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流年

    
    “他们怎么认识？他们什么关系？林东这算什么意思？。。。”脑袋变得像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样，各种问题充斥其中，碰撞着产生各种猜疑，难过；他没想过，自己对张雯的喜欢，居然是以这种方式来变得清晰可见。
    比赛开始后，面对林东的各种快速假动作，启明连保持平衡都很困难，更不用说防守了；加上刚才莫名其妙的场景，完全无法专心的防守；但启明还不是表现最差的，瑞年兄对他们的防守简直连空气都不如，对方完全无视他的存在。
    启明想不到什么方法来解释刚才的场景，但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向大脑冲涌着，之前那种对林东的欣赏在一瞬间在心里变质，膨胀，变成了纯粹的嫉妒，启明不知道是这瞬间林东的形象下降，还是自己人格升华，现实已经到了嫉妒心完全够得着到的位置；可能是因为太多次成功而掉以轻心，林东又要转身跳投的时候，没有做假动作，并且完全没有后仰，几乎是贴着启明跳的；这种自负的投球姿势被启明当做极好的发泄机会，启明认真看着球极低的运动轨迹，用力蹦起来，挥动右臂朝球猛扇，篮球在空中被启明拍的完全朝相反方向运动，飞到了边上的篮球场；球场响起一片欢呼声，启明看着林东惊讶地站在原地。
    “好球”林东突然微笑着对自己说，启明内心突然因为林东的态度变得矛盾起来，他受不了自己讨厌反感的人对自己态度好，心里会被一种不知道从何而来的自责感占满；觉得自己心胸不应该这么狭窄；启明又茫然地防守了二十分钟后，整场比赛结束，对方以二十三分的优势大胜。
    “张雯，你认识林东？”比赛结束后的晚自习，启明回到座位的第一件事就是问张雯，“恩，初中同学”
    “哦，球场那么多女生，他为什么只把钥匙扔给你啊？”
    “你好幼稚啊。。。帮同学拿个钥匙而已，你想太多了。”张雯的笑还是像娃娃一样的天真，启明看的都不知道“撒谎”是什么意思了，更不用说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了。
    快清明节的时候，学校突然下达消息说清明节不休息了，这次轮到学生们运用法律武器了。
    “靠，法定节日啊，什么叫法定？！！”
    “学校法盲吧？，清明补课是违法行为，”
    “拉住去统统毙了吧！”比较激进的学生大胆提议。
    最终，学生们在林瑞年随口一句的建议下，全票通过了最实际，最经济，可行性最高的抗议方式——撒冥币。在清明节前一天的升旗仪式上，全校学生都死气沉沉的，还有学生坚持着喋喋不休的骂，有些学生想起自己教室里半书包的冥币，兴奋的不由自主偷笑起来；这时候，校长突然开始讲话了，大家纷纷怒视这个不体学生疾苦的罪魁祸首。
    “尊敬的各位老师、亲爱的各位同学；这几周来。。。”校长先是说了几句校风建设的模板类句型，接着突然话题一转；
    “同学们，你们的老师非要在清明节的时候给你们补课，但考虑到你们已经很久没休息了，我决定，不顾老师各方面的阻挠，让大家明天休息一天！”校长颤抖着脸上厚厚的脂肪，兴奋到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喊出来的，短暂到几乎察觉不出来的寂静后，学校里像瞬间沸腾的水，空气中满是愉快的水蒸气；而站在最前排的老师则呆若木鸡，目瞪口呆地看着校长，怎么转眼间自己就成罪魁祸首了，都用询问的眼光互看着自己边上的老师：我们有阻挠过他么？准备起义的学生们也兴奋地互相拥抱，自己的冥币可以不用洒在学校，而是烧给自己的祖宗了。
    “这纯属自导自演啊，你看校长卖的一手好萌”瑞年边偷笑边讽刺，
    “而且好像我们欠他一个很大的人情一样，不顾上百名老师阻挠，设身处地为学生着想的伟大校长”两个人一起哈哈大笑着往教室走去。
    启明对清明节并不怎么喜欢，因为清明就意味着要被父亲带着去老家给那些在自己出生前就不在的老老爷磕头，烧纸钱；启明小时候把这种厌烦说给爸妈听时，他们只是解释为启明还太小，而现在启明长大了，这种想法非但没减少，反而只是和年龄保持着正比关系，厌烦情绪不停膨胀。
    启明是独生子女，而且爸爸常年在外打工，作为“半留守儿童”，很小时候就学会一个人玩了，学前班的时候，启名最喜欢玩的游戏就是从自己家的菜园里找一颗很大的茄子，或者其它体积比较大的蔬菜，将其定义为反面人物的终极boss；再从爸爸的工具箱中找来各种尖锐又坚硬的金属工具，比如，老虎钳，十字锥等，定义为拯救世界的英雄。一手拿着茄子，另只手拿着工具，自己一个人对两方进行配音；
    而在这么小的时候，启明已经懂得剧情的概念了，起初启明会让反面boss占据压倒性优势，配音里也时不时会出现“哈哈哈，你们打不过我的”这类挑衅台词。正义的英雄们被虐的惨不忍睹，但忍辱负重之后，各种工具就像是攒满了怒气值一样，对着又脆弱又无辜的茄子释放各种变态的“终极奥义”，接下来就是复仇和伸张正义的过程了，启明拿着工具对着茄子又是切，又是刺，还一边鼓着小脸兴奋地喊着：“怪兽，去死吧，”“啊。。。”这场对“邪恶势力”的虐杀一直持续到启明认不出自己手里拿的是什么植物为止，这时候的boss已经变成了一团浆糊一样的物质，启明妈妈如果看到自己种在院里用来吃的茄子居然被当做“威胁地球和平”的怪兽而摧残成浆糊，心情好的话给给启明上节思想课就算完了，但如果心情不好的话就成体育课了。。。
    想到妈妈生气的表情，启明急忙清理“作案现场”，清洗金属工具上受害者的血迹，把证据都清理的干干净净，还把那团浆糊分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掉，在这个年纪，启明便自学成才的学会了“碎尸”
    这种看起来很残忍的游戏，怎么看都预兆着这孩子有暴力倾向，而且几乎是朝着心理变态方向发展的，但还好启明的父母都是很善良的人，加上读了不少书，所以价值观基本跟着书里“邪不胜正”的大方向走，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看到恐怖电影都能吓得半死的状态了，但小时候的这种游戏还是给启明造成了些影响，在启明自娱自乐，给双方配音时候非常投入，所以到现在性格都很多变，这种特点在对王博文的态度上最明显，自己经常会很鄙视王博文那种嘲笑他人，取笑他人的行为，考试作弊等恶习；但自己在看到他做一些很失败的事情时，比如从班里第一后退到倒数第二，可笑的网恋时，自己也会去嘲笑他，在这种时候，自己所谓的尊重他人的逻辑全都没有了，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一样，自己的价值观就好像是只针对他人，从没放在自己身上试过；对坏人用邪恶的方法惩罚算不算正义呢；就像慕尼黑奥运会惨案之后，以色列的代号为“上帝之怒”的暗杀行动，这种暗杀算不算黑暗呢。
    启明反应过来的时候，一节课已经又快过去了，生物老师正在讲题，张雯认认真真听着，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同桌的走神，为了不打扰她听课，启明自己找了三分钟才找到老师讲到哪里了，是道关于精子的题，“精子和卵细胞结合分几个过程？”生物老师问全班同学，学生们不回答，只是偷偷笑。
    “说呗，害怕什么”稍微停顿下，见学生还是不吭，反而笑得更厉害了；知道了学生们不说话是因为邪恶而不是害怕，老师叹了口气放下书，语重心长道：“怎么思想都这么不纯洁啊”，全班哄笑，这种题似乎讲起来很难，因为总有学生在下面呵呵傻笑。
    不过其实教课文更难，初二时候，生物课本第二单元便上赫然画着大幅裸男裸女，讲到这一节时候，班里的人都在下面呵呵笑，以男生为主；启明觉得没什么好笑的，但担心同学们因为自己不笑而对自己的性取向产生怀疑，也咧着嘴跟着一起呵呵笑，年轻的女老师气场不足，越镇压，学生反而笑的越肆无忌惮，发现笑的人大部分都是男生后；女老师蓄了口气大声呵斥：“男生都给我出去”说着用眼睛扫视下面，想挑个又瘦又矮的拖出去，达到杀一儆百的目的；正好看到反应迟钝，表情还没来得及收回，咧着嘴左顾右盼朝一圈人傻笑的启明，更巧的是男生正好又瘦又矮；老师立刻化身夜叉，走到跟前强行将启明托出了教室，指着门口又重复了遍命令，男生们这才慢慢地走出教室，启明呆呆地站在门口，无辜地透过窗户往里看，周欣正在看着自己偷笑；出来的男生们一起跑去操场上体育课了，而生物老师则继续在教室给自己的女同胞讲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