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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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剪子阿金？”夏冬青被这突如其来的稚气声音问得愣住了。
    “对啊，444号便利店很久以前就是金剪子阿金开的理发店。”小男孩咕噜咕噜地转动着大眼睛，奶声奶气的说，“你们说的是不是他啊？”
    “几十年前的事，你这么小怎么会知道？”王小亚眼睛立刻亮了，但是她却故意蹲在小男孩儿面前，摇着脑袋用激将法激他。
    “我妈妈告诉我的，好多人都知道金剪子阿金！”小男孩儿果然不经激，昂首挺胸，一口气说下去，“他组织群众游行，带领年轻人打鬼子，他可是抗日英雄！”
    “小朋友，那你知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夏冬青急忙问下去。
    “呃…”小男孩顿时语塞，窘迫地挠了挠脑袋，但随即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我妈妈应该知道！”
    夏冬青和王小亚听到这句话，立刻相视一笑，像是徘徊于深夜的人，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半小时后，他们跟着小男孩儿去见了她的妈妈。可是这位中年女人对阿金也所知寥寥，但她非常热心的引荐两人去自己的父亲家。
    据她说，父亲曾跟阿金一起参加过抗日战争，对这段被战争的硝烟掩盖的历史非常熟悉。
    当夏冬青和王小亚来到老人居住的四合院时，他正躺在摇椅上看报纸，灰尘在明亮的光线中，飘飞宛如时光的碎屑。
    “七十多年了，没想到还有人来寻找阿金。”在他们说明来意之后，老人立刻欣慰地笑起来。浑浊的眼睛中闪烁着晶亮的光芒。
    “你以前跟他很熟吗？”夏冬青坐在老人面前殷勤的问。
    “熟啊！熟极了！”一提起往事，老人忍不住摘下老花镜在手中擦拭，不知是擦拭眼镜上的灰尘还是泪水。
    “七十多年前，是他带领我们一帮小伙子去找大部队参军抗日的。他是我们的老师，、朋友、战友……”
    说着说着，老人的语速越来越慢，双眸恍惚。似乎灵魂都随着回忆飘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
    “那你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牺牲的吗？”夏冬青打断了老人的沉思。
    “就在我们找到大部队的那年——”老人悠长的叹了口气，“我的年纪大了，很多事都记不清了。”
    “应该是1941年。”夏冬青想起了在历史课本上学过的1941年的台儿庄会战。
    “好像是。”老人点了点头，如雪的白发说不尽沧桑。
    “这条街上好多老人都认识他，可是为什么在抗日英雄册上却没有关于阿金的记载呢？”夏冬青疑惑的问。
    “在那个年代，英雄太多了，有没有记录并不重要，你看人们都没有忘记他。”老人颔首笑着说。
    “伯伯，那你是不知道，阿金曾经有一个恋人。”老人愣住了，他凝视着王小亚朝气蓬勃的脸庞，久久不语。似乎再次陷入了沉思之中过了一会儿，他指向了楼上。
    “楼上阁楼上有一个箱子，里面都是阿金的东西，或许你们可以看看。”夏冬青依照老人的指示，爬上了灰尘满布的阁楼，捧出来一个一尺见方的棕红色木箱，箱子的四角包着铜边。
    显然不是现在的工艺。他仔细擦拭掉木箱上的灰尘，恭恭敬敬的把它捧到老人面前。
    “这是我好不容易找到阿金的遗物，把它打开吧。”老人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泪水，再次戴上了老花镜。
    夏冬青看了王小亚一眼，打开了箱盖。只见里面有一个黑色的布包，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包裹，发现里面装着的是一套理发用的梳剪。
    “这是阿金当年用来给大家理发的工具，我想法设法才保留下了，我每隔两年就找专业人士擦洗一回，生怕它生锈。”老人望着那闪亮的剪刀，连连点头。似乎对自己一直以来的作为非常骄傲。“你再看看盒子里还有什么？”
    夏冬青轻手轻脚地捧出了理发的工具，只见木盒的最底部还放着一个金色的烟盒，他在老人的授意下，打开了烟盒。里面放着一个碎花的手帕。那条手帕非常陈旧，四脚都起了毛边。
    “快打开看看。”在一边看热闹的王小亚按耐不住好奇，忍不住催促他。夏冬青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里的烟盒递给了坐在窗边的老人，老人沉默的握紧了那个扁扁的金属盒子，像是握住了昔日战友的手。
    “这才是阿金最在意的东西吧。”他喃喃自语道，翻开了烟盒里装着的手帕，手帕里竟然包着一个女孩儿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儿梳着两条油亮的麻花辫，笑起来眉眼弯弯，还露出了两颗俏皮的小虎牙。
    “采芹！”王小亚看到照片，立刻惊喜交加的叫出声。没错，虽然是黑白照，但是照片上的女孩儿跟采芹一模一样，如果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们见到的彩琴更加苍白忧郁，而这个女孩儿神采飞扬，生动而美丽。
    “采芹？”老人听到这个名字不由愣住了，他又想起了很久之前的往事。
    那时，每逢夜深人静，阿金一个人坐在战壕中的时候，总是会把这张照片拿出来看一眼，再珍而重之地放回怀里，仿佛生怕战场上的淤泥会玷污女孩儿干净漂亮的脸似的。而那个时候，阿金每次以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念出来的名字就是采芹。
    “思乐泮水，薄采其芹。”那时他曾想过，拥有这样美丽名字，被阿金日夜思念的女孩儿，该是怎样温柔而美好的人呢？
    “她真漂亮。”王小亚看到照片里的采芹感叹。她似乎隔着悠悠岁月正在对她微笑，
    “当时能拍这样照片的女孩儿，想必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吧。”老人的眼前再次出现了坐在月光中的阿金。每次他拿着这张照片看时，脸上的表情就会变得温和而多情，可是再深沉的感情都会被无情的战火吞噬。阿金，至死都没有机会再见到那个漂亮的女孩儿一面，夏冬青和王小亚也通过这泛黄的蓝血的照片。感知到了这两个有情人的遗憾，他们不约而同的叹息起来……
    夏冬青停止了讲诉，赵吏自从听到“采芹”的名字后，就陷入了沉思，现在仍在沉思。
    王小亚叹了一口气。“唉，怪不得张爱玲说，但愿岁月静好 那个年代的爱情多么艰难啊。”
    “可是，咱们虽然打听到了阿金的下落，要怎么告诉采芹呢？”夏冬青为难的抓着头发，“难道直接跟他说在七十多年前刚刚上战场就死了，这太残忍了，我可说不出口。”
    一直在沉思的赵吏突然笑着看向夏冬青，“我有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夏冬青一头雾水，看向赵吏。
    “跟我走，你就知道了。”赵吏卖着关子，拉着夏冬青的手就向444号便利店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