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轻歌之北蒙

第二六章 破马一枪(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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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远处有一片树林,不时有呼喝声自林后传来。
    柳轻歌打个手势,示意桓、谢二人下车,冲拔图道:“你且在此等待,小心不要让狗发出声音。”
    也不待拔图回答,当先引路,向密林潜去。
    林深而密。
    越往深处走,呼喝之声愈烈,不时震得树上积雪簌簌而下。显然发声之人中气十足,内里颇为不弱。柳轻歌却是明白,越是内里深厚之人,越是能聚敛形气,引而不发。发声之人呼喝之间,真气四散开来,虽然声势惊人,然于武功一途,却是未臻上境。
    随即身形展动,悄悄隐入一棵大树之中,居高临下,眼前的情形便一目了然。
    林子数丈开外,正有两位马上骑士剧烈相斗。两人均是手擎长枪,直舞得车轮一般,枪身挟着劲风,卷起万千积雪,周围数丈之内腾起一片雪雾,隐约可见其中一人金盔金甲,胯下一匹枣红马,人马相映,仿若温侯在世,吕布重生;另一人则是精赤着上身,骑的乃是一匹通体乌黑的青稞马,马上之人筋肉虬结,须发皆张,威猛雄壮之态与前魏国主冉闵相比,丝毫不遑多让。
    枪乃百兵之王,一寸长,一寸强,长枪舞动开来,便如千军万马,锐不可当。马上二人虽然内力平平,然则天生神力,正将长枪的威力发挥到极致。劲风激荡开来,数丈之外的柳轻歌也微微感到脸上有些生疼。
    谢道韫掠至柳轻歌身边,凝目看了一会,忽然轻轻咦了一声,道:“那精赤之人,好像是西秦的万人敌邓羌。”
    柳轻歌道:“不错,那人正是他。自乌家镇与北燕一战之后,苻坚已率人折返长安,他怎么会来到这里?”
    谢道韫道:“此事的确古怪。只是不知道与他相斗的那人是谁,看样子丝毫不落下风。”
    一旁的桓石虔则是满脸通红,摩拳擦掌,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本也是马上将军,见此二人恶斗,难免热血沸腾,欲要一较高下。若非枪马不在,恐怕早已忍不住冲出去,加入战团。
    正说话间,金铁交鸣,伴随着炸雷一般的暴喝,两马交错而过,倏然分开。他二人也不知在此恶斗了多久,这一声暴喝却依旧中气十足,未见丝毫疲惫之态。显然他二人都未尽全力,这一番恶斗,只怕一时之间难分胜负。
    果不其然,二人掉转马头,双腿一夹,便再次冲了上去。两马相交之际,枣红马仿佛已承受不了背上金甲人的千钧之重,一个马失前蹄,顿时委顿下去,金甲人收势不住,身形直飞出去;此时对面邓羌也是余势未减,长枪当胸刺来,眼见便要贯胸而入。好个金甲人,半空中单臂枪尖点地,硬生生顿住身形,左臂曲仰,竟以血肉之躯堪堪荡开刺来的长枪,长枪偏出,便直刺入枣红马体内;金甲人身形未及站稳,青稞马一声长嘶,马身倒立,依旧收势不住,前蹄直踹面门而来。金甲人脚下生根,左臂微曲,握住枪尾,右臂发力,一声暴喝,枪身贯入奔马,连同马上之人,一同抡至半空。马上骑士邓羌早已借力飞身,稳稳落在雪地之上。那马却余势未衰,直飞出三丈开外,方嘭的一声,自半空跌落,眼见不得活了。
    二人面面相觑,呆立当场。
    忽闻树林中传来阵阵掌声,有人朗声笑道:“凉州之地盛传,三国时期锦马超与曹魏虎痴许褚大战两百三十余合,不分胜负,以致拗断枪杆,各拿半节乱打两位今日之战,颇有许褚裸衣斗马超之风,且有过之而无不及。我看两位均有惺惺相惜之意,何苦再斗下去?”
    正是柳轻歌,携桓石虔、谢道韫自林中缓步而出。
    邓羌乍见三人,也是颇感意外。柳轻歌之言,却也不无道理,遂就坡下驴,哈哈笑道:“今天这一架,打得可真过瘾。某家邓羌,那好汉,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闻言,便上前行礼,道:“在下张蚝,方才多亏阁下手下留情。”
    陡闻张蚝之名,柳轻歌不由得侧目多看了两眼,但见他面白无须,方脸阔口,别有一番英雄气概。
    邓羌猛拍脑门:“休说手下留情的屁话,若不是你这身中看不中用的盔甲,咱们怕是要接着斗下去,哈哈哈哈……”
    谢道韫抿嘴笑道:“以小女子看来,你二人可谓当世关张,就不要再相互吹捧啦。”
    她人长得漂亮,言语又得体,邓张二人听起来自然极为受用,一时众人互道姓名,倒也其乐融融。
    原来邓、张二人射中了同一只鹿,那鹿逃遁至此,二人追踪而来,却不由分说便动了手。而那鹿,却早逃得不知去向。
    柳轻歌冲邓羌道:“不知邓将军因何在此?王景略一向可好?”
    一听王猛之名,邓羌便气不打一处来:“别跟我提那穷酸牛鼻子,自从小王爷带他回长安之后,两人整天关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密谋些什么,连我们这些老王爷的旧臣也不让知道。嘿嘿,总有一天,老子要让他知道厉害,他奶奶的!”
    他愤愤不平之下,难免言语粗鲁。
    柳轻歌暗暗觉得好笑,那日乌家镇西秦驿馆山河车一战,王猛当众人之面让邓羌难堪,这口气,他怕是很难咽下。
    邓羌缓了一口气,接着道:“可恨的是,那穷酸不知道给小王爷灌了什么迷魂汤,小王爷竟然慢慢疏远了我们这些老臣。这不,代国南都大王发了一封什么狗屁阴山决的邀请函,小王爷便打发我过来了。”
    听到阴山决几个字,柳轻歌顿感惊骇莫名,却也不便表露,随口问道:“你可知那阴山决是什么意思?”
    邓羌气呼呼道:“我管它什么狗屁阴山决,不外乎小王爷找个借口打发我而已。老子也懒得待在长安,看那穷酸脸色,索性出来散散心。”
    倒是张蚝上前道:“我义父也收到阴山决邀请,说是在一个叫作旋鸿泽的地方,却是从来没人去过。不过好在要先去盛乐城,通过考验之后才有资格去旋鸿泽参加阴山决,想必到时候自然有人引路。”
    柳轻歌点头称是。既然众人都是要去盛乐城,便决定结伴前往。邓、张二人马匹已废,张蚝提出往北三十里有个废弃的古城,他的部下在那里驻扎休息,有多余的马匹可以换乘;邓羌则是打发了部下直接去盛乐城,自己一个人在此游荡,茫茫荒原便也只有去古城才有坐骑。
    于是便由张蚝引路,桓石虔早叫了拔图出来,一行人便向古城方向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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