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小哭包

18.第十八章

    
    “你明明就是不记得了……”
    小团子越闰泽直起脖子看了肖勉好一阵,又抽抽鼻子,伤心地趴在他肩头。
    他气息很软,且热乎乎的,像刚出笼的小包子冒出的热气儿。现下人不开心,肉嘟嘟的脸蛋儿随着肖勉趟雪的步伐一颠一颠,侧目一瞧,仿佛能打出波来。
    所以就更显得委屈又可怜了。
    这让肖勉没来由的,心底充满了罪恶感,“别啊小团子,我也不是故意的嘛!
    他抱着越闰泽往上颠了一下,语气莫名轻和:“你应该知道的,我……跳湖了,醒来之后脑子就不太好……”
    “你跳湖了?”小团子蹭地起身,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肖勉,“你为什么要跳湖?”
    “呃……”肖勉突然有些被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为什么?那个小倒霉的不想活了呗!可这话不能跟小孩子说的,没得教坏了人家。
    可他实在又编不出来,只好道:“可能……是要捞鱼吧!”
    小团子的嘴角以可见的幅度抽了一下。肖勉似觉不可思议,低头看看,确实在抽。
    这显得老子好蠢啊!连个五岁的奶娃娃都在笑话他。
    肖勉轻咳,以掩饰尴尬,“可能不是捞鱼,我记错了。对,就是记错了!”
    小团子搂着他的脖子,有些……好吧,是同情!他甚是同情地用手摸了摸肖勉的后颈,“没关系,脑子坏了,我让哥哥给你找大夫好好治治。”
    肖勉:……
    “我……”脑子没病啊!他在心里给自己掬了把有口说不出的泪。
    然小团子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补充一句,“你也放心,哥哥不会嫌弃你的,你那么好看!”
    肖勉:……一口老血上涌,鲸鱼喷水似的,只想冲出天灵盖。
    这怎么的就给他一种:妻子恶疾缠身,记忆减退,老公、儿子不离不弃,誓死相伴左右的“壮烈”感?
    他无奈叹息,妥协道:“行了行了,我好像又记起来了!”
    他又拍了拍小团子的后背:您可赶紧闭嘴睡觉吧!
    小团子终于是趴了下去。不过只一会儿,他眨巴着眼睛,兴许是冻得睡不着,就又直起腰来,“美人儿哥哥?”
    肖勉额角突突,无语望天。
    小团子揪揪他的衣领,似不甘心,“你真的忘记我了?”
    肖勉忙否认,“不是!”
    见团子眼巴巴等着,他便心口胡诌道:“我只是病了一场,有些事不太清楚。但不是没有一点儿印象,譬如你,我还是一见到你就知道你是谁的。不过……具体发生过的事就想不起来了。”
    团子慢慢垂下眼睑,眸光黯然,“那你肯定不记得答应我的事了……”
    “我答应你的事?”肖勉步子一顿,“什么事?”
    团子耷拉着小耳朵,声音很轻,“你说,等我六岁生辰,要送我最甜的杏儿糖。还说……等你获准回到北梁,给我买最好的玩具。”
    “你答应了许多,可你现……在都不记得了。”他很不开心。
    肖勉却深感疲惫地轻叹口气,“还以为多难,要我命呢!”
    团子抬头,肖勉无奈地笑了笑,“就算忘了,不还有你记得的嘛!现在告诉我也不晚啊!而且,你救过我的命呢,我能拿瞎话骗你?”
    团子眼睛睁得溜圆,“可以有吗?”
    “废话!”肖勉单手将他的衣裳拢紧,难得耐心,“放心吧!有我在,杏儿糖给你吃到吐,玩具保准让你嗨翻天!”
    “啊——”小孩子的情绪果然说来就来,不高兴就要掉眼泪,高兴了搂着脖子就大喊大叫。
    “嘘,我们正逃命的!有没有点儿自觉?”肖勉就将他的嘴巴捂了,抱住乐得直晃荡的小团子继续往前走。
    刚走出几步,肖勉就又停了下来。
    “团子,”肖勉揪住他的后领,“你方才说……我以前答应你回到北梁,给你买玩具?”
    团子微怔,立马紧张起来,“你要反悔了?”
    “不是,”肖勉蹙了眉头,“你告诉我,我之前有没有提到北梁的其他事?”
    团子有点儿迷茫,“我,我……”
    肖勉就尽量简单点儿问,“意思就是,我在你面前,提到北梁的次数,多吗?”
    团子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想了想,觉得不够,就掰着手指头数。
    得出答案是:“多。”
    他还补充说明,“特别多!”
    肖勉的心,猛地一沉。
    一个想回家,又心智坚韧,不会轻易服输、服软的人,连最脏最累的活都愿做、恭桶都能涮,却因为被人调.戏跳湖自杀?
    这好像有点儿勉强啊!
    “你怎么了?美人儿哥哥?”越闰泽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肖勉迅速敛神,“哦,无事。”
    怀疑又不能当饭吃,没凭没据的,他现在连回府的路都找不到,这些还是不要想了!
    肖勉晃了晃脑袋,“累不累?”他抱住团子,“靠我身上休息会儿!”
    小团子也是撑不住了,乖乖趴着。
    也不知道走了多长的路,眼见黑幕缓缓退去,天边渐露鱼肚白。而肖勉一路盲目摸索,竟是连半片人毛儿都没看到,反而越走感觉越荒凉。
    已经两天两夜不曾进食,越闰泽的年纪小,饿的肚子叽里咕噜叫,起先实在没办法,吞了一把雪,还能咬牙将忍,可往后几股水放出去,他就开始软伏在肖勉肩头不住哼哼了。
    待走进一处松林,肖勉见雪层略薄,便把他放了下来。
    没办法,山上的雪已经过了膝盖,肖勉怕将团子放下来,会把他当种子给种了,找都找不到。所以这一路上,肖勉就只能抱着。
    可即便如此,也栽了许多次,差点儿将糯米团子摔成酥饼。
    不过这孩子心态倒是真不错,摔了只当是滑雪,乐呵呵地咧着嘴笑,声音跟银铃似的。
    就是他手上的锁链有些碍事,至今还没办法打开。
    肖勉四处看了看,寻一相对平坦的位置,待靠着松树坐下,暖黄色的阳光已经斜倾入内。
    遇上阳光的雪天,更是冷。
    “过来,”肖勉拉着团子冰凉凉的手,“瞧这一身雪貂,要成要饭的了!”肖勉给他拍了拍,呼啦啦坠下一地冰碴子。
    收拾好团子,肖勉就抬头望了眼高处,交代道,“坐在这等着,别到处跑。”
    团子?N?N?N哆嗦的像鹌鹑,闻言还是伸出脖子,“那、?N?N?N,你去哪?”
    “觅食!”说罢,他利索索地攀上松树,抖掉大块绵白。
    传闻松鼠到了冬季都喜欢分批次储存口粮,有的在山洞里,有的就偷塞进树洞,或者就是废弃的鸟巢。肖勉是见这树相对要粗壮,且鸟窝一个赛一个的大,便猜着可能会有东西。
    果然,爬上树头,里头满满的一堆松子。肖勉大喜过望,每个窝里都取了一点儿,用袖子兜住。
    小团子馋的流口水,“美人儿哥哥果然厉害!”
    肖勉给他吃了些,又留下一部分揣怀里。趁着阳光正好,捞起歇息好的团子继续找路。
    有太阳指着方向,肖勉大致猜得出所处的位置。丹东乐城的人口沿松江支流,左右两向不规则分布,而支流流向正是由西向东。再算算,城中有三处高地,居北势高、少人,土质偏黑且多槐树的,仅螺牙尖一处。
    所以他们现在只有往南走,便可在太阳西沉之前从阴坡背峰里走出来。
    “美人儿哥哥,”小团子填了肚子,醒醒睡睡,已经有点儿迷糊了。他搂着肖勉的脖子,“你累了就放我下来。”
    肖勉并不停,道:“我不累!安静待着别动。”
    他果然听话地不再乱动弹了。
    不过只一会儿,就又直起来,目光涣散,摸到肖勉的额头扒拉几下,“你都出汗了,要不……你还是把我滚下山吧?”
    肖勉:……?
    他被逗笑,“你个小屁孩儿是不想活了?”
    “不是,没有。”他一本正经地摇摇头,脸蛋儿红扑扑的,“我说的是,我们躺下,滚球球一样滚下去。哥哥以前就带我玩儿过,下山很快的。”
    肖勉:!
    “滚球球?”他简直啼笑皆非,“你胡言乱语什么呢?你哥把你当雪球滚?是病了吗?”也不怕你亲爹从地下爬上来跟他拼命。
    肖勉就继续往前走,没几步扶着枯木一顿大喘。
    “别转了,”团子软绵绵地揉揉眼睛,继而上手揪住肖勉的脸颊一通扯,“滚吧,滚来滚去多快。”
    “别闹!”肖勉拨下他的手,往衣裳里塞。
    这才发觉不太对了,“怎么这么烫?”肖勉手指往他袖子里摸摸,又覆向额头,探入颈窝。
    就是个行走的小火炉啊!
    肖勉立时就有点儿慌了。豆丁大的小孩子,着寒发热可是难缠的很。现在又处在这种鬼地方,连个活物都难找,可怎么办?
    没过多大会儿,团子就昏昏沉沉地倒在肖勉身上,面条儿似的。
    肖勉团主雪球冰了手,试着给他降温,奈何用处不大,只好咬咬牙,抱住他就往前横冲
    “团子,团子!”肖勉捏捏他的手臂,“醒醒。”
    “嗯?”小团子掀开眼皮,又耷下去,“热……”
    喊了热,又开始喊冷,冷了就又热。肖勉一个劲儿唤他,“别睡,快醒醒。你瞧,有杏儿糖吃,最甜最大的。”
    团子起初还会弯着唇角流口水,后来就几乎没怎么回应。
    肖勉急坏了,憋得两眼通红通红,忍不住地就鼻头酸涩。
    “团子,睁开眼,在坚持一会儿……”
    可他却是彻底昏睡过去了,意识昏无。肖勉裹紧他,不时跟他说话,却半晌都得不到一个回应的音。
    也不知是吓得还是真的没了力气,肖勉两腿慢慢发软、发麻,靠在树上挺溜瞬息,就不敢耽搁地继续赶路。
    就在此时,他听到山中有了一番不小的动静。因为山中空阔,就显得尤为明晰。肖勉仔细分辨了,觉出是从后方来的。
    是匪徒们追过来了吗?肖勉慌忙抱着团子,在林中环视一周,沿留下脚印的地方倒退一段距离,这才敢避开落雪的位置,躲入就近的一处干枯的无叶藤条中。
    不一会儿,声音近了。
    应该是有很多人,呼呼哧哧的喘息中,似乎还带着……
    肖勉探头窥视,登时大骇:狗?他们带着狗来的?
    然他两手轻颤之际,瞥见另一处走过来一人。身着身穿苍蓝色劲装,手持一柄月形弯刀,真正沿着他留下的脚印沿线搜索。
    是黛青?团子有救了。
    肖勉再三确认了自己没看走眼,且还见他领着府中侍卫,激动又欣然,抱住已经烧得不省人事的团子跑了出去。
    “黛青侍卫,这儿,我们在这儿——”他裹住团子,甚是狼狈地冲他挥了挥手,颇有久落绝地逢甘霖的味道。
    然黛青抬目,迟滞须臾,提起手中弯刀。
    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一众侍卫们,统统拔刀,凝一股蓄势而待的气势,正正对准他所在的方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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