二位殿下莫要嫌弃。”
    润玉含笑而立：“仙上客气了，锦觅仙子本就是润玉好友，照拂她乃是分内之事。”
    旭凤也道：“兄长所言极是，你不必如此客气。”他说完又补充了一句，“更何况现如今知晓锦觅是你的妹妹，我自然是无论如何都要护着她的。”
    当初若非花界初见误以为锦觅乃是他遍寻不得的故人，也不会顺手推舟把她从花界带到天界，还赠了寰谛凤翎给她护身。
    锦宁没接他的话茬，倒是锦觅无心开口打破沉默：“宁儿你不用跟他们客气啦，小鱼仙倌和凤凰都是很好的仙，我在天界的时候他们都很照顾我，当然还有狐狸仙，了听飞絮好多好多人，还有魇兽。”
    “嗯，看得出来，”锦宁煞有介事地点头，“九霄云殿上见你时足足比我闭关之前胖了一圈呢，你在天界日子过得应该是挺不错的。”
    锦觅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长胖不至于吧。”
    说到这里锦觅又想起来一事：“天界虽不比花界漂亮，景致却也是极美的，就是可惜花都是假的，害我酿花蜜都找不到材料。”
    后来才知道，原来自当年花界脱离天界自立门户之后，天界之上便百花凋零，天帝无奈只得布云霞为景幻为繁花勉强作为装饰。
    看着虽然漂亮，一旦摘下则化作云烟消散无形。
    锦宁自然是知道其中缘由的，闻言只是笑而不语。锦觅和她不同，一向最是无拘无束，万事不萦于心，既然她担下花神之责卫护花界，便索性由着她继续这般懵懂着。
    她们姐妹二人能有一个人这般无忧无虑地活着也是不错的。
    游玩了大半日，待霞光漫天时，润玉也要告辞了，他是夜神殿下，夜里要披星布阵，几万年来也不曾懈怠。
    润云要走，锦觅虽然有些遗憾却不见半分伤感，她拽着润玉长袖认真地说：“小鱼仙倌，我要和宁儿回花界去，可能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去天界了，你要是有空记得带魇兽来看我，我请你喝我酿的花蜜。”
    “锦觅仙子所请，润玉岂有不应之理，过两日我去花界拜访，你别忘记了准备好花蜜。”
    锦觅一喜：“那就这样说定了，你可不要食言。”
    润玉含笑点头：“不会的。”他说完看向旭凤，“我回天界巡夜，护送两位仙子回花界的重任就交给你了。”
    一切尽在不言中，旭凤应了下来，等润玉离开才开口说：“时候也不早了，我送你们回去吧。”
    锦觅拉住锦宁的手：“走吧，再不回去长芳主真的要生气了。”
    闻言锦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你这会儿知道长芳主会生气了，知道她会生气，为什么还总是明知故犯偷偷跑出水镜？你不知道外面多危险吗？”
    “宁儿你的口气和长芳主越来越像了，”锦觅抱怨，“我知道外面危险，也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可是水镜无聊嘛，你又不常在。”
    锦宁无奈摇头也不说她了。
    总归都是芳主们和她一起纵容出来的，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旭凤走在二人身后，听着锦宁苦口婆心，明明是妹妹却操着一颗当姐姐的心但丝毫不违和。
    而且这样子的锦宁总算让他找回几分熟悉的感觉。
    想起当初历劫之时她也是这般聪慧沉静，时常在自己耳边劝他练武应该张弛有道收复他国不要操之过急要循序渐进之类的，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多大道理。
    旭凤忆起旧事嘴角含笑，不想锦觅忽然转头看他一眼：“傻鸟，你没事盯着我们笑什么？我们很好笑吗？”
    “我没笑，还有你叫谁傻鸟？”
    旭凤笑容一敛，真是要被她气死了，从认识锦觅那天起，这姑娘就总是在惹他生气。
    当时本来就以为她是故人，以为她不记前尘所以才多有忍让，现如今知道自己认错了，偏偏还是不能跟她生气。
    为了避免自己哪天被锦觅气死，旭凤心里盘算该怎么早点把她和润玉凑到一起。
    当年先花神和父帝一番纠葛他也是知道的，之前在九霄云殿上见父帝失态，他还以为这姐妹二人是父帝和先花神的女儿，直到水神站了出来指出重点——锦宁真身乃是冰莲。
    若她们真的是天帝的女儿，哪怕生母是先花神，锦宁真身都不该是朵冰莲。
    再结合当年先花神和水神洛霖一段往事，旭凤几乎已经猜出个八九不离十，这姐妹二人如无意外应该是水神和先花神的女儿。
    大概是当年天帝指婚水神和风神，先花神被伤了心，所以才不曾告知水神自己为他诞下两女。
    锦觅是水神长女，不就正好是润玉的未婚妻嘛，而且他看润云对锦觅还颇为上心，两人也确实蛮般配的。
    旭凤愉快地想，还好锦觅是姐姐，不然他可要伤脑筋了。
    锦觅丝毫不给旭凤面子继续说：“你还说没笑，你看看你自己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傻鸟是什么？”
    旭凤：“……”
    见赫赫有名的天界战神，堂堂天界的二殿下被一个小小的葡萄精噎得说不出话来，锦宁眉眼微弯，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也就锦觅没心没肺的敢这样跟火神殿下说话了，多亏得旭凤脾气好，居然也容忍得了她。
    旭凤难得见锦宁笑得这般轻松，犹豫了一下才说，“你笑起来还是这般好看。”
    他不傻，其实感觉得到锦宁是记得他的，只是不知为何她的态度这么冷淡，仿佛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锦宁没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些事说起来简单，要做到却实在太难，更何况她于凡界历劫归来时陨丹消弭，骗得了天下所有人却骗不了自己。
    既然已经可以预见结局，又何必给彼此希望将来徒增悲凉。
    锦觅大喇喇地把锦宁的肩膀一揽毫不谦虚地说：“宁儿笑起来当然好看，还用你说。”
    ……这颗小葡萄煞风景的本事是越来越炉火纯青了。
    他们三人速度很快，回到花界时也不过才月华初上，整个花界万花争艳，姹紫嫣红，即便到了夜里也郁郁葱葱地开得十分热闹。
    方才进入结界，花界一众芳主已经迎了上来，长芳主牡丹走在最前面，见她二人安然无恙，一颗心总算是放回了肚子里，这才率领一众芳主行了礼：“恭迎仙主，少主平安归来。”
    锦宁已经继任花神之位，为了和先花神区别，众芳主都称她“仙主”，而锦觅在天界露了真容，身份已经瞒不下去了，便索性用了她原本的身份称呼。
    锦觅却不知道其中变故，见一向严厉长芳主居然这般恭谨地叫她一声“少主”吓得她差点挠掉自己一层葡萄皮。
    “都是自家人，以后众芳主莫要行此大礼了。”
    锦宁说着上前扶起牡丹芳主：“姐姐和我都是众位芳主看着长大的，这么大的礼我们姐妹二人受之有愧。”
    “就是就是，”锦觅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受之有愧，有愧啊长芳主。”
    长芳主这架势太吓人了，她宁愿现在被长芳主指着鼻子教训一顿再把她定住丢到花神冢去面壁思过也好过现在被放在火架上烤。
    牡丹芳主笑笑说：“你们是我花界之主，礼不可废。”
    锦宁无奈，想起还有个外人在场，转身冲旭凤道：“多谢火神殿下送我们姐妹二人回来，如果没有别的事便就此别过吧。”
    旭凤视线扫过不约而同地戒备着看向自己的众位芳主暗自叹口气，知道此时说什么都不合适，从善如流地说：“花神仙上不必客气，旭凤这就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也不等众人拒绝，直接化为一道流光疾射而去。
    花界对天界的一向没什么好感，旭凤心知肚明，所以即使很想留下来找个机会同锦宁单独相处问问她到底还记不记得那些事也不好轻易造次。
    反正来日方长，他几百年都等过来了，不怕多等这几天。
    旭凤走后，锦宁转身说：“先回百花宫吧。”
    其实看到锦觅锦宁平安归来，众芳主的心就定了，所以回到百花宫后大家就休息的休息，修炼的修炼，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百花宫里最后只留下锦觅锦宁姐妹二人和牡丹芳主。
    “宁儿，先花神怎么会是我们的母亲？我们不是天生葡萄藤养的葡萄精灵吗？”锦觅巴巴地望着锦宁。
    这件事她早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她和锦宁是双生姊妹，自幼一块儿长大，都是葡萄精，唯一的区别就是锦宁比她勤奋刻苦修为高一些而已，本体都是一样的。
    谁知道上次锦宁历劫归来后告知自己，她竟然已经不是葡萄而是一朵冰莲了。
    锦觅觉得自己好像被抛弃了。
    牡丹芳主担忧地望了眼锦宁：“真的要告诉锦觅吗？”
    “一味地瞒着她也不是个办法，姐姐总不可能一辈子留在花界，有些事情她知道了总比以后出去了被人欺骗的好。”
    锦宁沉吟片刻：“再说我们在天后寿宴上闹的那一出，秘密早就已经不是秘密了。”
    如果她所料不差的话，水神应该也快来了。
    牡丹芳主叹口气：“如今你已是花神，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自己卫护花界了，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她说完后深深地看了眼锦觅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走开，百花宫里只留下姐妹二人。
    锦宁握着锦觅的手说：“姐姐，事实上我们都不是葡萄精，我的真身是一朵冰莲，你的真身因为封印未除，我也不晓得是什么，但总归不会是葡萄，先花神的确是我们的母亲。”
    “为什么呢，我不明白。”锦觅不怀疑锦宁说的话，她只是不明白。
    锦宁暗自叹口气：“这件事还要从母亲的来历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