弦月残戟

    
    雨自然还是在下的，而这一次，白月终于清晰地听到了雨水落在屋檐、枝叶上的声音。
    「原来是一场梦啊……」
    白月再次躺了下去，但已完全没了睡意，一只手臂随意地搭在了眼睛之上。
    所幸刚才所经历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梦，也亏得有这场梦，让白月难得的能够在没有颜素的催促下自己主动起床，不过这样的代价便是依然困顿的精神和对即将开始的旅途产生了更深的恐惧。
    没一会儿，白月便坐了起来，再这样一个人呆下去他只会不自觉地不断回想着刚才的梦，而他要做的就是要将其淡忘。
    然而起来的瞬间，白月还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面前的桌子上是否放着什么奇怪的东西。桌子上很干净，没有梦中出现的那碗甜豆粥，也没有那碟百花糕，更是没有那块黑布和那杆残戟。早饭时留下的碗筷自然是已经不见了，想来是颜素安静地收拾好了吧。
    叩——叩——叩——
    就在白月想要起身前去开窗透透气时传来的敲门声。
    “公子，醒了吗？”
    还没等白月来到门前，门外颜素的声音就传了进来。不是直接出现在脑海之中，而是真真切切的听到的声音。
    “醒了。”
    白月随口应了一声。
    吱呀——
    房门打开，颜素那端着脸盆拿着面巾的熟悉模样便出现在了眼前。
    “公子的眼睛很肿啊，是不是没睡好呀？”
    “做了个梦罢了。”
    “哦，是噩梦吧？小颜听到公子的叫声呢。”
    颜素放下了脸盆和面巾后便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好一阵清风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好好的洗了一把脸后，白月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刚才的梦也渐渐淡去了。
    “我睡了多久？”
    “嗯……公子只休息了半日。”
    “哦，你们都吃过午饭了吗？”
    “刚吃完呢，公子是饿了吗？小颜这就去给公子端来。”
    话音未落，颜素便端起脸盆转身往屋外走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就被白月叫住了。
    “小颜，有……有甜豆粥吗？”
    “啊？公子想吃甜豆粥吗？可是这驿站里没有啊，还请公子再忍忍，等到了下一座城，小颜再给公子做吧。”
    “不，没有。”
    白月轻声呢喃着，刚才的问题不知怎的随口就问了出来，不过颜素也说得对，这驿站之中又怎么会有甜豆粥和百花糕呢？
    “去吧。”
    “是。”
    因为开着窗户，传到耳中的雨声更清晰了，透过那一方木框，眼中尽是一片被雨水朦胧的错落的翠绿，白月的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看得出了神。
    “公子久等了。”
    只一会儿，颜素便回来了。
    “公子刚睡醒，不好让公子吃太油腻的东西，只好端来了这清汤野菜。”
    碗筷上桌，白月一看还真是一碗清汤一碟野菜，还有一碗白粥。
    “刚睡醒怎么就不能吃太油腻的东西了？难道这驿站里还有油腻的菜？”
    “没……没有，小颜只是这么一说，驿站里怎么会有油腻的菜呢。”
    颜素微低着头，两只手背在身后不安地打着转儿。
    “公子，这野菜可好吃了，刚才我们都吃了不少呢！”
    “是吗——”
    “当然啦，小颜是不会骗公子的。”
    白月夹起一根野菜看着颜素。
    “这个真的好吃？”
    生于边陲小城、长与山林之中，白月自然是吃过野菜的，这野菜在边城也算是一种家常菜，不过味道也与其他的青菜无异，白月便也没有在意，谁曾想今日颜素竟会如此称赞，这多少让他心生怀疑。
    “真的真的！公子快尝尝！”
    看着颜素一个劲地点头，白月这才犹豫着将那根野菜放入口中。事实证明，颜素说得不错，这野菜果然好吃！白月稍稍愣了一会儿之后便一口接着一口，转眼之间，那野菜便被扫荡干净了。
    “既然公子喜欢，以后小颜就多做些野菜给公子吃吧。”
    “这一份是你做的？”
    “不是，不过小颜已经知道应该怎么做了。”
    “真是让人期待啊……”
    真是让人期待啊，白月不禁感慨着，不知道以后还能否再吃到颜素做的饭食。
    “对了，小颜，颜婶怎么样了？”
    “我娘挺好的啊，怎么了？”
    “那就好。”
    「不是说颜婶灵气耗尽，需要休养，小颜怎么会说她挺好的呢？不会吧……难不成已经恢复了吗？！」
    “今天爹一直在陪着娘，参军一直陪着夫人，公子又再睡觉，小颜只好绣花儿，公子猜怎么着？”
    “怎么？”
    “副将竟然在一旁边看边问呢！”
    咳咳——咳咳——
    刚喝下一口清汤的白月被这难以置信的事情给呛住了，不住地咳嗽了起来。颜素见状赶忙上前轻拍着白月的后背，白月这才缓了过来。
    “看来副将还真是闷得慌呢。”
    “看得出来副将他很认真呢，说不定他在想着给参军送一条绣花手绢呢。”
    “绣花手绢？你替他绣吗？”
    “不不不，副将怎么会让我替他绣呢，一定不会的！”
    叩——叩——叩——
    “哎，小颜姑娘，你在这儿啊。”
    白月和颜素转头朝门外看去，发现房门没关，而站在门口的就是他们俩刚才谈论到的赵副将。
    “副将。”
    两人异口同声地行礼道。
    “白月，醒啦。”
    “醒了。”
    “嗯，小颜姑娘，我有一件事儿想拜托你帮帮忙。”
    “副将言重了，小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
    “嗯……就是……”
    想不到平时那么耿直的赵副将也有支支吾吾的时候，这可让白月见识到了。
    “副将有什么事儿就直说，小颜她能帮的一定会帮的，对吧，小颜。”
    “嗯，小颜会尽力的。”
    “今天见到小颜姑娘绣的花儿挺漂亮的，想来悦儿她一定也会很喜欢，可是那种精细活儿我必定做不来，所以想着来让小颜姑娘帮忙绣一朵儿。”
    白月和颜素听到这话都愣住了，这不就是刚才他们的猜测吗？！事情怎么会真的按照那样发展了呢？！
    见颜素没有反应，赵副将便急忙补充道。
    “就绣一朵儿小花儿在这条手帕上。”
    说着，赵副将从怀里拿出了一条洁白无瑕的手帕恳求道。
    “拜托了，小颜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