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流年

    
    启明高中的生活如果不带上发呆的话，唯一的娱乐方式就是篮球，虽然刚刚结束的篮球赛对班里学生造成了很大程度上的心理阴影，但并没有影响到对篮球本身的热爱，学生们在课程下的压力下，对nba十分痴迷，而更巧的是小牛和热火的总决赛正好在启明他们考试几天前进行，启明在看直播和学习间痛苦的挣扎，最后还是选择了看直播，但这个直播还不是视频直播，而是文字直播；学生们可以对几行文字描述的比赛痴迷到挤着看的程度，可见其学习压力之大，即便是这样简陋的直播条件，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老师，学生们很喜欢用“幽灵”来形容其突然飘至身边的诡异程度，经常有同学激动地伸手去拉同桌看比分，却看到班主任站在旁边微笑地看着自己，如果是生气的表情，同学们倒就直接低头认错了，但这种表情让学生浑身鸡皮疙瘩，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要被掐死，启明和瑞年就这样像刚起步的共产，主义一样，跟老师斗智斗勇。
    瑞年那天给启明拿来了两本新出版的玄幻小说，由于过度兴奋，启明连班主任的课都不听去看书了，冯俊杰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总觉得自己在带领着全班同学快乐的遨游数学世界，而启明从来不参加这场“自残”运动，解道难点的数学题，启明甚至能明显的感受到自己的脑细胞在前仆后继地送死，对那些上数学课表情发呆的同学，班主任也将其解释为他们在这个数学世界中流连忘返，不能自拔了；不过这真的是他自作多情了；其实他们是在入口处就迷路了已经，从一开始就没进去这个世界过。。。
    语文老师上课时讲起了写作技巧，“现在高中生的作文越来越格式化了，把作文也弄得像公式一样，你们到高三之后就要学那种写作文的方式了，很死板的”老师讲的时候不是生气，一副悲天悯人般惋惜的样子；“每年一到高考，屈原就要开始投江了，司马光就要被宫刑了，霍金就要瘫痪了。。。”看着学生们在下面偷笑，郑占超开始讲一些写作文的技巧。
    郑占超讲作文技巧越讲越冷门，在快下课的时候说道：“有些同学考试写作文时，喜欢突然来一句：记得曾经有位伟人说过，然后后面跟一句自己编的名言，这时候改卷老师就愣住了，自己没见过这句名言，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读得少没见过，如果你写作文到什么地方卡壳的话，就这样写过渡过渡吧”启明听着老师这种耍小聪明式的教学内容，突然联想起自己的小学老师交给小朋友们的万能造句模板，“你们考试如果真的哪个词不会造句的话呢，就这样写：用****造句可真难啊！”****处填那个词，你们明白了么？”
    “张雯，你怎么不学习？”启明用像老师一样的口吻说，拍了下正在看小说的张雯，
    “马上就要期末考试了，你还不学习啊？”
    “好意思说啊，还不是你影响我的”张雯边说边用手指头敲了敲小说示意给启明看，
    “张雯，你会嫁给你爱的人么？”
    “哎？”张雯对启明这句毫无缘由的问题表示不解，困惑地看着他“废话，不嫁给爱的人嫁给谁？怎么，你看我像是很拜金的人么？我才不会嫁给自己不爱的人，怎么突然问这个？”
    启明正要回答，“奥”张雯突然做恍然大悟状打断启明，“你都考虑到娶我了，看的居然比我还远，不行，我要开始考虑孩子问题了，希望是女孩”张雯笑着把手合在胸前，闭着眼睛做祈祷状，启明无语地已经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辩解了，他只是突然想看看张雯会不会对爱情和周欣有一样的看法，最爱的人不适合厮守，适合去思念。启明就这样顺着，思路又回到初中，开始重温和周欣有关的记忆，这时候张雯的祈祷也结束了，看到启明的发呆，想到刚问过自己爱情观的问题，再凭借女人天生的第六感，一口咬定启明在思念别的女生，一边骂其精神出轨，一边伸手去拧启明耳朵。
    期末考试的试题很难，启明一边转动大脑做着，一边担心着张雯会不会做这些题，和张雯坐了几乎一年的同桌，他好像已经慢慢适应了有她的学习生活，他自己也已经说不清这算一种时间累积造成的习惯感，还是自己确确实实喜欢上张雯了，但两个人的关系又似乎不是恋人，更像是那种隔了层纸，位于关系很好的异性朋友和恋人之间的关系。
    快交卷的时候，启明对着一道选择题的两个选项痛苦的纠结着，他不想通过扔硬币这种听天由命的方式来结束选择，任凭自己的选择困难症肆意发作；拖延症，强迫症和选择困难症的病因被人们开玩笑解释为懒，贱，穷；但启明这种做题上的选择困难症怎么看都和穷没有什么关系，“A D A D”启明终于下决心去选D，正要去拿笔，卷纸突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向上做反重力运动，启明想要把卷纸要回来填上选项，但看到监考老师满脸不耐烦的样子，又开始犹豫，纠结要不要向老师求情；快要抓狂的启明干脆跑出了考场，不再考虑这个问题；启明很反感自己这种几乎精神病一样的反反复复，没办法像别人一样果断，利落。
    考试结束后，学校给家长们发校信通告诉学生们休息两天，再回学校时候直接去重新分好的班，三年分了三次班，启明极度反感这种“拆拆看”的游戏，把朋友拆开，把恋人拆开，还把处于两者之间的，就像启明和张雯这样关系的拆开。瑞年兄作为受害者，在考试的前一天先痛批实验班给他心灵造成的巨大伤害和阴影，而作为唯一的听众，启明不禁想起高二开家长会时，爸爸带着成绩单回来后，仔细端详了许久，问的第一句话居然不是关于自己，“明明，你们班的林瑞年，那人家成绩怎么这么稳定啊”爸爸这种可爱的幽默感让启明趴在桌子上毫无同情心的笑的几乎断气，当了一年倒数第一的瑞年坐在启明面前，先表达几句离别伤感，最后脸上突然流露出真切的苦恼，“看来我这次要保留实力了，否则就有考进实验班的危险了”瑞年说完自己都哈哈大笑起来，自嘲式的幽默让这场即将到来的离别显得不那么忧伤。
    在家等着开学，启明拿过妈妈的手机去看学校发的校信通，启明有次去表弟家玩时，正好看到舅妈拿着手机读校信通给表弟听，其中有课文读三遍，思考课后题这种软要求的作业，换做启明小时候，这种话肯定是被当做废话了，而表弟居然认真地按照校信通的要求在舅妈旁边将课文大声地郎读了三遍；
    “向林，你在干什么呢？”看到作业已经写完，连课文也读过的表弟还在对着课本发呆，启明困惑的问；“我在思考这个问题，作业让思考的”表弟满脸委屈的指了指课本上的插图，一只小白兔的右脑旁边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启明偷笑的同时，心里又暗自庆幸着，还好自己在校信通发明前上完了小学。
    刚回到学校后，原来班里的同学连聚也不聚，各自奔跑着寻找自己所在的班，一年的同学瞬间变得如同陌生人一般擦肩而过，打着客气的招呼，提前适应一下以后越来越淡的关系，渐行渐远的生活；启明被分到了十七班，在新的两个实验班的名单里启明没有找到张雯；他又跑到前面的班去找，终于在离自己班最远的7班，看到了名单上张雯的名字，启明探着头向班里张望，搜索那张可爱的娃娃脸，里面做了很多人了已经，坐在班里，没什么事可做的学生用好奇地眼光看着启明滑稽的动作；启明为了找张雯名字本来就耽误了很长时间，现在也已经快到了上课时间，就在启明准备放弃，先回自己班的时候，最后一排的一对情侣让启明瞬间石化，林东右手搂着张雯，两个人互相看着谈笑风生，启明一直以为出轨，三角恋之类的只有在小说里才会有，以至于当这么韩剧的生活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启明连用怎样的心理来面对都不知道，只是呆呆地站在窗外看着；看自己喜欢的女生被别的男生抱着。
    “怎么不进去？”后面走来的男老师微笑地看着启明，
    “额，找个同学”启明急忙解释，像是被赠送了一个离开的理由一样，启明慌张地匆匆离开了，跑回自己班去，进十七班的一瞬间，启明有种时光错乱的感觉，像是回到了两年前第一步迈进一班时的感觉，同样是几乎坐满的班级，只剩下后排几个零星的座位，学校为了提升升学率，通过三次重组实验班来保证班里都是成绩最靠前的学生。同学之间的关系网，学校要么是觉得根本就没意义；要么就是高估了这种关系，比学生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牢固，分班这种小因素完全影响不到；但启明却因为这种原因，让自己的朋友们像小说里的流浪体格式一样，来一批走一批，刘铭文，林泽，林瑞年，张雯。。。下一个是谁呢？启明不希望自己的高中生活是小说，尤其是这种格式的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