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

    
    今日同往常一样，太子坐于大殿之上处理着文件。
    “汪瑞，汪瑞，汪瑞！”
    呼唤了半天，管事太监都未出现，啪，地面发出沉重的碰撞声，太子将诏书丢到地上，他看起来似乎十分恼怒。
    俄而，汪瑞缓缓而至，他恭敬地弯腰，道：“太子殿下……您有何吩咐？”
    汪瑞的身子有些颤抖，他不敢抬头直视太子。
    太子专横暴戾，又总是一副阴晴不定的模样，汪瑞有些摸不透太子在想什么。
    “啊……”
    汪瑞十分吃痛地跪在地上，用手捂着已然有些泛红额头，乍时，那火辣辣的痛感传遍他的全身，方才太子诏书不偏不倚地砸在他的额头上。
    “太子殿下……”
    太子怒声呵斥道：“你刚刚去哪里了？本王叫了那么多声，你都没听到吗？”
    汪瑞连连叩首求饶，道：“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了，奴才知错……”
    太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完全不想听汪瑞说话。
    “本王是问你，刚刚做什么去了？”
    汪瑞战战兢兢地答道：“回殿下，刚刚陛下差人来东宫，询问太子殿下您的情况……”
    “父皇……”
    太子思忖了片刻。
    他现在还未正式登基，继承大统，在高丽王面前自然要谦虚谨慎行事，毕竟觊觎太子之位的人并不在少数。
    太子微微蹙了蹙眉，道：“好了，你下去吧。”
    “是。”
    汪瑞快步退出了大殿，他可不想再惹怒太子了。
    太子拄颊伏案，机械地盯着诏书上的那一行行文字发呆，内容完全没有进到他的脑子里。
    少顷，太子将诏书丢到书案上，转身不知去了何处。
    这里是高丽城中最繁华的一条街，人来人往，川流不息。
    包子摊旁，两个人影相对而坐，似是在谈论着些什么。
    “怎么样了？”
    “一切安排妥当，只待你那边的消息。”
    “高丽王那边的情况呢？”
    “没有什么异常，你那边要什么时候才能行动？”
    “现在还不好说，宋和高丽交好，对我们来说，十分不利。”
    “……”
    “后续的行动我会再联系你。”
    二人纷纷站起身，又低语了几句后，便各自离开了此处。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躲在角落里暗中偷听他们谈话的太子。
    两人走远后，太子从小巷中走了出来。
    “那人好像是陈晓……他在跟谁说话呢？”太子喃喃自语道。
    陈晓是高丽国内数一数二的大将军，时常出入宫中，太子自然不会看错。不过，这个跟他接头的人，太子并不知道是谁，看容貌并不像是高丽国内之人。
    “看来这个陈晓，秘密还不少呢。”
    太子凝视着远处出神，他决定查一查这个陈晓的底细。
    几日后的一个正午，太子在庭院中惬意地品着茶。
    “太子殿下。”
    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匆匆跑了过来，跪在太子面前。
    “我让你查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太子质问道，他的语气透着几分盛气凌人。
    “回殿下，那日与陈将军接头之人是……”
    太子微微睁大眼睛，沉默了半晌。
    良久，太子缓过神，轻声道：“好，你下去吧，此事不要声张。”
    “是。”
    翌日，辰牌时分，陈晓来到了东宫，太子就站在他面前，似乎等待了他许久，大殿内没有其他人，太子早已把宫人们统统打发走了。
    太子伸手道：“请坐，陈将军。”
    “谢殿下。”
    陈晓并未行官场中的那一套，而是直接坐了下来。
    “不知殿下找卑职所谓何事？”
    陈晓赶在太子之前开了口。
    太子笑了笑，道：“实不相瞒，本王今日找陈将军前来，是有要事相谈。”
    “殿下请讲。”
    陈晓泰然自若，神色颇为淡定，面对太子，他倒是没有一点紧张，平常大臣见到太子恨不得绕路而行。
    “不知陈将军可有兴趣在本王手下效力？”
    太子十指互扣，表情似乎带着几分欣喜。
    陈晓摇了摇头，疑惑道：“我不知殿下是什么意思。”
    闻言，太子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刚刚的笑容完全消失不见。
    “陈将军，私通契丹，其罪不轻啊。”
    太子的话像炸弹一样，在陈晓的脑中迸裂开来。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秘密的？难道说——
    陈晓稍稍平复了下心情，他故作淡定道：“殿下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私通契丹呢。”
    太子咂了咂舌，一股焦躁无奈袭上心头。
    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陈将军，本王是赏识你的才能，如果你愿意为本王效力，本王保你日后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陈晓立刻拒绝道：“殿下错爱了，卑职只不过是一介武夫，只知道打打杀杀，不懂治国之道。”
    太子转头舒了口气，他的耐心已经快被耗光了。
    这个陈晓还真是油盐不进……
    “陈将军，本王劝你还是好自为之，如果本王将你私通契丹的证据呈给陛下看，你觉得会怎么样？”
    陈晓脸上的游刃有余终于有些挂不住了。
    此事一旦暴露出去，等待他的……就只有死路一条。不论是否确有其事，高丽王都不会轻饶了他。
    从太子以此事要挟他来看，他应该只是想抓着自己的把柄，好控制自己，太子他应该还未将此事告知其他人。
    这对他来说，也许是一个机会。
    “殿下，陈晓实在难堪大任，恐怕要辜负殿下了。”
    太子闭眼皱了皱眉，似乎不打算再跟他多费唇舌了。
    “你退下吧。”
    “谢太子殿下。”
    陈晓起身离开了大殿。
    “该死！”
    太子将手中的茶杯丟到地上。
    陈晓疾步向前，他心中甚是慌乱。
    太子知道了这件事，要怎么办？
    他行事已经十分小心谨慎了，怎么还会被太子……
    陈晓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必须要想一个解决的办法。然而，太子已经知晓自己通敌叛国，他又惹怒了太子，就算想要息事宁人，也完全不可能了。
    现在，他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杀掉太子。
    陈晓停下脚步，伫立在原地，握紧右手，眉头紧蹙。
    “只有除掉他了……”陈晓自言自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