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好梦

    
    余洋轻叹道：“是啊, 爸让我走了就再也别回来。”
    “这么严重？”
    “除非结婚回来。”余洋道：“余家现在已经没有你哥我的容身之地了。”
    余澄道：“这难道不是你自己作的吗？洋洋姐。”
    “你是我妹妹吗？”
    “智商来说我一直是否认的，但是你出生证明还都在那。”
    余洋道：“你可闭嘴吧。”
    “我下午的飞机，”余洋道：“你来不来？”
    余澄闻言挑眉道：“这么快？”
    “对。”
    “爸妈去吗？”
    “哦, 忘记告诉你，爸妈去挪威度假了，据说爸给你留了张便条在办公室, 但是你一直都没去。”
    “他为什么不打电话告诉我？”
    余洋道：“爸觉得打电话太麻烦, 你还得调侃他们。”
    “……”
    “爸还说之后公司的事情就辛苦你了。”
    余澄干涩道：“谢谢他啊，所以公司现在……”
    “没错, 你管，”余洋笑道：“提前感受到了继承家业的感觉，是不是很兴奋？”
    余澄怒道：“屁！要是你现在把转让书放到我面前我二话不说就去干活, 现在让我拿着自己的分红，干了四个人的活, 哪有那样的好事？”
    “就算全给你了, 你也没有百分之百的股份。”
    “全给我我就是最大股东, 我想干什么干什么，这时候一样吗？我批个案子在股东会上还得被叨叨。”
    “你不是不听吗？”余洋不以为然, “您老这十几天不出面, 文件都在家里, 哦, 别人家里解决的行为还不算过分？你这都不当回事还能把他们那几句叨叨放心里？”
    余澄道：“我在家里处理工作怎么了？”
    “没怎么, 这不是我说的, 你有本事开股东会把文件摔桌上说。”
    余澄冷笑道：“你们现在的给我我就敢。”
    余洋道：“行啊, 你来公司，我签转让书。不过我们说好亲兄弟明算账，你按股价给我算。”
    “亲兄弟明算账，亲姐妹不明算啊，”余澄道：“就当我这么多年迁就你的精神补偿了。”
    余洋：“呵。”
    他玩着笔，道：“你怎么会在别人家住？”
    “谁说我在别人家住了？”
    余洋毫不客气地把秘书卖了，道：“你秘书说的，她去过你家，知道地址不对，第一次送文件还以为你被绑架了，要拉她下水。”
    “我要是被绑架了也得拉你下水啊，我那秘书上能榨出什么油水？”余澄微笑道：“我新买房子了不行？”
    “行，买房子送女朋友？”
    女朋友这个称呼极大地取悦了余澄，余澄笑道：“对啊，买房子送女朋友，人漂亮还贤惠，比企鹅是强多了。”
    “企鹅怎么了？企鹅招你了吗？”
    “企鹅是没招我，但我看企鹅挺招你的。这玩意又不会下蛊。”
    余澄是万般不理解自己哥哥能放弃家业就为了研究企鹅，就算他不放弃以后也未必是他的，但是不走至少还是富贵闲人，何必去那么冷的地方受罪？
    小余总二十几载的人生中在成年之后都是在纵情声色中度过的，她没那么理想主义，于是道：“司马昭？”
    余洋道：“什么司马昭？”
    余澄道：“没事。我下午去，正好给你见见我女朋友。”
    “哎呦，了不得。”余洋笑道：“你以前的女朋友不都是不领到家里人面前吗？不知道还以为你防什么呢。”
    “你放心，没防你。我女朋友眼光高，看不上你。”
    “看上我了也没用。”余洋道。
    余澄兴致勃勃道：“哥我跟你说我女朋友可漂亮了，学历还高，除了不会做饭脾气大点没别的缺点。”
    “脾气大点？”
    “对。”
    “我一直以为你喜欢逆来顺受那种。”
    “逆来顺受？”余澄皱眉道：“那是哪一种？”
    “就是一切以你为中心，没你活不了那种。”
    “你还真以为人家离了我活不了？”
    “就算是装你不也喜欢那样的吗？满足你小余总的虚荣心。”
    “行了，别说了。”
    余洋道：“你可别告诉我，最后是你上赶着？”
    余澄想了想这么多天的相处，咳嗽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哦，我信了。”余洋看了眼表，道：“我还有点事要处理，见面了我们再说。”
    “行。”
    “还有弟妹……妹夫……”余洋啧了一声，道“你女朋友喜欢什么，第一次见面空手不大好意思。”
    “她啊，”余澄道：“我想她应该喜欢我。”
    余洋毫不客气道：“你不会连人家喜欢什么都不知道吧。”
    余澄默认了。
    “你这种人是怎么有女朋友的？”
    “啊，长得好看又有钱吧。”
    “……”
    “可能还有有趣的灵魂。”
    “我觉得可能是忘戴眼镜了。”
    “我们说正经事吧。”
    难得在余澄嘴上讨到便宜的余洋美滋滋道：“我们现在不就是在说正经事吗？讨论你女朋友究竟看上你什么了，这不算正经事？你可以加深这一优点，让她舍不得甩了你。”
    “我没有这样的经历，谢谢。”
    余澄道：“我发现洋洋姐你的爱情观真的挺卑微的，是因为自身条件不行的原因吗？”
    “咱们还是说正经事吧。”
    “好，我说你还是别买了，一来我女朋友脸皮薄，你这样她会不好意思，见着她了别一口一个妹夫或者弟妹，不合适。”
    “是脸皮薄还是没确定关系？”余洋从余澄的话里感到了一丝微妙的不对。
    “就你会一针见血是吗？”
    “对啊，显得我能耐。”
    “所以礼物别买了，你买的话她也得买。”
    “人家和你又没确定关系，买什么？”
    “但是她接了，没回礼人家也会尴尬啊。”
    “那你买不就得了。”
    余澄实话实说道：“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喜欢什么。”
    “我最近看上一块百达翡丽。”
    余澄直接道：“下午见面的地址发给我。”
    余洋下意识道：“好。”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余洋听着盲音懵了半天。
    过了一会余洋的地址发了过来，还加了一句，我白疼你了。
    余澄回复：你疼我什么了？自己走了所有工作我做？
    又忿忿地加了一句：而且你股权还不给我。
    ……
    宋璃最近回家回的准时准点的吓人。
    没有开会，没有加班，没有熬夜赶工作。
    宋璃今天叫住了秘书，中午的时候。
    秘书立刻道：“宋总您晚上要开会吗？我马上去通知。是关于哪个案子的，我准备一下材料。”
    “不是，”宋璃道：“我记得你好像很喜欢吃糖？”
    秘书道：“我最近牙疼，不吃糖。”
    她知道我知道她有女朋友还是小余总的事了？
    会死吗？要死吗？糖里有毒吗？
    “宋总，我跟您也这么多年了。”
    宋璃道：“注意你的措辞。”
    “好，我好歹做您的秘书这么多年了。”
    “你做我秘书和你吃糖有什么关系？”
    “是啊，我做您秘书和我吃糖究竟有什么关系？”秘书干笑道：“所以您问这个干什么？”
    倒不是宋璃有多关注自己的秘书，而是有一次紧急开会，材料在秘书包里，为了方便找，东西都拿出来了，她看她从包里零零碎碎拿出来十几种种糖，场面尤其壮观，所以印象相当深刻。
    “就是，”宋璃把那盒糖拿出来，道：“你喜欢这个吗？”
    “我刚刚不喜欢了。”秘书看宋璃的表情，道：“其实这个牌子还挺小众的，味道我觉得有点特别，很多人接受不了，我还好。”
    “有什么味道相似的吗？”
    “我……整理个单子给你。”
    宋璃点头道：“好，麻烦了。”
    “您客气了。”秘书道。
    所以小余总喜欢吃糖？
    当然她不敢问出口。
    宋璃这个人看起来应该挺公私分明的，这种人大多不喜欢别人，尤其是不是朋友，仅仅停留在认识或者熟人层面的人问自己私事的。
    宋璃不喜欢吃糖，很甜。
    吃多了也对身体不好。
    她当然也不喜欢余澄吃糖。
    余澄的很多喜欢她都不喜欢，比如吃高油高盐食品，比如吃夜宵，吃完就睡，比如通宵打游戏，再比如宿醉，还有……太多了。
    但是吃糖比抽烟强。
    拿糖戒烟，也算以毒攻毒了。
    宋璃回来的比平时晚，带回来的不仅是文件，还有一堆花花绿绿的糖。
    余澄说：“你不觉得我们挺像……”
    “像什么？”
    余澄道：“母女吧。”
    “……”
    “啊？”
    “对啊，你赚钱养家，偶尔带惊喜回来给我。”
    “我没有这个意思，而且我觉得令尊会很介意。”
    “我开玩笑。”余澄道：“怎么买这么多糖？你不是不喜欢我吃吗？”
    宋璃心道我还不喜欢你约炮呢，你改吗？
    “戒烟。”
    “戒烟？”
    “你不是说嘴里没有味道吗？”
    “您真贴心。”
    “不用谢。”
    余澄随便剥开一颗，道：“其实也不是非得吃糖，我一直说话也行。”
    “我嫌吵。”
    “嫌吵啊？”余澄笑得暧昧，道：“嫌吵你找个东西把我嘴堵上，效果是一样的。”
    “拿什么？”
    “我那天看见一个口球挺不错的，还是中空的，舌头能伸里。”
    宋璃撕开了一袋，从里面拿出一颗塞余澄嘴里了。
    “吃糖，别说话。”
    余澄含糊不清道：“我要是牙疼你负责找牙医吗？”
    宋璃点头。
    余澄看了一眼桌面上那么多糖，道：“吃不完，真的，这得吃到过期，不知道还以为你去抢劫超市了呢。”
    宋璃拿出一颗软糖，捏了捏，露出一个笑，道：“其实不用吃完。”
    “那不是浪费了？”余澄也笑了，“我这个人最节俭了。”
    宋璃放下糖，道：“我有别的用。”
    “干什么？送人吗？”
    “到时候告诉你。”
    后来余澄知道了。
    她那时候特别不想知道。
    宋璃初步掌握了做饭的技巧，一方面是她天生的学习能力，一方面是速冻食品加热就行。
    余澄坐在旁边看，叹气的几率大幅度减少。
    但她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嘴，道：“天天吃这玩意到底哪里健康了？”
    “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叫外卖？”
    “你叫的外卖里如果放油和放盐我会接受的。”
    “这是折中选择。”
    宋璃把牛奶倒进麦片里面。
    “是，这玩意至少有味道。”余澄道。
    “对，”余澄说：“还有一件小小的事。”
    “什么？”
    “你送我去趟机场呗，我有个朋友要出国，我想去见见他。”
    宋璃去给余锦鲤拿牛奶，难得开了个玩笑，道：“男朋友女朋友？”
    余澄笑呵呵地说：“女性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