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过后一星期开始收割稻谷。/p
下午，王颜的父亲和王琦回来较早，王琦的车上装了十几块不规则的平面石板，他们父子把这些石板卸到地菜旁边，王颜的父亲要给门口那块地势较低的菜地到路边垒起台阶。他回到家里只要天未黑就一直在干活，勤劳在他消瘦的面孔刻着条条岁月的累痕。/p
王颜的父亲：“王琦你去街上买菜些肉和菜，明天割稻谷村里要来几个帮忙的人。”/p
王琦：“好的，我呆会就去。”/p
黎欢：“王琦，我要和你一块去街上玩一圈。”黎欢站在走廊下兴奋地喊着。/p
王琦：“换好衣服带你走。”/p
王颜的父亲：“这两百块钱你拿着，买菜的钱。”/p
王琦：“搞这么清干吗？好像我们两口子不吃饭。”/p
黎欢：“爸，不用给钱的。”/p
王琦骑着摩拖车带着黎欢快活地下了山，直到吃晚饭两个人还没有回来。王颜的母亲用座机打电话给他过后，回到饭厅叹着气吩咐王颜的父亲别等了开始吃饭。/p
王颜的母亲：“这两口过日子真是不知节约。”/p
王颜的父亲：“两个人在街上买着吃了？”/p
王颜的母亲：“是的，王琦要换车最少要添六万，结婚欠帐还有一部分。王颜结婚的帐一晃快两年了还没有还完，这下该跟谁去借呢？”/p
李珍：“我和王颜的欠帐谁家最紧着还？”/p
王颜的母亲：“欠王颜二舅家6000元，他女儿今年上大学了，这钱你们俩今年一定要还，二舅的经济条件不好。”/p
李珍：“哦，我记得了。”/p
王颜的母亲：“不过黎欢回娘家那几日打电话回来说她娘家愿借一些出来，也愿意帮忙再借点。必定换车都是为他们两口子挣钱，我们又不花他们一块钱。”/p
王颜的父亲：“他们两口子的事你不要瞎掺和。吃完饭，你再给王琦打电话催他赶快回来，他肯定会在街上赌牌。”/p
王颜的母亲：“你既然知道他会赌牌，你怎么不打电话？”/p
王颜的父亲：“他身上那些臭毛病都是你惯的。”/p
王颜的母亲：“这赌牌可是你带出来的。”/p
王颜的父亲：“我不想跟你乱扯。”/p
听着这样的话李珍抱着跳跳快速地吃完饭回了房间，其他人要做什么那是他们的事。/p
第二天天刚亮就听见摩托车声响，是昨天下午王琦和黎欢去街上买菜回来了。/p
两个人大清早就是欢呼雀跃的，接着是王颜父母亲说话声及厨房里为两个人热饭热菜的声音。/p
一个多小时后李珍抱着跳跳下楼，这时的黎欢可能昨夜没有休息好现在已经补觉去了。李珍看着门廊下抽着烟的王琦，他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p
李珍：“你昨晚赢钱了？”/p
王琦：“你还真说对了。”/p
李珍：“这赢钱的表情就是不一样。”/p
王琦吐着烟圈逗着跳跳：“跳跳，你说琦琦今天应该给你买什么好呢？”/p
李珍：“看来你昨晚赢的还不少？”/p
王琦：“你猜多少？”/p
李珍：“五千？”/p
王琦：“再往多的猜？”/p
李珍：“七千？”/p
王琦：“再往多的猜？”/p
李珍：“你不会赢了一万吧？”/p
王琦：“昨晚九点到今早四点现钱赢了一万叁，还赢回来以前四千块钱的一个欠条。”/p
李珍：“这下可把你两口子乐坏了。”/p
王琦：“昨晚的手气太好了，把黎欢可真是乐得一夜都没合眼。”/p
李珍：“你是不是现在兴奋得还睡不觉？”/p
王琦：“有点，我还是要睡会，今天家里割谷呢。”/p
李珍：“难得见你干农活。”/p
王琦：“我不割谷，我太胖了弯不下腰，地里又热。等他们割好捆好我下午往回挑。”/p
听着王琦这样的话李珍抱着孩子来到厨房，王颜的母亲低着头满脸悦色地在洗碗。/p
李珍：“妈，这王琦赌牌赢钱了，一家人的心情都好。”/p
王颜的母亲：“输钱的人今天肯定不好过，王琦一早进门就把昨晚赢的一万元交给了你爸，只给自己留下了零头。”/p
李珍：“王琦挺孝顺的！”/p
王颜的母亲：“王琦和你爸一块在矿山上干活这帐本来就在一块记着的。”/p
李珍：“哦，今天中午吃什么菜你拿出来，跳跳上午睡着的时候我把菜洗好切好。”/p
王颜的母亲：“像王琦昨晚赢钱的事千万不要给家里今天来帮忙的王姨和三姑说。”/p
李珍：“噢。”/p
李珍抱着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这家只有王颜和自己结婚后经济帐是分开的，因为王颜打工挣的是月工资。王琦和他爸多年都是在一起干活，他们父子之间的帐李珍也不愿去多想。但她还是明确一点，要吃饭就必须在这个家里烧饭洗衣，否则王颜的母亲是根本容不下她的。她不想分家把她和孩子孤立起来。她也想回家，但王颜不在家时她提出回娘家明摆着就是给自己的父母添忧，她必须坚持到年底高高兴兴地回家拜年。/p
中午大家干完活回来，李珍已经把米饭煮上菜也切好。王颜的父亲抱着孩子，李珍和王颜的母亲两人一个人生火一个人炒菜，饭很快就端上了桌子，跳跳也被爷爷哄睡着放回了房间。/p
王琦两口还在睡觉，王颜的母亲照旧站到了王琦的房门外小心地喊两人起来吃饭，来帮忙的王姨、王叔、三姑看到王颜母亲这个一向高傲的女人无不瞪大眼相互递了一个眼色。/p
大家吃完饭，王琦和黎欢上了二楼客厅。帮忙的人喝了些茶水，就提着绳子去地里开始捆稻谷。李珍这会要及时洗碗、收拾厨房、喂猪。/p
当厨房一切收拾完后李珍提着猪食桶刚走到杏树下，听见跳跳的哭声就急速跑回房间抱起他。客厅并没有见王琦夫妇，李珍心想着他们有可能去田地里了，就抱着跳跳来到门外的杏树下，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提着一满桶猪食去喂猪。这两头猪她已经喂了快五个月了，猪一见李珍提着猪食来就两只前蹄爬在猪圈墙上“哼哼哼”地比赛叫着，这可逗乐了跳跳，跳跳瞪大眼睛口里也模仿着猪的叫声。如果是平时，李珍会提起猪食桶直接倒进猪食槽里，可抱着孩子她只能微蹲下一瓢一瓢从桶里往猪食槽里舀，桶上面的猪食较清，两头猪吃得没有任何劲头。当舀到底部较稠的猪食时两头猪前蹄又开始爬在圈墙上，李珍蹲下舀起一瓢较稠的猪食胳膊还没有抬过圈墙，那较大的一头猪用长嘴直接把铁瓢向右侧抵翻，猪食撒过李珍的右手，薄铁皮的边沿划伤了李珍的手背，感到一阵火辣辣的痛。她当时的反应就是起身退后几步，可猪头一甩猪嘴上的猪食甩到了她和跳跳的脸上及衣服上。李珍当时就恼火了，跳跳也被吓得哭了起来，孩子的嘴巴旁边还有几点猪食，着急的李珍看着更脏的右手不知怎么为孩子试去这脏物。这时王颜的母亲回家里再拿捆稻谷的绳子往田里走，转过头冷冷地盯着李珍和跳跳的窘相并没有止步。/p
李珍快速把孩子抱回楼上卫生间给自己和孩子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服，做完这些她把孩子放在床上，开始心疼她的右手小拇指和无名指上方那条较长的血口子。家里没有纱布也没法包扎，向外渗了一会血就不渗了。这条血口子由于李珍继续刷锅洗碗很难愈好，到最后成了一条白色的伤疤。所以说女人伤痕就是从身边一些琐碎事件及身边人的冷漠中积累起来的。/p
李珍抱着跳跳到客厅里给杯子里添水，王琦楼上新婚的房门打开了，两个人走了出来。/p
李珍：“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去地里了。”/p
黎欢：“吃完饭太热了，王琦说让上来把空调打开凉快一下，休息一会。”/p
说着两个人又下了楼，李珍看着这两位愉快的面孔、想着刚才王颜母亲的冷脸、还有自己和跳跳刚才脸上的猪食，这就是家庭生活。/p
下午，王琦和他父亲开始把地里的谷子往家门口铺好的帐篷上挑，王琦真是有着满身的力气，光着膀子干起活有着使不完的劲。挑完后，当天晚上这些稻谷就用门口脱粒机脱成谷子，这向脱粒机里送谷子的人也是王琦。脱完后谷子还没等王颜的父亲系好袋口，王琦一次次用双臂把十多袋谷子全堆靠在堂屋两侧的面墙旁。/p
李珍站在走廊下看着干活的王琦和王颜的父母亲，这一家的生活就是这样，人人都有着自己的脾气，但都有着自己为这个家付出的行动。也许每个人的行动家庭其他成员看不到，但他的确一直在真心实意地付出着。/p
黎欢这次回来明显和李珍保持着距离。每天王颜的母亲在地里干活她愿意立在地头和她聊着天，有几日王颜的母亲去地里摘茶叶她也去了。王颜的母亲夸赞黎欢的茶叶摘得又快又好，还要把当天卖茶叶的几十块钱要分黎欢一些，黎欢说自己只是打发时间不要钱的。/p
她们两个融洽地把李珍孤立了起来，只有在李珍烧饭、洗碗、洗衣服时王颜的母亲才愿意和她搭话，才愿意抱着跳跳。/p
国庆节的时候，巧姑娘从上海打工回来和炫姐带着孩子一块上山来找李珍聊天。这给李珍寂寞的生活添了一份安慰。/p
李珍：“巧姑娘，好久没有见你了。”/p
巧姑娘：“这不是去打工挣钱了吗？这是给跳跳买的奶和饼干。”说着把一袋子食品放在茶几上，“这一小袋子是薇薇和暖暖吃的，你们两个可不要碰跳跳的东西。”两个孩子点点头乖乖地挤坐到一个单人沙发上，看着电视机里的动画片“猪猪侠”。/p
炫姐：“跳跳能看懂动画片了？”/p
李珍：“我比较喜欢看动画片。”/p
巧姑娘：“和孩子一起成长。”/p
炫姐：“我们上来的时候看见王琦带着黎欢去街上了。”/p
巧姑娘：“两个人可能去医院做检查了，黎欢的肚子好大！”/p
李珍：“他们出门做什么那是他们夫妇的私事，我一般不问的。”/p
巧姑娘：“李珍，黎欢他们住那个房间。”/p
李珍：“上面有个房子，他们住楼下。”/p
巧姑娘：“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不怕吗？”/p
李珍：“有点，看你瞪眼的表情我后背还真有些发凉。”/p
炫姐：“巧，你就别吓唬她了，在自己家里有什么可怕的？”/p
李珍：“巧变得越来越时尚了，是不是谈恋爱了？”/p
炫姐：“你就别迟疑了，快说！”/p
巧姑娘：“没有，如果有还至于这样出门收拾打扮吗？”/p
炫姐：“黎欢和你一样大，人家马上就要生小孩了，你也要赶快找。”/p
巧姑娘：“我才不急呢，一结婚就不自由了，最重要的是不能每天早上睡到饭熟。”/p
炫姐：“一样的，王琦的母亲在地里摘茶叶说每天早上饭烧好才喊黎欢起床吃饭。”/p
巧姑娘：“李珍，是这样吗？”/p
李珍：“那只是有时。”/p
巧姑娘：“我刚才看见黎欢肚子那么大，想着他们把证领了没有？她应该还不到二十周岁。”/p
李珍：“婚都结了，证肯定领了。”/p
炫姐：“你不到二十周岁，可人家黎欢到了。”/p
巧姑娘：“我们两人是一个属相。”/p
李珍：“你们两个喝水吧，不要为人家的事纠结了。没看见人家小两口幸福的样子吗？这才是最重要的。”/p
三个人逗着孩子，聊着巧姑娘在上海打工的经历。四十分钟后，王琦骑摩托车带着黎欢回来了。车停稳后，黎欢就来到楼上客厅向他们打着招呼，紧接王琦也跟了上来。/p
炫姐：“你们两个挺快的，见你们两人下山，一会儿的功夫就回来了。”/p
黎欢：“我们两个去照相馆拿婚纱照的影集和碟片。”/p
巧姑娘：“快拿出来让我们看看。”黎欢把一个长方体的纸盒交给巧姑娘。/p
这样四个女人包括炫姐的两个小孩子开始头都挤向茶几看这本婚纱照影集。/p
巧姑娘：“我觉得黎欢穿白色婚纱比较好看，很纯洁。李珍你喜欢那部分？”/p
李珍：“我觉得她穿红色吊袋喇叭裙的这个好看！”/p
巧姑娘：“为什么？”/p
李珍：“自信、活泼、大方。”/p
巧姑娘：“炫姐，你喜欢那部分？”/p
炫姐：“我看后面穿唐装的好看，特别是黎欢揪住王琦耳朵这张，有结婚女人管好男人、持好家的风范。”/p
巧姑娘：“你们两个闪开，我来问薇薇。”巧姑娘从第一页又开始翻起，“薇薇呀，我从这往后翻，翻到你喜欢的指出来给我看，有奖励的。”/p
巧姑娘翻到到一页四张相片，两人全是白色的礼服的一页，薇薇按住不允许再往后翻了。/p
巧姑娘：“我说白色的衣服好看吧！薇薇告诉我这里面那一张最好看？”/p
薇薇望望炫姐再望望巧姑娘，怯怯地指着那张王琦单腿跪地向黎欢做出求婚姿势的这张照片，这可真逗乐了在场的所有人。激动的黎欢拿着包饼干递给薇薇：“告诉我，你为什么觉得这张好？”/p
薇薇：“因为电视上男生向女生求婚都是跪在地上献花献戒指的。”听到这样的回答，黎欢伸出双手要去捧过薇薇的脸亲吻她一下，薇薇盯着她双手长长的指甲身子往后躲闪。/p
站在一旁的王琦看到这样的情景说道：“黎欢你的热情把薇薇吓到了。”/p
黎欢：“王琦，放我们结婚摄影的碟片给大家看看。”/p
巧姑娘：“好呀，你结婚的时候我不在，现在还可以补看一下。”/p
王琦调换了暖暖和薇薇正津津有味看着的“猪猪侠”动画片，两个小孩立刻没有了刚才听到猪猪侠说话声音的快乐表情，其实李珍也愿意抱着跳跳看动画片，看这个动画片时跳跳从来都不闹，看得很认真，眼神和嘴角时不时露出一丝微笑。/p
当碟片打开放了有十几分钟后，暖暖扯着炫姐的衣服闹喊着：“回家，回家。”薇薇也呆在一旁看着妈妈怀里的暖暖不说话。跳跳开始在怀里扭动不停，李珍只好解开胸衣给跳跳喂奶，让他安静下来。/p
王琦和黎欢各站电视机两旁，两个人看得津津有味。看到黎欢结婚那天早上她家请客的场景，黎欢指着一位满头白发体型微胖的老人给李珍看，说是王姨的父亲，是一位老教师。她的两个姑姑、舅舅、姨妈介绍了十几个人后再接着是厨房、客厅、音乐声中伴着人声喧闹的视频。/p
这时暖暖竟然爬在炫姐的怀里哭了，哭着要回家睡觉。/p
李珍：“炫姐，你把暖暖带到我床上哄她睡会吧。”/p
炫姐：“这孩子不出门的时候闹着出来，出来了又闹着回去。”/p
李珍：“孩子吗，都一样。”/p
炫姐：“我还是回去吧，回去早还凉快一些，呆会热起来这小家伙肯定不走，还要让我背。”/p
巧姑娘：“既然我们暖暖要走，那我们就回吧。”/p
李珍：“再多坐会儿吧？”/p
炫姐：“真该走了。”/p
李珍：“我送送你，下次有空一定要来。”/p
黎欢：“我也去送送你们。”/p
炫姐：“黎欢你身子笨重刚从街上回来，还是坐着歇会吧。”/p
于是王琦和黎欢两个人继续看着他们结婚的摄影碟片，其他人下楼出了门。/p
李珍坚持要把炫姐送到下山的拐弯处，巧姑娘牵着薇薇，炫姐一手牵着暖暖，一手搭扶在李珍的肩上舍不得放开。/p
李珍：“炫姐，你娘家人应该快来了吧？”/p
炫姐：“再过二十多天就来了。”/p
李珍：“那就好，终于可以和你父母团聚了。”/p
炫姐：“我想给你说件事，还没找到合适的时机。”/p
李珍：“你说吧？”/p
炫姐：“我想带着暖暖去浙江打工，去我妹妹打工的厂里。”/p
李珍：“那薇薇怎么办呢？”/p
炫姐：“孩子从幼儿园到现在我一直在街上租房子住，我把它托到房东家里，每月按时寄钱回来。”/p
李珍：“怎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p
炫姐：“你王顺哥出去到年底才回来。家庭生活的劳累和琐碎事件的矛盾，及没有亲人的孤独我实在是扛不下去了。”/p
李珍：“薇薇体质不好放在别人家那里能行吗？这眼看着天凉了孩子又容易生病，再说你出去打工也需要备好路费及一两个月和孩子的生活费。你妹妹肯定会帮你，但这些都是我们内心里不情愿的。”/p
炫姐：“你说得很对！”/p
李珍：“明年开春去吧，这样和王顺哥也好商量一下，走的时候也不紧张。”/p
炫姐：“我前几日想着这次跟着来看我的妹妹一起出去呢，确实有些冲动了。”/p
巧姑娘：“这女人结了婚，向前不对，向后也不对，这原地的生活还把人闷死不成？”/p
李珍：“等你结了婚就知道了。”/p
巧姑娘：“我才不要结婚呢。”说完那张粉白色的脸羞得红朴朴的。/p
李珍把炫姐送到下山的拐弯处抱着跳跳往回走，想着如果自己以后出去打工孩子怎么办呢？她舍不得孩子，但绝不能在这儿长住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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