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颜走后，王琦每天天黑回家，早上按时出车。王颜的父亲照旧不定期的天回来一次。这时的黎欢已经到了预产期，由于个子较高，自己本身体质较好，并不像一般孕妇那么笨重，走路速度一向不减。她和李珍成了陌生的两个人，确切的说是李珍自己把自己孤立了起来。/p
11月16日，这天的天晴非常晴朗，黎欢把夏天的麻将凉鞋泡在了水池子里，打算把这些一洗收起来。水管里哗哗地放着水，黎欢在房间里忙着其它的事，家里那只花公鸡和那只白公鸡竟然都飞进了水池子里，站在水池子的凉席上。那只白公鸡大白天塞哑地打着鸣，黎欢听见叫声迅速从房间出来拿起一根竹竿去追打，可那只花公鸡在水池里拉了坨屎才飞了出来。这把黎欢真是惹恼之极，她拼着劲地追着那只花公鸡打，那只花公鸡顺着下山路一直向前跑，她一直把它追到下山处拐弯处，才提着竹竿不停地骂着走了回来。清理了鸡的粪便，继续放水开始清洗，看着旁边围着它转的那只白公鸡狠狠地说：“我这几天一定要把你吃掉。”那只花公鸡下了山再也没有回来，剩下的这只白公鸡也确实成了黎欢碗里的肉。/p
李珍也纳闷自己洗衣服的时候这两只鸡从来没有这毛病，只有黎欢洗衣服的时候它们就爱飞上水池子。也许它们和黎欢比较熟，黎欢每天喂着它们并追打着它们。/p
这个时节池子里的水对一位孕妇来说还是相当冰冷的，黎欢挽起袖子撒上洗衣粉仔细地刷洗着每一个方块。李珍就站在自己的窗前静静地看着，就像看一段视频。半小时后黎欢洗好麻将凉席吃力地拉到水池边沿，凉席见水是相当沉重的。这时在窗子前跳跳发出：“啊，啊，啊。”的叫着，黎欢抬头望望窗前抱着孩子的李珍。李珍已不是那个为她洗厚衣服和床单、被套，处处为她着想的那个人了，她满脸冷漠地盯着她。其实站在窗前的李珍很想告诉她不要提那个凉席，那太沉了，她可以替她提着去晾晒的，但是她又不愿主动和这个嫁祸与自己的人说话。黎欢第二次抬头望李珍，见李珍仍面无表情，自己一把抱起滴着水的凉席朝门外处较低的围墙走去，在往墙上搭起的时候用一只腿膝盖用力扛了一下才把凉席搭在了墙上，然后翻开晾晒。/p
晚上王颜的父亲也回来了，家里吃饭静悄悄的。自从训斥李珍后他很少和李珍说话，李珍也不想再解释什么。突然觉得当自己被一个人恨或讨厌时，被恨的这个人更能认清自己身处的环境和看清恨自己的那个人的真正面目。/p
做完该做的事，李珍抱着孩子早早睡去。/p
夜里三点多的时候，家里突然有着急匆匆的脚步声和慌乱的说话声。李珍站在窗户前看着王琦把黎欢小心地扶上车子，王颜的母亲抱着一大包衣服也坐了上去，王琦急速地开车下了山。窗外远处那轮失圆的月亮透露着寒气，月色是如此的清淡。天际边上仅有的几颗星被夜里的冷空气和薄雾遮掩的没有了本应有的明亮。李珍心里默念着但愿黎欢顺利把孩子生下来。/p
早上六点半天色刚亮，李珍起来收拾房间。窗外有一层白白的薄霜，推开窗户寒气直逼入人鼻孔的呼吸。这时听见王颜的父亲在房间里接着电话，挂了电话就大声地喊着李珍。/p
王颜的父亲：“李珍，黎欢生了。没想到会这么快！”/p
李珍：“是男孩吧？”/p
王颜的父亲：“是的，我又有孙子了。”/p
李珍：“大人和小孩都好吧。”/p
王颜的父亲：“呆会跳跳醒来我带你去街上，我们去看黎欢和孩子去。”/p
李珍：“好的，行。”/p
想着黎欢昨天洗晒麻将凉席的情景，李珍心里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她昨天真是累着了，才有了天未亮羊水破了的情况。/p
七点钟跳跳醒了，李珍为孩子穿上较厚的衣服，戴上毛线帽子，包上围巾。李珍自己也穿上较厚的衣服，外面的那一层白霜首先从视觉上给人带来了更多的寒意。/p
坐在摩托车上，迎面刮过来的风相当寒冷，真的是到了冬天。/p
这天是农历的十月二十日，也是黎欢的儿子毛毛出生的日子。/p
王颜的父亲和李珍到了镇医院，这时的住院部已不是李珍去年住的旧楼。这里干净整洁，一个房间两个床位，配备了空调，还带了卫生间。/p
李珍抱着跳跳先上了楼，找到了黎欢住院的房间。推开门，李珍竟然见黎欢一人坐在床上，没有等她开口问候，黎欢先开口和她打着招呼。/p
黎欢：“李珍姐这么早你就抱着跳跳来了，外面挺冷的。”/p
李珍：“穿得多不是很冷，孩子呢？”/p
黎欢：“在我旁边，让跳跳过来看看弟弟。” /p
李珍：“他比跳跳生下来长得好，脸蛋肉嘟嘟的，有几斤重？”李珍抱着跳跳看着满脸通红稚嫩的婴儿。/p
黎欢：“六斤六两。”/p
李珍：“生孩子痛吗？”/p
黎欢：“没有预想的那么痛，到医院就上了产床，两个小时后就生了。”/p
李珍：“那就好。”/p
这时王颜的父亲开门进来，径直来到刚出行的小毛毛跟前，满脸的悦色，眉毛都跟着面部的表情在跳动。/p
王颜的父亲：“我的孙儿长得真好，让黎欢受罪了。”/p
黎欢：“没什么的。”/p
王颜的父亲：“你吃早饭了吗，饿了吧？”/p
黎欢：“还真是有些饿了。”/p
王颜的父亲：“我去给你和李珍买些热饭回来。”/p
黎欢：“用不着这么急。”/p
王颜的父亲：“你妈和王琦呢？”/p
黎欢：“我娘家妈也来了，王琦带着两个妈去给孩子算命去了。”/p
王颜的父亲：“把你一个人剩这儿，他们就干这去了？”/p
黎欢再没敢说话，王颜的父亲出门买早餐去了。/p
李珍：“顺产一般住院三四天就可以出院了。”/p
黎欢：“我今天就想出院。”/p
李珍：“这里的环境比去年冬天好多了，听医院的安排才对。”/p
黎欢：“这点滴冰冷的流进血管，我真想把它给拔了。”/p
李珍：“呆会买个暖水袋热一下。”/p
黎欢：“妈和王琦回来，我就想回家。”/p
一会儿，王颜的父亲提着两份汤饺一份稀饭，还有四个肉包子回来了。抱过跳跳，他给孩子喂着稀饭，让黎欢和李珍两人先吃。黎欢左手背上插有针头，她试着用这只手端起碗，痛得嘴巴咧了一下，然后把碗放回去，右手直接把针头扯了出来，挤了挤渗出的几点血，再用手背上原有的胶布粘住。/p
王颜的父亲看到这种情景有些吃惊。/p
王颜的父亲：“黎欢，你怎么能把针头扯了。”/p
黎欢：“带着针管端碗不方便，最重要的是点滴滴到血管里冰冷得我受不了。”/p
王颜的父亲：“你先吃完饭，呆会我找护士给你插上。”/p
黎欢：“我不要再打点滴的，我很健康用不着这些。”/p
这话听得李珍和王颜的父亲不知再说什么。刚吃完饭，王琦和二位母亲兴冲冲地进了门。/p
王颜的母亲：“你们这么快也来了。”/p
王颜的父亲见亲家在跟前就一收他往日的脾性，笑着问道：“看卦先生怎么说的？”/p
王颜的母亲：“出生的时辰好，命相非常好。”/p
王琦：“命里有三十年火运。”/p
王颜的母亲：“算卦的说他看了这么多年八字，第一次遇见有三十年火运的。”/p
王颜的父亲：“火运好呀，火运好！”/p
黎欢的母亲站在一旁，满脸知足与幸福的笑并没有说话。/p
这时黎欢执意要求王琦为她办出院的手续，这对李珍来说无非是糊涂的，说什么也应住够三天，可旁边含笑的二位母亲竟同意了。见王琦去办出院手续，王颜的父亲给跳跳喂完饭，嘱咐李珍跟他一块儿回家。/p
王颜的父亲回到家里，首先要杀只鸡给黎欢炖上，家里那只花公鸡昨天下了山，所以就把目标锁向那只白天时常打鸣的白公鸡。/p
看到杀鸡李珍不想听到难听的鸡叫，就抱着跳跳在楼下房间里转转。她来到黎欢和王琦的房间，这个房间较小一些，窗户较大但不向阳，后面大山阻挡的光线也不好。窗帘不知什么时候也被二位给扯掉了，这个房间明显有着阴暗和湿冷。黎欢结婚后住这样的房间的确是委屈她了，楼上其它房间的空间和光线都比这要好很多，可他们夫妇必须听从这一家之主的安排。/p
房间较小房间里的婚床是一张15米宽的，床上旧的红色平绒床单是他们结婚以前王琦铺的，他们结婚时床单铺在这上面是有些大了。盖的被子了也是以前的旧被子，旧被套，李珍心里想着黎欢有那么多新的为什么不拿出来盖，干吗这么刻薄自己呢？难道是对这个房间的不满意，也就故意用以前旧的算了。/p
半夜里走的匆忙，房间里的东西是凌乱的，床上的被子卷起，几件衣服随意扔在上面，地面也是有零碎的垃圾，李珍要把这个房间收拾一下就把孩子抱到厨房。王颜的父亲正搅动着准备放进锅里的半盆鸡肉块，这只鸡黎欢等了近八个月今天终于可以吃到了。李珍说明要收拾楼下的房间就把跳跳递给了王颜的父亲。/p
她开始把一楼五个房间整个清扫一遍。然后把黎欢床头上的东西捡回到她的床头柜里，她发现黎欢床头的小抽屉里摆放的特别干净整齐，有着不一般的细致。李珍擦了外面的灰尘，再把床上的衣服叠好收到她的衣柜，床上重新清扫一遍，被子铺展。想着她抱着孩子回来被窝不能太凉，又把自己房间两个热水袋烧热埋进被窝。她忙完这些抱回跳跳，开始等待着黎欢回来。/p
中午12点钟的时候太阳和微风已驱散了那层薄雾，白色的霜也已蒸发。但微微的风里有着一股冬日里有特有的寒气。李珍抱着跳跳在门外转着，家里添了新的生命，这种情况使她记起自己生跳跳时在医院的辛酸与痛苦，可这些在时间的无形推移中竟变成了回忆。 这时他听见有大车上来的声音，是王琦和黎欢他们回来了。李珍把跳跳抱到门外走廊下等着车子的靠近。车停下，货车的座位较高，王颜的母亲在王琦的挽扶下抱着毛毛下了车，接着扶着黎欢下车，黎欢下车迈着沉稳的步子回到堂屋。李珍把跳跳交给王琦，要抱抱这个新生命，她备了平时抱跳跳的力气，接过小孩禁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怎么这么轻呀？”/p
黎欢：“你这是一天到晚抱着跳跳胳膊练出功夫来了。”/p
李珍：“也许吧，黎欢你快回房间吧。”/p
黎欢：“李珍姐，你帮我把房子收拾了。”/p
李珍：“你先在床上躺会，被窝里是热的。”/p
黎欢：“你真有心。”/p
说着李珍抱着孩子和黎欢进了房间，黎欢摘了头上那顶薄毛线帽子，王颜的母亲也跟了进来。/p
王颜的母亲:“黎欢，你把帽子戴上，招风了可不好。”/p
黎欢：“房间里那里来的风？李珍姐你先把孩子抱着，我要在房间里擦个澡。”/p
王颜的母亲：“等过了三天再擦洗吧。”/p
李珍：“你刚生完小孩计较几天再洗。”/p
黎欢直接去了卫生间提了一个大脚盆放到房间的地上，倒了小半桶凉水进去，然后再添进去了两瓶开水，王颜的母亲见这状况就出去了。李珍坐在床边抱着毛毛，这么冷的天气里黎欢就从上到下脱光了衣服站进了水盆里擦洗身上，她的面部和身子通体都是一种光滑的古铜色，散发着一种神秘的美。她的腹部不像一般刚生完小孩的产妇整个腹部凹陷及腰部两侧有明显松驰了的妊娠纹，她臀部只有四条发白的妊娠纹。这位刚生完孩子六个小时的女人就这样开始清洗自己了，在她的表情里没有丝毫的寒意和快速擦洗的急切,浸湿身体然后拧干湿毛巾从上到下仔细轻搓，眼神里散发着对每一寸肌肤无比的爱惜，神情安然的好像房间里就她一个人。李珍看着水里的热气都快没有了。/p
李珍：“你洗快点，这样会感冒的。”/p
黎欢：“不会的，马上就好了。”/p
李珍：“快穿上衣服吧，为什么今天一定要洗呢？”/p
黎欢：“今早生孩子时我流了很多的汗，当时身上就是粘的想着就脏，浑身的不自在。”/p
李珍：“我生完跳跳二十天才第一次洗澡，还是用艾草专门熬的水洗的，你这样太草率了。”/p
黎欢：“用不着那么麻烦。”这时她已经擦洗完毕，开始找要穿的衣服。/p
李珍：“穿厚一些，今天很冷。”/p
黎欢：“李珍姐，我的身材是不是已经走形了。”/p
李珍：“生完小孩保持这样的身材已经很好了。”/p
说着黎欢拿过一身大红色秋衣穿在身上，脚上穿了一双丝袜，上身再加了件稍薄的棉夹壳衫，然后把大盘里的水直接拖到卫生间倒了，换下的脏衣服收进了一个桶里，这才坐到床上。/p
黎欢：“李珍姐，现在你把毛毛给我。”/p
黎欢接过毛毛为他解开用绳系着的小棉被，小心地把他放进被窝。这时王颜的母亲端了一碗鸡肉来给黎欢吃。李珍离开黎欢的房间，抱着跳跳去吃午饭。/p
吃完午饭，王颜的母亲就在厨房里开始炖着从街上买回来的大块大块的瘦肉，月子里必须一天吃五顿饭。/p
李珍抱着跳跳去厨房里拿勺子，王颜的母亲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要向她透露。/p
王颜的母亲：“没想到黎欢生小孩头一胎就这么快。”/p
李珍：“年轻体质好。”/p
王颜的母亲：“你去年生跳跳的时候可真是忙坏了一家人。”/p
李珍：“我生小孩的时候比黎欢现在要大八岁，各方面都没有她好。”/p
王颜的母亲：“今天她能回家真好，如果今晚住医院那多难熬。你那会住院的时候，冻得我整晚都睡不着。”/p
李珍：“那个时候雪灾，大家都冷。”/p
王颜的母亲：“黎欢生完小孩整个才花了六百块钱。”/p
李珍：“我那会好像给医院交了六千多。”/p
王颜的母亲：“看来生小孩还是顺产得好。”/p
李珍：“顺产那也要看是谁在生，不是所有人都能顺产的。”/p
王颜的母亲：“黎欢怀孕没有吃什么好东西，生的毛毛比跳跳那会还重，就是没有跳跳个子长。”/p
李珍：“是呀，毛毛长得是比跳跳那会看起来好多了。”/p
王颜的母亲：“最关键是这生辰的八字好、有福、命相好。”/p
李珍：“跳跳的生辰八字是我要求那天上午剖腹产给他选的。”/p
王颜的母亲：“我们跳跳的八字也好。”李珍突然想起另一件事就直接问了。/p
李珍：“算命先生说毛毛什么时候可以抱到外婆家？”/p
王颜的母亲：“满月就可以的，这不是近吗？”/p
李珍这时才知道原来是自己离家远，所以跳跳满一周岁才能回娘家。她十分懊恼地抱着跳跳回了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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