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湮看着夏醴转身进了夏府,便回了九天。
他没回渐修宫,而是去了弱姻的楚镶台。
弱姻近来收敛了心性,除了为凡尘书写姻缘、布送子嗣,便时常修习,偶尔下界杀几个妖练练手。
华湮已多时未参朝,九天之上如何,并不太清楚,便来寻她了解了解情形。
弱姻见哥哥回来,自是高兴,将近来之事悉数告知,还吵着问华湮在凡尘都做了什么。
华湮心中有急事,安抚她道:“阿姻,哥哥有些急事要去寻东君,这些事容后再同你讲罢。”
弱姻便“哦”了一声,脸上有些失落。
华湮便摸摸她的头,起身走了。
弱姻有些讶异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哥哥何时也会做这般亲昵的动作了?
转身离开的华湮自然没有看见弱姻的动作。
东皇仍是未苏醒,云中君屏翳代为理政,东君癸阳则在重兵把守的九辰殿中,与司医神君每日研究为东皇解毒。可是数月过去了,仍旧毫无起色。
华湮被拦在了九辰殿门前,守门神兵道:“大司命,云中君下令,任何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华湮寒着脸反问:“我亦进不得?”
神兵有些犹豫,东皇待大司命兄妹不同,九天之上众神皆知。住所衣饰皆与云中君、东君无二,就连那父神劈天之斧铸就的神剑,大司命亦被赐了一柄。
就在神兵犹豫的档口,华湮已经径直走进去了。
身后的守门兵犹豫再三,还是不敢追上去阻拦。
东君与老司医均不在屋内,只一只青鸟在东皇上方盘旋。
华湮便去了屋子后的小花园。
癸阳在那里煎药,一把蒲扇悬空在药庐前扇火,癸阳则坐在一旁的石凳上,以手支颐似在沉思什么。
华湮走过去,“在想何事呢?”
癸阳回神,一看是他,笑道:“回来了?你媳妇儿的事儿处理得如何了?”
华湮坐到他对面,皱眉道:“出了些问题?”
“什么问题?”
“我正要同你说此事,”华湮问癸阳,“东皇的毒,还是毫无起色?”
癸阳点头,“是啊,毕竟是新毒,寻常境况那千年乌沉木与九天玄冰莲断断遇不到一处,我研究了这些时日,也未找到头绪。”
“东皇一日不好,你的处境亦不安稳。”
癸阳使神诀将屋中的茶具转移到了石桌上,颇不在乎地嗤笑一声,“自然不安稳,那些固执老神都闯到父君的寝宫,要将我这个弑父杀君的不肖之徒捉去剥皮抽筋了。”
“云中君怎么说?”
“阿翳?他自然是拦着,道此事尚未定论,不可错少,况且父君解毒还需我才行。”
华湮问癸阳:“你觉得云中君他信你吗?”
癸阳摇头,“我摸不清他的态度,他每次来除了问我父君伤势外并不多言。这个弟弟与你一般,一张冰块脸,你是无欲无求,他是七情六欲不上面。我除了隐约知晓他想要什么外,别的不比你知道更多。”
华湮被癸阳从云渊捡回来时,癸阳已是少年模样,而屏翳也是已知事的孩童。三人虽被赐了神剑,却是分别修习。屏翳性子孤僻不喜与人交往,一心钻研灵力修习,华湮虽看着冷,却是闯进了他划的圈子便可做自己人。癸阳与他交好,反而与自己的弟弟有些生疏。
几十万年来,需要他们三人碰头和承影、含光、宵练之力解决的事并不多,华湮与云中君虽见过几次,却未曾多说过话,对他的了解自然更少。
华湮便道:“此事拖着没个了解,九天之上便不会消停。”
癸阳自然知晓,他专心在此为东皇解毒,都有老神闯到他跟前了,九辰殿上朝会时,自己更会被如何细数罪责。
癸阳是对的,如今九天上的朝会,诸神仍为该如何处置东君争论不休。有人认为东皇去东曦洲看了东君一次便被刺中毒,知晓东皇行踪的只有东君,很显然罪魁祸首就是他;亦有人认为证据不足,尚未定论,不该匆匆定东君的罪。
先时,大半时间都花这上面,屏翳不喜,想要威压下来。一众老神如何将他一个黄毛小儿看在眼中,他制止时他们便不再言语,下次朝会却仍旧重提。
屏翳便是这般艰难地在纷杂大殿上处理天上地下所有事,有些焦头烂额,却仍顶着压力由得东君救东皇。
也不知是护着东君,还是只因他善医或许能解东皇之毒,亦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但不论什么原因,如今东君被困在这里,屏翳理着政事,华湮便只能去找屏翳商量。
华湮与东君道明了缘由,便去寻云中君了。
因代为理政,云中君便搬到了xx殿的偏殿。华湮进去时,他跪坐案前,正在看公文,一丝不苟的模样与东皇十分相似。
“云中君,”华湮唤他,“臣有事相告。”
屏翳抬首,合上手中的绢帛,起身指着一旁的矮几对华湮道:“坐。”自己也走了过去。
二人面对跪坐在矮几两旁,屏翳开始煮茶。
华湮便开口道:“我近来发现了些事,甚蹊跷,或许与东皇遇刺一事有关。”
屏翳抬头看了他一眼,“何事?”手中继续煮茶。
“冥君亦遭了行刺,就在东皇遇刺后不久。且幽冥最近无端多了许多游魂。”
屏翳皱眉,“为何没有上禀九天?”
华湮沉默不语。
屏翳却有些明白了,如今的九天之上如此之乱,冥君怕是不想再添麻烦。
他又问华湮:“你觉得有何蹊跷?”
华湮道:“我在下界还遇到了另两庄事。我要催动……一个阵法时,受到另外一个阵法的干扰压制,我感受到那阵灵力极大,像是借了天地之力,但那阵似乎欠缺了些什么,故而未成功。而后来我意图施展神力时,又被另一个阵法弹了出去。”
屏翳看了他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有问他想要催动什么阵法,又是在什么样的境况下想要施展神力却未成功。
他问:“你认为冥君遇刺,与父君遇刺有关?你认为这两个阵法,也有关?”
华湮道:“只是觉得蹊跷。”
屏翳倒了杯茶递给他,华湮结果饮了一口,又问他:“云中君可知当年除了许巫族有求必应之外,可还给了他们什么?”
约三万年前,神与妖之间,有过一次大战。那时人刚被造出来不久,最后一场战斗刚好打到了巫族聚居之地,那妖族使了诡计,东皇与东后不小心陷入危机之中。
巫族认出那就是创造他们的神,不顾生死,以微弱的力量、几乎灭族的代价,暂时拖住了妖族,使得援兵赶至救出了东皇东后,战争最后赢了,东后最后却伤重难愈羽化了。
但巫族还是得了神族许诺,但凡巫族有所求,神族必应允,且予他们预见族人命运的能力。
彼时屏翳还是个襁褓中的婴孩,未必看到了什么,但他的老师,元朗尊神是创世以来最德高望重的神,这些事,应该知晓。
“老师在世时曾说过,”果然就听屏翳道,“那时巫族对神的知识很感兴趣,父君便让老师送了几本书给他们。”
“可有阵法之书?”
“是何书老师未曾说过,不过应是九天都有抄录的书。”屏翳思索一阵道:“老师说过阵法都是利用地利天时协助催阵人达到目的,许多威力巨大的阵法还要有催阵的引子,要有特定的地点、时辰。”
华湮问他:“云中君可曾研习过阵法?”
屏翳摇头,“未曾。我们神本就是天地所生,用一己之力足以对付妖族,研习修炼提升神力即可,何需用到阵法?”
他只是淡淡叙述,并未带着不屑或蔑视。
华湮却看着矮几道:“总是有一己之力所不及之事的。”
他亦是淡淡叙述,面目并未有所变动。
人情世故,屏翳比华湮懂,很容易体味出他话里的无奈。
屏翳便道:“幽冥之事,我寻个时间去找冥君问问清楚;人界之事,便请大司命继续调查;至于那阵法……”
只见他口中念神诀,右手一翻转,手心便有一璀璨宝镜呈现。他将它放在华湮面前,继续道:“老师生前,常于万虚化境演练阵法,想要教我我却不肯学,便将摆的阵法全用这回光镜记录了下来,让我某日想学时便学,或是赠与有缘人。”
万虚化境无时间流淌、无物质生灭,在那里摆阵会是什么样子,华湮未见过。他将宝镜拿在手中看了看,道:“我定不辜负尊神一番心血。”
此后,华湮躲在渐修宫中,将回光镜中的阵法细细看过。阵法涉及大大小小统共八十余种阵法,华湮反复研究,将他们牢牢记在脑子里。
等他研究完,竟小半个月过去了。他担忧夏醴的境况,匆匆朝瑞都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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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在追文的读者,即便现在来看,情况比较惨淡,我也会将这篇文更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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