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皮

32.再见(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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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手!”
    柳白意突然被掀翻地,受伤而攻击力十足的神色来不及收敛,在来人面前化为刻骨的厌恶。
    池乐看了看忽然出现的陈如初,再看看半醉不醉的柳白意。两人争锋相对,四目相对,无声无息间打了几百来回似的。空气凝成一团。
    喜欢最在情敌面前藏不住的。
    池乐一瞬间不知所措,下一瞬间又全明白了。
    从陈如初出现开始,柳白意变得粗心、暴躁、难以捉摸。让他干脆和陈如初假交往,也许是为了避免谎言揭穿,也许也是为了试探。
    试探到不想要的结果,所以选择避而远之。
    原来如此。
    好像光着脚爬山涉水,走啊走啊跑啊跑啊鲜血淋漓。追逐着前方的背影,想离开却舍不得,想继续又疲惫不堪。上一秒想着拜托拜托,回头看看我,只要给我一个眼神就有力气再翻过一座山。下一秒又恳求,不要理我,还是这样忽视我吧,最后我会知道,会乖乖一个人回头的。
    这种心情池乐也有过。
    “乐乐!”小绵羊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观望局势,扶起隶属同一家公司的大佬柳白意,还问道:“柳哥,你们怎么了?怎么搞成这样?”
    小五左看右看,关键时候竟是站池乐边上的。
    “没事?”
    陈如初偏回头看一眼,侧脸冷气逼人。
    “没事。”
    池乐脸色不太好,没追问他们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手背盖着额头说,“你别管,我和他话还没说完。”
    陈如初不作声,沉沉的眼睛像牢笼似的捕捉他。凶光毕露。深深看了一眼,直把池乐看得四下躲闪,才回头迎上来自柳白意的目光。
    挑衅与冷酷。
    素来傲然与少见狠戾。
    “你就是陈如初?”
    柳白意嗤笑一声,“早不回来,现在回来干什么?上社会了知道他家多有钱有势,本人跟脑残似的又好骗,所以回来攀关系了?入赘?”
    小五和小绵羊面面相觑,反应不及怎么炮火移到陈如初身上去了。池乐头疼得不行,“少说两句,和他没关系。”
    陈如初表情不做变动,脱外套往地上一扔,笔直地站着。在场人可以感觉到他的怒火,从他冷冷的眉梢眼角、从他紧绷的嘴唇,他的眼神,都看得出来令人战栗的愤怒状态。
    “打一架?正好。”
    柳白意从腹部发出沉沉笑声。
    陈如初很少生气,真生气起来简直不是人。口头功夫不怎么样,干脆上手,绷起脸来那股狠劲儿连小霸王也怕。曾经因为老送夜宵被警告,不知悔改送了碗臭豆腐,似乎碰上了小学弟心情不好的日子。陈如初火了,二话不说也这么撸袖子,吓得池乐一溜烟跑惠寝室反锁大门,生怕给陈如初抓到了小命不保。
    结果寝室门差点给砸坏。
    于是池乐从记忆里一直怕到记忆外。
    他看情形发展下去两人真得上演狗血偶像剧不可。柳白意发起疯来如疯狗,拦不住的。陈如初反倒讲道理点,你不烦我我不揍你的务实性格。
    池乐只能拖住他晓之以理,“你们打一架,明天我先上头条。管你三七二十一,只要带上我名字反正挨骂的是我,知道不?没多大事,用不着你出头,五分钟能解决。”
    陈如初微微眯起了眼,手搭在他脸边,大拇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脸,池乐下意识想躲的,这次看脸色没敢。他的指尖好像有一种想把什么揉碎的力量。庞然、锋利,致命的。
    不躲不伤,躲开反而会激怒它。
    “他打你。”
    陈如初话里带着一股狠劲儿。
    “哪能啊?近视了吧你。”
    池乐对小五使眼色,“我哥俩间就这么玩,挥拳头,谁闭眼谁输。我从来没输过。是不是啊小五?”
    小五胡乱地应是。
    池乐推了陈如初一把,保证着就五分钟。然后叫小五和小绵羊快把煞神弄走,不然今天真收不了场子。
    陈如初始终只看着他,目光中透着冷森。
    真他娘的两头不是人。
    池乐叹口气,怀疑今晚能瘦两斤。不管怎样,又剩下他们两个了。有些话即使知道也不能说,有些话不能说也要问到底。
    “告诉我吧。”
    池乐看向他,“明知道归尘哥状态不好,为什么还让他拍忧郁题材的电影?”
    “……”
    “搞不好是最后一次面对面说话,说清楚总比乱想好。我相信你有你的原因,可不说出来有谁知道?背黑锅有什么意思?”
    柳白意以前也负责带何归尘,不大上心。毕竟主要管池乐。但何归尘自导自演电影《我很好,只是有一点忧郁》总是要报备的,他不可能不知道。
    后来从心理医生口中得知,那段时间何归尘精神状态已经不好。电影题材疑似导致何归尘病情进一步恶化,最终退圈,留下两封信。外加一条老狗给池乐,一个奖牌给季梦笙,而后人间蒸发。
    时间一天天流逝,自杀的可能性一点点涨高。再也没人能找到他,即使皮肉在荒野中腐烂,被野兽咀嚼。尸骨森森无人收。
    季梦笙为此记恨柳白意。
    池乐更多埋怨自己,对娱乐记者、对媒体以及不负责任的大众娱乐都失望透顶。每次面对别人提问‘何归尘在哪里?’都像是天寒地冻里一盆冷水浇头,不得不狼狈逃窜。
    “为什么?”他问。一气之下也想过柳白意是不是故意的。对方不承认不否认更不辩解,只字不提。反而没有怀疑的必要了。
    如今只想知道为什么。
    柳白意终于开口了,“我从不干预别人的人生。他想做,我劝了,他还是要做。人生是他的,我为什么要帮他做决定?我承受不起干预别人人生的后果。”
    吐词在冷气里结雾,声音沙哑而干瘪。
    “那你可以告诉我。可以告诉季梦笙,告诉任何人。至少让我们知道……”
    不,没发现他精神状态有问题是你们的事。柳白意的眼里透出这样的信息:怪我干什么?凭什么要求我?
    冷血么?
    自私么?
    池乐改了话,“我知道了。”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态度,归根究底的确是他和季梦笙疏忽,败在何归尘的演技之下,没能发现笑容之下的伤疤。
    池乐有过一点点时候,觉得柳白意和陈如初像。刀子嘴豆腐心的脾性,嫌他麻烦偶尔又宠着他惯着他。并没有移情别恋,却不禁越来越依赖,把柳白意当作一个安全港湾。
    这时才觉两人完全不同。
    柳白意比看上去更伤人。
    陈如初拒绝情书拒绝告白,却没拒绝别人的心情。意外的礼貌与温柔,给他一丝丝人间烟火气。换做柳白意,恐怕会冷冷嘲讽,扬长而去,至多事后不作谈资夸耀。假如别人取笑,大约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而他和柳白意是两只刺猬,和平共处的前提是一方收起刺,接纳来自对方的伤害。
    四年已经太久了,不会再有四年了。
    池乐一拍手,没心没肺地笑着:“好。我宣布,柳白意先生从这一秒开始解脱了,不用再当老妈子擦屁股收拾麻烦,还负责抓夜宵了。鉴于你四年期间工作表现良好,今晚的酒我请了,给你发个年终奖合集。祝你年年发大财,身体健康,赚个六百亿!”
    柳白意的神色倏忽软了下来。
    “我走啦,再见。”
    池乐挥挥手。
    再见。
    柳白意始终没说出口。
    再见,幼稚的成熟的池乐。
    乐观的悲观的,没心没肺的而又敏感的。
    我讨厌的嫌弃的富三代池乐,不会唱不会跳,贪吃懒散漫无目的、迷失在道路上的池乐。
    再见。
    他始终说不出来。
    试图挥手,失败了。
    柳白意转过身,丢失了眼镜的缘故,世界变得越来越模糊。他与池乐背道而走。一条直线的两个方向,两个人。
    不约而同的想到初见的场景。
    柳白意目光尖锐,“能唱么?”
    池乐眨眨眼,摇头。
    “跳?”
    二摇头。
    “演戏?”
    三摇头。
    柳白意面色猛一沉。
    早上听说来了个了不得的人物,顶头上司要他清理手上艺人。虽然早有准备,但草包到这个程度简直忍无可忍。
    “那你进娱乐圈想干嘛?!”
    “想火啊!”
    年轻的一双眼睛笑眯眯的:“我长得帅又有钱不够吗?我哥说我最大的优点是会投胎!”也是威风凛凛、不知挫败的一双眼,仿佛占山为王的小老虎。
    骄傲个蛋?!
    柳白意满头黑线,强忍脾气,冷冷道:“先挑一样感兴趣的或者擅长的学着。过个一两年能力合格——”
    烂泥我也给你扔过墙!
    “不行不行。”池乐忙不迭双手比叉,头摇得像拨浪鼓,郑重其事宣布目标,“我要——三个月内火,火到大江南北火爆炸,火到美国都有我的海报!”
    老子真他妈日了狗的———
    神经病!
    柳白意丢下合同就走。
    “大哥大哥别走啊!”
    池乐扑上来拽着他,贼兮兮地比手指,“成功了就给你这个数。我什么代言费演出费分你一半。我不缺钱!我可有钱了真的!”
    看出来了,你是个有钱的脑残。呵呵。
    柳白意不为所动,抬起高贵的脚。
    “哎哎哎哎,那给你这个数,这个数行吗?”
    两只手比出双倍。
    柳白意认真地看了看数字,再看看池乐傻了叭唧的富三代脸。思索一下剩余的房贷。
    “成交。”
    转眼间物是人非。
    再见。
    池乐在心底说:谢谢大哥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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