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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原本就是阴寒之地,现在又已经入了秋。
我被丢在冷水里面浸泡的感觉自然不好受。
可饶是这样的寒冷,昏沉的脑袋依旧没有被冻得清醒过来,那种怪异的味道一阵一阵往我鼻子里面钻,偏偏我全身上下又完全使不上力,没办法挣脱眼下的困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我的血管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蠕动。迷迷糊糊的,尸毒好像又发作了一次。
我也不清楚自己被泡了多久,但是商洛那边应该已经得知我失踪的消息了。
李叔大概是想用我作为人质威胁商洛,那么他一定会主动找上商洛的。再不济,鱼言和景昧也不至于到现在都没有发现我不在家里,只要这俩小家伙发现了,一定会第一时间去找商洛。
转了一大圈,我竟成了商洛的累赘了。
“真是苦了你了……”
谁?
“狗急跳墙这一说当真是一点不假。”来人轻笑几声,“我也就只是给走投无路的李德行出了个点子,没想到他倒还真的照做。”
我费力睁开眼,从缝隙里看出去——
那人背对着我。
我看不到他的正脸,但他的身型倒是很眼熟。
“你呢也别急,眼下还差些火候,就只能委屈你在这儿再泡一会儿。”他转身离开,“就看看商洛那小子能不能找到你了。”
“啧啧啧。”脚步声走远,“那家伙现在找你可都找疯了。”
“你……”
一张嘴,我的声音虚弱到我自己都难以置信。偏偏尸毒又好死不死的在这个时候发作了,我的最僵硬的一张一合,却是什么字眼都再蹦不出来了。
“啪!”
我依稀听到了一个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稍纵即逝,我想再确认一回也没那机会了。
晕晕乎乎的不知过去多久。
期间尸毒又发作了一次。
虽然我对这毒的了解不多,但我大概觉得,这样的发作频率是绝对不正常的……不知道这水里到底加了什么东西。
我突然有点担心我会就这样死在这儿。
“陆阮七!”商洛的声音。
“你在这儿吗?你出个声!”
我依言想折腾点声音出来,却发现这会儿我连说话都力气都快没有了。
“咳……”
我按照电视里最常见的路数轻咳了两声,果然让商洛注意到了我的所在。脚步声靠近,他费力将我脑袋上那个酒缸挪开。
我用眼睛眯出一条缝去瞧他,他的脸色很不好,整张脸都皱巴成一团了。
不用想都知道我现在的样子有多狼狈。
“放心,我应该没什么大事。”我舒了一口气,扯出了一个没心没肺的笑脸,“就是有点冷。”
他皱着眉,在身边两个小警察的帮忙下,小心翼翼地把我从酒缸里面捞出来。
因为长时间维持同一个姿势在水里泡着,我的手脚又都是被捆着的状态,我也说不好是被冻僵的还是被捆麻的。总之落地的那一瞬间我根本站不住,整个人都歪倒在商洛的怀里。
“啧啧啧,”我笑着感慨,“没想到我学了那么多东西,到了关键时刻连自保都困难。”
“你现在就不能少说点话?”他轻声责备着,声音里竟听得出些许颤抖和心疼。
边说着还不忘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扯下来罩在我身上,紧紧拥着我,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我一般。
讲道理,这个霸气的劫后拥抱我还蛮受用的。
这种被人放在心里记挂着的感觉真好。
是真好。
被泡了那么久的阴霾一扫而空。
“找到了吗?”楼梯上方传来鱼言的声音。
“找到了,正准备上去。”一个小警察应答。
“嘻嘻嘻……”熟悉的嬉笑声再度传到我的耳朵里。
商洛脚下的步子一顿。
“嘻嘻嘻,这就想走了吗?不如留下来陪我玩一会儿吧。”
随同商洛一起下来寻我的两个小警察一瞬间慌了神,尽管极力控制,内心的害怕还是写在脸上了。
一对四,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应该是我们这头占上风的,但我现在这种状态,除了帮倒忙就没有别的用处了,另外那两个小警察……也好不到哪儿去。
不得不承认,那小鬼还是有点胆识的,竟算准了时机跟司命唱反调。
我握住了商洛正准备出招的手。
“李思,你太自私了。”
“我不听我不听……”
……
这打哪儿学来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你有没有想过,李叔那么忠厚老实善良的一个人,却为你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命,等你的仇报完之后他的后半辈子会活在一种怎样的煎熬之中?”
“你胡说!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原先一直躲在暗处的李思突然情绪激动,一眨眼便闪现在我眼前。
我吓得下意识闭眼朝商洛怀里一缩,耳边的是李思愤然的声音:“那些人都该死,他们活该被活生生啃成白骨。”
我回头一瞧,他被堵在一道淡蓝色的屏障之外,脸上的七窍都在往外留着血,他瞧见我回过头,恶狠狠的又要扑上来却被那屏障再度拦住,双手“滋”的一声叠上了烧焦的皮肤。
“第一世我刚刚降生就被自己那个只有十五岁的妈妈亲手掐死,上一世我遇上了一个以虐待继子为乐的后妈,有记忆的八年没一天过过好日子,这一世我好不容易碰上了一个美满的家庭,却碰上一群恋童癖把我玩死了。”
“你们只把‘男性侵犯男性不判刑’作为一个笑话来看,谁还记得属于我的公道?”
“你们看看我经历的这一切……”他眼里泣出血泪,小小的脑袋瞬间胀大成原来的数十倍,原本稚嫩的童音变成了声嘶力竭的嘶吼,“我又做错什么了?凭什么这样对我?”
“因果轮回,你用三世还清了欠下的业债。”商洛十分冷静,“如果不是你执意要留在人间报仇,你的下一世,本该是衣食无忧事业有成的富二代。”
“你骗人!”
“你们都不是好东西!你们都该去死!”
李思咆哮着,露出一嘴獠牙,张大了嘴便将我们笼在他的阴影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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