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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辛道:“算的是什么气度?来来来,先生好生吃面,寡人刚刚生裂了一只猛虎,出来就这么爽利的找到了先生,心里正高兴呢。若是不然,说不得就不理会先生,拂袖而去了,哈哈,大王亲来,先生却在吃面,也太过于不给面子!”
当是时,面食吃法便只有面条,面汤,糊糊一途而已,至于馒头,大饼,却是没有的。而除了这个之外,应该便是粥了,这个年代的粥,早已经繁衍出了多种吃法,鬼谷现在吃的一碗面和一碗粥,就都是加了野菜配料的,味道确实独特的很,清香四溢。鬼谷几口吃完了东西,道:“在下吃完了。”
“先生请!”
子辛高大的身体站了起来,扔了几个贝给那店家,三人便是一起出了小店,一路直奔皇宫之中。一进皇宫,鬼谷便是感觉到了其中玄机,他的元神竟然一下便感知不得了,身体外的一切幻化只得成为虚妄!
鬼谷暗暗咋舌,心道:“老师记载,果然不错,这九鼎竟然如此威力!”
进了皇宫之中后,子辛却无避讳,直接问道:“子辛知先生来朝歌之前,曾游历西岐,不知可有什么见地?”虽闻仲言鬼谷有大才,子辛也礼遇有加,但他却还是要亲自正是一番,才能放心,国无小事,便是这样的一个道理,子辛心中则是暗想:“若是以后,我将权柄下放,是否可以轻松许多?”
若是闻仲等人能够听到子辛心中所想,必然要跪地叩首,让他打消这般疯狂想法的。不过一人之内心想法,又有几人可以洞察?鬼谷听了子辛一问,便言道:“某初到西岐,见其人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与人和善,甚好。然后来朝歌,方才醒悟,西岐之善,民无智,似被人魅惑,已无人性。所谓人性,本就有争名夺利,挣扎求生之念,无此念,又算得是什么?而人之所以为人,便在于其思维。有思维者,人也,无思维者,畜生也。然畜生方且知道偷生,然西岐之人,却是畜生不如!”
子辛听的古怪,摇头笑道:“畜生不如?先生之言倒是辛辣,独特,若让朝臣听了,必然反响强烈,要知西岐可是当今诸侯之楷模,治民有方的。寡人却不该插言,先生恕罪,请先生继续说来,寡人不插嘴了。”
鬼谷干瘦的如同橘皮一般的脸上难看一笑,眼中两点碧幽幽的火焰跳动着,带着一种激动的情绪说道:“无妨,有问便问,鬼谷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若人已不人,若人无争心,那这一片天地,岂非都要落于神魔之手?鬼谷发誓实现老师遗愿,让这一片天地活络起来,让将近沉死之民心,活起来,大王可助某乎?”
子辛亦起豪气,言道:“好,便让这一片天地活络起来,子辛助先生。为我大商天下故,为这千千万万臣民故,纵然是千难万难,子辛亦不放弃!先生,既然你今日能说这些,那定然是心中有了选择,便和子辛一道,做一些事业,何如?”
这两人俱是在问,鬼谷问子辛“可乎”,子辛问鬼谷“何如”。旋即,这两人便是相视一眼,“哈哈”大笑,闻仲此时插言,道:“某为辅国,助天子社稷,义不容辞,鬼谷先生大义,某亦义不容辞!”
“善!”
“善!”
此一番有了共识,闻仲道:“如此事,当告九鼎立誓!”
鬼谷道:“不可,九鼎立誓,天下皆知,如今吾等无此实力,非要天下离心不可,更别论早已有人别有用心。当今我等首要,便在于将我王之贤明落实,内显仁义,外示王霸,征伐天下,使商外之民与吾等往来,互通有无,让我王名声大显于外,故此坏我王之名不易,天下才可图之!”
闻仲略是思索一番,便是点头道:“却是如此,名声显于外,的确是一招妙手。打通商道,开辟往来,增进了解,商旅可传诵我王盛名,如此一来,那些诸侯蠢蠢欲动者,亦不得不考虑一番了!”
鬼谷道:“然也。”
子辛皱眉道:“商道为诸侯把持,却是不能!”
“然。”
接着,那子辛便是眼睛一亮,言道:“那我等便要先攻略东南,而后可选亲近之人治理东南,这样一来,我们就可以直面大海,造出海船,便可以出海通商,另外北方亦是薄弱所在,寻一个机会,断掉北方诸侯,又是一条商路,这一番,如何?”
鬼谷听的眼睛一亮,这位天子虽然才是继位不久,却有如此眼光,却是难得的很。闻仲亦是暗暗佩服,拱手道:“若要攻略东南,臣当冲杀阵前,为子辛分忧!”
鬼谷笑道:“此战当我王亲去!”
子辛亦是“哈哈”大笑,言道:“鬼谷先生说的不错,此次辅国只能在朝歌监国,而子辛却要亲自上阵杀敌,将那东南之地取来,如此这番,才能显示寡人之武功,震慑天下,若辅国出面,却是不同了!”
闻辅国道:“老臣孟浪了,但军阵之中,危险无数!”
子辛打断闻仲的话,说道:“寡人之武功,寡人清楚,便是上阵杀敌,足够。辅国无需担心寡人安危,这一次咱们欲行大事,必要冒险少不得,而且寡人有禹王令在身,寻常人怎么能伤到寡人?”
这位帝王倒是说的不错,禹王令在手,又有谁能伤他?
闻仲听言,才是放心少许。
毕竟子辛乃一国之君主,若是在军阵中有了什么不测,却让这一个偌大的大商国如何是好?闻仲叹口气,说道:“若我王亲自攻略东南,需要有黄飞虎将军同行,另外鬼谷先生亦要随行左右,臣才可放心!”
子辛道:“听辅国的,便是带上他们。”
当日谈完,鬼谷并未留在宫内,而是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客栈之中,子辛则是连日思索关于攻略东南的细则,那东南之地,是东夷所在,本身却并非好打的,他却需要一个完全的策略,别看子辛生的威猛,却心细如发,关键时刻考虑得失的是好,是丝毫不会大意的。更何况现在这一件事情,更是关乎到了大商的国运,这是一场豪赌!
胜之,则有万世王朝不移,神仙不显于人世!
败之,人死国灭,如此而已。
但他们岂非已经没有选择?赌与不赌,鬼谷都带给了他们结果,赌有一线生机,不赌便是人死国灭,这个结果谁能接受?昏暗的油灯下,子辛盯着竹简,有些头疼的按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社稷沉重,真的,太沉重了。
万千臣民,社稷沉重,压的他几乎无法喘息,而到了这种关键的时刻,他更是感觉到了那一种无形的沉甸甸的压力。
子辛抬起头,略显疲惫的双眼带着一种不甘透过了房梁望向那无垠的苍穹,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无需向任何人掩饰自己的感情。他张开嘴,无声的嘶喊,“为什么?我大商,为什么会是这般?尔等做的神仙,和我大商何干?尔等如此欺寡人,莫非以为寡人真的不知?莫非以为,寡人真的,不知?”
半晌之后,子辛才是叹口气,继续低头看向桌上的竹简。
又是一份歌颂西岐仁义的文章啊!
这些臣,究竟是他的臣,还是西岐的臣?
一股无形的,狂躁而野蛮的如同是野兽一般的戾气在子辛的心中酝酿,盯着竹简的双眼变成了一种近乎是要滴血的血红色,粗重的喘气声透过房屋的墙壁传了出去,消失在夜色之中,半晌后才是停歇了下来。
御苑之中的各种猛兽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安静,纷纷爬在了地上,其中有一些更是不堪,屎尿横流,湿了大片的皮毛。那是一种怎样的威势,才能够让这些天生勇猛的王者战栗颤抖,五体投地的匍匐在地?
一道清风掠过,卷起了什么而去?
这却是:鬼谷投石见君王,子辛勇武裂猛虎。
西岐伎俩本阳谋,徒呼奈何心生怒。
君威如魔大如天,压的猛兽尽匍匐。
那究竟是怎样一种气势?那种气势就好像是整个天地都崩塌了下来,而后却有一个巨人将那崩塌的天地生生抗拒。或者说,是一个人硬生生的将天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就好像是那传说中的盘古一般,顶天立地,支撑起了整个天,便是你天压下来又如何?我,自一力抗之,这,便是王者之气。
何谓王者?便是那一个“王”字,也都是方方正正,仅仅是比巫少了两个笔画而已。巫抗拒天地,护佑部族,却有些不近人情,只为天下道理而努力,虽然品行端正,却和普通人距离太遥远了一些。但是“王”,却要亲民!
所以“王”左右少了一些抗拒,仅仅是一上一下,给千千万万的人支撑起了一片天地。他们有巫一般的品行,却没有巫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一种气势却是强大无比,这一种气势,便是连神仙都要惊悚的王者之气!
子辛,无疑就是一个王者,九鼎认他,禹王令亦认他。
这岂非代表了天下的意志?
大商之国都,朝歌北靠,便是大商王宫所在,坐北朝南,气象万千。这一座王宫,却是四四方方,分了中心的议政殿,以及左右前院为内侍居所,后院则为御苑以及大王王后嫔妃的所在之地,布局可见合理。而宫内的术士也好,力士也罢,则都在王宫之外有自己的住所,只是比邻王宫,换岗生活,都非常的便利!
议政殿前,则是九鼎所在,一股沉重无比的万民意志条条垂落,凡进入王宫之人,具可感受到那九鼎之沉重,万民信仰之可怕。比干,商容等一众文臣五官列成了两排,从宫外走了进来,彼此之间都是神色肃然无比。
这些文臣武将,服饰各异,俱不相同,一步步走过了九鼎所在,恭恭敬敬朝着九鼎鞠躬行礼,而后便被宫女引到了议政殿内。一众臣子分了文武,列在左右,拜见了当今的大王之后,便是开始了一日的议政。就内在之政说了寥寥数语之后,子辛便将话题转移到了东南之地,那些臣子一听,心中却是“咯噔”一下:大王是要对东夷动武了!
比干,商容等文臣纷纷低声议论,那边的武将则是一个个摩拳擦掌,显然也是非常期待。半晌之后,那“嗡嗡”的议论声才是小了下去,比干出列,谏言道:“我王有雄心壮志,是大商之福,然如此这般,攻略东夷,师出无名,若是这般教天下人如何看待我大商?故此,还请大王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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