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行

    
    “你好！被投注意志的幸运者，苏醒吧！”/p
    赵昱尚于朦胧之中，不知身与何处，更不知岁月几何，突兀听此先是一怔，才是儿女情长点点浮于心头，国破家亡幕幕刻于心尖，目光即是凌厉，仿佛择人而噬。/p
    “这没有三族联军，更没有完颜结汉。你已经重来了！”/p
    赵昱这才将神回过来。/p
    “你是？”/p
    赵昱眼前缓缓地浮于了一团影，渐渐黑影清晰，只见那是一个纯黑斗蓬罩着全身，长到拖到了地上，身后还余有大截，似是宫妇的裙摆。看不清脸容，也不见手脚，全隐于其蓬内，不露半点皮肉在外。但唯有眼帘之处，有两团火焰在跳跃，似在燃烧，不曾带有温度与烟雾，反令赵昱有一丝透心彻魂的冰冷。/p
    “我？”声音无限地被拉长，透着神秘，“赵昱，你可以叫送葬者，也可称我牧魂人。”/p
    “送葬牧魂？”/p
    一阵‘嘎，嘎’笑声从斗蓬下幽幽传出，像是深谷之中的回声，带有冰冷。/p
    赵昱顿时脑海已有所思考，知其来意不明，难有善意，但定然与那存在所托之事有关，心中已有所猜测。/p
    “说吧，这根稻草需要我付出什么？我没有底线，只求这次机会。”/p
    “哈，哈，聪明人！那就开门见山，这次无上存在给予你机会，没有其它的条件，因为你连交换的资格都没有。而本座却与你不同，和他存在着交易。”/p
    赵昱明悟，“送葬亡灵，收割牧魂！送葬者，牧魂人。”/p
    “不错，若是这次你再次失败，大燧人的灵魂将由我收割，不再往生；若你救世成功，本座的报酬将在另处收取。并且在这个过程中，本座为你护道三次，之后你的生死将本座无关。但本座却希望你此番失败，再现族灭的命运，这样本座的利益才是最大化。”/p
    赵昱眼有凶光，“哼，我大燧什么时候成为一个肉俎，就连您这样的存在才对我们感兴趣。”/p
    “此事不是你可以知晓，这其中关乎了太多的东西。大燧人确实特殊，你们祖先流淌着高贵，无可比拟。但现在你们却最是低贱！”/p
    赵昱再也无言，不与争执，但心间的信念却可焚天煮地，经历血与火，再也不信泪。/p
    “哼，还算有点出息，地位拳头铸就，荣誉实力带有。顺便，告诉另一则信息，今是秦皇历公元一二四九年秋至第一天，还有三十年，此是无上存在对于燧人最大恩惠。”/p
    赵昱身躯一震，心神一喜，“一二四九？我未足十六，够了，我定然转折航道，改变未来，斧正父皇，大燧必存！”/p
    “太满了！豆寇童子，未冠少年，失势皇子，无权贵族，潦倒书生，二阶武力，敢言皇朝？岂不可笑！”/p
    “难怪您这样的大人物为觉然我会再次失败。别忘了，这我的大燧，我的王朝。”/p
    “喔，是吗？别说本座小逊于你！是否敢行‘春秋可封王’。若成此事，再与本座叙说其事。”/p
    赵昱沉默了，摩擦手指，春秋可封王？/p
    燧例，获得王爵封位不过其二，除却之外，别无他法。/p
    其一，无论是异姓又或是皇族本家，只要修为通天，战王武力，皆为王爵。这般存在都擘天柱国，驱强灭敌，一国底蕴所在，一人足胜十万雄军。但是这般存在却是寥寥无几，纵如大燧，千万子民，实力王爵，不过十二，异姓王者十一，本姓皇族一人，为悍卫王朝立有无数功勋。/p
    而举世之间，芸芸众生，东边大燧，西蛮兽族，南寒魔裔，北冥?猛ⅲ?械匾牌??Ｖ序匀耍?恢谛∮颍?酵踔?鹨膊还?倮粗??？杉?尬?酵酰?蔚燃枘眩?抟徊皇羌?旄场⑴?Α⒒?涤谝簧恚?抵??崽斓卦旎?⒉晃???p
    纵使赵昱前世之强，也不过战王，只不过仰仗神器，叫板大君。若想一年内通途战王，赵昱连想的勇力都没有。不是赵昱志小，而是战王难成，世之共识。即使是传说中炼晶化能，直通大途的无上天赋体质，一年战王成，天方也夜谭。/p
    只有两路走，一路不通，余是唯一。/p
    祖制，皇族子嗣，帝圣之后，若为燧太子，必先燧亲王。此制太祖亲订，燧不亡，制不改！所以赵昱这帮兄弟若想登顶大位，就要进行候选太子序列，换言之，获得荣誉亲王爵位。与荣誉亲王爵位相对的，自然是相应的要求，或者说是铁律。正应民间对于皇族评论的俚言，“一文二论三武功，雏鸟自然论天空。”/p
    一文便是文道，四书五经，前贤哲理，当代名儒。大燧文道不比武道衰弱，甚至尤胜武道。立国时就曾有臣言，大燧应似前朝以文立国，但是当世之间大燧并无如前朝般俯视环宇，霸绝天下，?猛ⅰ⒛б帷⑹拮迦允乔康辛至ⅲ?手杏沟毙校??俨⒘ⅲ?奈渫?校?愠沙?⒃?颉５?腔?囊蛔遄怨虐?恼拢??腔鄣闹粗??牡乐栈故遣?谖涞馈?p
    二论便是国论，涉及山川地理，人文风情，但为重要部分还是时势看法。国论虽要有世间共识，却不得泯于众人；既要合乎情理，又不能特立独行；应能概古论今，兼有纵横未来。且有深度。国论四点，缺一不可。可多少人就栽在这国论之上，大燧百万书生，几何人囿于国论，错失功名。科举三年一例，万名秀才，同台竞文，可最后却是百来进士，难有及第。故民间早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之说，文道易过，国论难进。/p
    三武功便是修为高低。虽说文昌于武早已成事，但皇族毕竟身为天下表率，表面功夫起码是足的。里子里皇族酷爱文道早虽下共知，但是面子上却仍设武功作为考核项，皇族子弟修为/p
    五阶才可结业。甚至当今天子下令改制，将三年一例的武举诏令一年一例，起码频率上超了科举。/p
    一文二论三武功，达到这三项指标，否则问道学宫只能给一张肄业证书，每代皇族子弟顺利毕业的不过是之数。这个数据已是夸张，对比万人秀才，百人进士的惨烈；十几皇子，毕业，毕竟是占尽资源的成果，皇族终是大燧的皇族。/p
    赵昱指节，旁人冷笑。/p
    叩心而问，细细端想，赵昱终还是叹气摇头。/p
    叹气表示失望，摇头那是否定。/p
    一文自问尚可，风气熏化，赵昱自小喜文，还有几分把握。/p
    二论也行，前世纵横百捭，历战无数，亦是见识丰富，一断高和，三日绕梁，国论定然不差。/p
    可这三武功却要商榷！/p
    纵使赵昱前世封王无敌，到了今世依旧困囿于此。无他，唯二字‘资质’！/p
    前世，靖役耻，皇族死的死，俘的俘，伤的伤，只余赵昱和几个襁褓幼子。故而赵昱被迫扛旗，却也是机缘，无数大贤战陨前灌顶赵昱，逆逆生生偷天改命，强转平庸，又加之赵昱所修绝非正统，仍是邪术，噬人夺魂，堆砌晶能，再有神器相辅，方才此境。由此赵昱纵然一生也没有窥见大君门槛，平白遗憾。若不然，就不是叫板大君而已，逆势改命，大燧指不定在前世就被翻转了。/p
    也正因资质，在这青春十五年里，赵昱身心入文道，武道算勤勉，加之一众资源堆砌成就二阶武力。虽说是低，但如果同一般相比却也足够出色，十五二阶足以雄傲万万，可惜生与皇族，却是不够看。这世可没有大贤灌顶，资质怎可改？/p
    资质不佳，非赵昱所愿。只是整个皇族似乎遗传都不怎的，从无出现过惊天地，泣鬼神的武道妖人，上佳偶有。跟世家、宗门圣地同一数量级的相比，皇族在这方面惨不忍睹。/p
    即使资质如同现今皇族唯一的实力亲王皇珍王，他也没有过一年升三阶创举。皇珍王四岁求武，天命之年终成战王。四十六载光阴悠悠而成，已被誉为绝佳天资。/p
    一年升三阶，赵昱也扎头。/p
    所以这唯一，看似存则理论，实则登天！/p
    “这还是你的大燧吗？现在的大燧是他们的大燧，不是你赵昱的。失势皇子，认清局势。在本座看来，多一次机会，还是一样，难以逆天。”/p
    半响无言！/p
    摩指的声音蟋蟋然，忽然间却停，抬头仰天，低头傲视，“春秋可封王，有何不可？终是大燧的骄傲。”/p
    “笑话！”/p
    讽刺依旧尖锐。/p
    “无言，不是畏惧，而是自豪。”赵昱便是轻柔吟唱，便晨间溥雾，丝丝扣入心尖：/p
    追遂人，忆五帝，劈荆斩棘；为子孙，予后世，中府神洲。一寸山河一寸血，寸血难有寸山河。岂敢忘？/p
    泱泱中原，秀丽无疆。巍巍兮泰山，滚滚兮长江，巍巍滚滚，星落在间，不禁向往。怎能送？/p
    衣有蚕麻，食有肉糜，住有其所，行有驾轩。百姓无闲人，食禄与君忧。繁华大朝，安逸神洲。就此断？/p
    坠地呱呱，严父慈母，玩乐兄弟，相伴姐妹。川川流水，伊人哪方？寤寐思服，辗转反侧。南国红豆，最有相思；海内知己，天涯比邻。青春年少，绮丽多彩。在吾怀！/p
    陡然之间一股气势从赵昱的身体迸发而出，摄逼心魄，直视斗蓬而丝毫无退。/p
    恍忽之间，牧魂的人也被定了魂，杀了魄。/p
    “大燧之中，舍我其谁！”/p
    “春秋封王，乍看无理，实则必行。”赵昱心中已了然，暗默。/p
    无他，三十载光阴说长可不长，留与赵昱的时间可不多。牧魂者所言，乍看登天之事，可换地处之，他角而视，不得不说形势所逼。赵昱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最高效的东西，改朝换命本就是登天事，春秋封王，却是足下步。若是足下，尚且言难，大燧再亡！赵昱岂会接受？/p
    “好了，言尽于与此。我等着时间，也等着你！”/p
    虽说不是夸赞，但这句起码不是讽刺。赵昱也有一丝莞尔挂在。/p
    “我会化身于枕后的三根毳毛，为你护道三次！”/p
    音落一道青烟而逝。/p
    只是赵昱却不知道毳毛之中，斗蓬之下竟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p
    “赵昱啊赵昱，该做的能做的，无论是行动还是言语，本座都已然尽力了。可惜我们不能直接出手，这是我们能尽的最大努力。别让我和那一位失望，盘古一脉的命运终究掌握在盘古后裔手中。是高贵，还是低贱？时间会有答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