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蒙遗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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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奚梧心中总觉得老人对那些中州修士有些偏见，但又也许卷中就是这么说的，正如老人所说，仙只不过是修为更高的修士，人性与常人却是一般无二的。
    这场雨下的有些疯狂，像是入迷了一般，云越积越厚，吞噬了天空中最后一丝光明，煌煌白日已伸手不见五指。
    老人没有动，少年也没有动。
    老人斟酌了自己的言语，悲壮而略带颤抖。
    便在辰胥以为一切已经结束的时候，歧蛇脚边的山腰豁然亮起一道璀璨的绿光，速度比鬼影灰光更是快上几分，在灰影之前挡在了歧蛇背后。
    鬼影并不收势，鬼爪悍然击在绿光之上。
    歧蛇已察觉身后异动，转头回望之时，只看到一片莹莹绿色铺天盖地。
    虽是初秋的天，但荒州气候异常，早已满眼赤红，但绿芒愈发明亮，甚至亮过了天边的太阳。
    甚至成为了世界上最后一抹最明亮的光。
    绿芒之中隐隐间传来了像极了石头碎裂的声音，歧蛇的表情由压抑转为悲痛。
    “辛夷！———”
    老人大吼一声，黑暗之中吓了奚梧一跳，连隔壁的离春也点着蜡烛来到屋里，确定没什么事后才离开。
    老人也许太过动情，并没有掩盖自己的失态，继续讲着。
    下一刻，绿芒已经把略带昏暗的天空映的碧绿，源源不断向歧蛇身上涌去。
    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涌入他的身体，先前消耗的元气已全部恢复，甚至身上的伤痕也在顷刻间愈合，冰凉的气息使他渐渐冷静下来。
    但这一切，却在那枚古玉落在他手中的时候结束了。
    东边的黑云随寒冷的风悄然而至。
    起风了。
    雨水落在荒州大地，落在血红的枫叶和胡杨叶上，落在珍贵的金鸣石上，落在地上，将先前的鲜血冲刷，显现出的岩石却比鲜血更为鲜红。
    但这一些，落在歧蛇眼中，仍是那一片铺天盖地的翠绿颜色，像荒州山里常见的寄忧草，清新而富有生机。
    “啊啊啊啊啊——”一股前所未有的杀意袭上心头，歧蛇手中青绿色元?呕愠闪艘槐?痰叮?辉谒布浔憬?媲耙豕碚段?蕉危?只厣砜聪虺今恪
    “古玉果然在他身上。”辰胥面色肃然，不顾允若目光，手中印法连连变换，玉石灰光愈发强盛，很快凝成一只比先前更为凝实的阴鬼。
    “辰胥，情况未明，不可异动！”
    辰胥本是一部之长，多年励精图治，加上借着古玉的力量，带着辰华一族不断振兴，甚至允若找她合作的时候，她也是极为高兴的，但这一切都在允若得到第二块古玉后改变了：辰胥处处替允若着想为允若担心，允若非但不买账，更对她愈发冷淡。
    在此之前，她何曾吃过这种气，于是，这多年的积怨便在她看到古玉的一瞬间通通爆发，化为疯狂，手指一动，一道明亮的阵法在她身前显现出来。
    歧蛇双目赤红，并不管古玉化出的阴鬼，身形一闪便到了阵法之前。
    还未等阵法发动起来，歧蛇手中短刀已砍在阵法之上，发出巨大嗡鸣声。
    阵法如老旧的纸张在风中颤抖，仿佛下一刻便要破碎。辰胥顾不得擦拭嘴角的鲜血，再次驱用古玉，一道灰光附到阵法上，阵法上的灵气瞬间如重生般流转起来，隐隐发出了雷鸣之声。
    轰地一声，阵法上的雷鸣似是活了过来，和着天际的雷声，在歧蛇面前炸响！
    歧蛇不闪不避，任由一道紫色的雷柱打在自己胸口，一道淡淡的翠绿光芒自歧蛇胸前逸出，似乎要替允若挡下这攻势一般，却在接触雷电的一瞬化为粉碎，散落不见。
    仰天，
    长啸！
    看到这一情景，歧蛇的神情由愤怒转为悲痛，甚至疯狂。
    站在地面，他胸口已化作一片焦黑，左臂甚至已化为了肉糜。歧蛇周身的青绿色元?湃缥戆隳?郏?踔料蛩闹芾┥ⅲ?哟サ秸夤稍?诺慕鹈??⒊鑫匚氐纳?欤?辉谇昕碳浔惚桓?创?
    他的攻击更加疯狂，依然不顾阵法的威势，一道一道砍在阵法之上。
    终于，辰胥元?挪恢В?硖逡徊??虻孛孀谷ァ
    歧蛇终是等到了这一刻，身形一闪，已到辰胥身前。
    一刀，斩下！
    允若立于虚空，静静地看着，自始至终，再没说一句话，甚至没再动一下。
    看到这一情景，他眼中露出决然的神色，然后闭上眼，仍未有任何动作。
    也许即便是付出热诚鲜血和生命，也换不来海誓山盟中的诺言吧。
    又或者诺言本就是用来背弃。
    辰胥将这一幕看在眼中，也已决然。
    原来我倾尽所有的付出，也不过一场江山如画罢！
    紧闭双眼。
    这时，辰胥腰上的玉石豁然亮起一道灰光，竟是化成一个常人一般大小的“人”，挡住了歧蛇的刀：“和女人动手，算什么男人？”
    灰色人影虽然真真切切地在歧蛇眼前，但他的面容却好像被灰色元?耪诒危?床徽媲小
    歧蛇并不顾这些，仍旧是一言不发，想越过灰影斩杀辰胥，灰影却寸步不让，与歧蛇对起招来。
    允若听到人声，又看到不知从何处出现的护着辰胥的修为不弱于歧蛇的人影，或许是转变了心意，又或许是另有打算，手中红色光华流转，形成了一个小巧精致的法阵。
    法阵虽小，其中蕴含的威力却极为惊人，天空中落下的雨水还未近阵法便被烤炙蒸发。
    便在此时，异变陡生！
    遥远的天际飞过一柄黑色短剑，正中阵法中间。
    也许是阵法太过霸道，这短剑在接触到阵法的一瞬间竟然如水般化为一团元?拧
    起初允若并不在意，直到看到黑色元?啪谷凰匙耪蠓??剂鞫??畔胍?刂普蠓ǘ钥购谏??牛?捶⑾终?稣蠓ń员蝗境珊谏??丫?皇芩?刂啤
    下一刻，阵法中灵力暴涨，化出一道炽烈的白色焰光，飞向辰胥！
    灰影发现之后，却已是为时已晚，白色焰光击在辰胥身上，瞬间便吞噬了她大半身躯。
    灰影也顾不得与歧蛇争斗了，直奔辰胥而去，歧蛇趁机一刀砍在灰影身上，灰影竟毫发无伤。
    歧蛇此时也冷静了许多，直到此刻，他才觉出自己身上的伤痛，胸口像被什么挤着一样渐渐麻木，每当疼痛之时，便有一道翠绿色光芒一闪而过。
    一如荒州山里常见的寄忧草，清新而富有生机。
    他似乎是累了，落到地上，跪在地上，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时，人修与妖修皆已看到了先前绿芒照亮天地的异象，赶了回来，便看到了这番情景。
    “他是谁？”允若面无表情，问道。
    辰胥却没有回答他，伸出手：“你……你是……”
    灰影突然激动起来：“我是乌吹，我是乌吹啊！”
    辰胥却已经听不到了。
    灰影霍然起身：“允若！“
    “何事？”
    灰影不再多言，身形消失在原地，比起先前接近疯狂的歧蛇竟是有增无减。
    允若手中青色焰光悍然出手，虽然无质无形，却如利刃一般，刺向灰影。
    灰影身前化出一道灰色光罩，轻松挡住了允若的青炎。
    “我若说辰胥之死并非我为，你信么？”允若看看赶来的众人，如是问道。
    “你这裂地灸炎可是不爱撒谎，只是想不到，你苦心隐藏你的修为，确是为了杀一个为你倾尽所有的女人。”
    允若不再回答哈哈大笑。
    便在此时，风云汇聚。
    天黑了。
    再无争斗，烈羽众人立于歧蛇周身，层层卫护，灰影则回到辰胥的身旁。
    抬头，望天！
    风停了，没有星辰，没有声音，整个荒州，恍若末世。
    忽然间，一道赤红光带恍如雷电，撕裂整片天空！
    紧接着，青色的、绿色的、紫色的……如一道道长龙，映在天空。
    无论人族还是妖修，都是静静地看着天空，严阵以待。
    片刻之后，云销雨霁，整个天空豁然一亮。
    多了三人立在场中，面向允若，来势不善。
    允若看向立在场中的三人，眉头紧皱，总觉得似曾相识。
    三人之中为首一人穿了一身淡青色麻衣，如八百里洞庭湖色蔚蓝，隐约间有灵气流转，仿佛真的有水在流动，这人想歧蛇一众妖修行了一礼，表明离场后，看向允若。
    “哦？又多了一众蝼蚁。”允若微微一笑，面带讥讽。
    蓝衣男子身后一个黑衣汉子却极是暴躁，不等前面的男子回话，便大吼一声，周身元?呕?骶薷?断蛟嗜簟
    “三个未臻仙凡之境的凡人，也想与我为敌？”周身灵气激荡，便想将黑衣汉子震开，黑衣男子身形一顿，仍是一斧劈下。便在此时，允若腰间闪过一道红芒，竟是化作了一个妖艳女子。
    允若这时才恍然大悟，或许先前的灰影，正是辰胥手中阴玉的玉灵，再向先前辰胥位置看去时，却发现灰影早已带着辰胥的尸体离开场中，不知去了何处。
    允若呆立场中，不知是悲是喜：“明明还未臻仙凡之界，却已有超越仙凡之境的修为，倒是有几分本事。先前的黑剑是你们的？”话是这么说，允若心中仍暗暗惊叹，若那柄黑色?沤Ｊ侨?朔懦觯?蜃约河Φ蹦?窠浔福?舨皇牵?蛟诔⊥猓?峙禄褂幸恢缓谑植恢?问鄙煜蜃约骸
    黑衣男子更不多话，又是一斧劈出。
    “诶哟，你这大汉，可是弄疼妾身了。”红衣女子一声娇嗔，抬手便将汉子打回原地：“可惜就凭你们，要伤我主人，恐怕还不够呢。”
    “哼，你可真是小看了我们南巫诸部，既然想杀了这老匹夫，我们三人怎么够呢！”黑衣汉子大喝一声，身后兵马已至，数百人一声不吭，上场便杀，全都是以命搏命的打法，全然不顾惜自己性命。
    允若眉头一皱，手中印法几度变换，最终定格。
    便在这饱经鲜血洗礼的地面上，一个巨大的红色法阵缓缓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