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用很累很麻烦就可以成仙

21.泉客

    
    明镜高悬的顶端,有广厦三层那么高,在层云之上,连飞鸟都绝迹了。
    四人踏着寸心的天梯,下到明镜的一半,浩瀚无垠的大海便映入眼帘。
    “去过衔月港吗?那可是胜地。”连吞问寸心。
    “没有啊,”寸心走得最慢,拖拖拉拉,“我从家里出来,直接奔的广厦,不去鱼眼谁去你那犄角旮旯?”
    连吞:“没眼界,就你头上这样的珍珠,在衔月港白送,都没人要,扔在大街上没人捡。”
    溪北:“泉客落泪成珠是真的假的?”
    “真的啊,虽然我也没见过,”连吞深深嗅了嗅带着淡淡腥味的空气,“但是你看整片无量海,就没有一个人!除了泉客,什么都能吃,美味啊……十几年没回来,我十几年没有吃过饱饭了!”
    三人纷纷看他。
    无名操心道:“一切都按你计划行事,船应该也带了吧?”
    连吞从怀里摸出一张小小竹排,放大后也不过能乘下四个人……
    “都坐,不要客气,”他大方道,“专门给你们准备的。”
    竹排被放入水中,寸心拿着竹篙,比划了两下,扔到海里。
    “这是撑着过河的!你要我拿它撑海啊?!”
    连吞立在海面上,浪大不湿衣,看着小竹排在海浪上飘飘荡荡,随时会翻的样子。
    “我也尽力了,这是经玉郎君介绍,一路找到广厦里最大最深的湖区买来的。”
    无名也说:“你至少买个能摆渡的吧?这样要怎么走?”
    还好有寸心的风,竹排终于开动了。
    “我托着我们几个还行,你要是上来,肯定沉底。”寸心警告连吞。
    “那我跟着。”
    连吞在一旁踏浪而行,施展缩地术,跟的很轻松。
    寸心:“你怎么也会缩地成寸?为什么之前不用?”
    “水灵根嘛,在水上你们就不用担心了,这里我是老大,没人敢……”连吞刚说完,就“咦”了一声,“来了个不要命的金鱼,快快快,无名做准备!”
    无名拔出两把无名刀。
    溪北:“金鱼?鲸鱼吧?”
    话没说完,从海里猛然跳出来一条一丈长的龙种金鱼,通体鲜红,鱼尾如新娘的嫁衣一般,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两只玛瑙眼大如铜铃,瞪着众人,张开圆形大嘴,满嘴獠牙!
    无名踩在竹筏上一跃而起,冲力过猛,直接将竹筏踩进了海里。
    寸心给小筏裹上一层风球,很快就浮了上来。
    无名两刀从头切下,将金鱼的头一斩两节,落在鱼口中。
    献血染红了一片海。
    “这样不行,”连吞无奈道,“我得入水了。”
    金鱼还没沉入海里,底下又跃出一条纯金色的锦鲤!
    这锦鲤又有五丈长,鱼嘴张开,轻松将金鱼连金鱼口中的无名全部一口吞下!
    寸心撕心裂肺地大喊:“无名!”
    溪北瞠目结舌:“这不是海吗?”
    锦鲤跃到半空,寸心绝望道:“完了,无名死了???”
    溪北:“……她应该能切开吧?”
    溪北实在不能想象,一路如砍瓜切菜杀进合欢殿抢人的无名……会被一只锦鲤吃了。
    这时竹筏突然剧烈晃动,被掀的来回翻滚,寸心和溪北在空气球中勉强站立,定睛一看,话都说不出了。
    海底出水了一条苍龙……
    麒麟头,鲤鱼尾,鹿角蛇身,长须五爪,数十丈长,百人合抱,青麟熠熠生辉,吼声雷鸣阵阵。
    这是一种人类绝不会看错的,传说中的物种。
    它将巨口一张,白牙森森,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又将锦鲤吞入口中。
    溪北震惊道:“这回不好说了。”
    一片雪花,落在青龙的角上,很快便悄无声息地消融了。
    下阙的鱼眼处,一位披散着白色长发的男子,望着远方的雪景,突然说道:“幼龙回来了。”
    “先生?”
    一旁一位侍女问道,穿着纯白的衣服,下摆绣着海浪,与蓝霜吹穿着别无二致。
    “你去看看吧,霜刃,这回可能用得着我了。”
    那青龙吞下鱼后,就潜入水中,绕着竹排游了一圈。
    寸心被波浪颠的坐在竹排上,木然地抱着膝盖:“……你有没有觉得这条龙有点眼熟?”
    溪北:“……我没见过龙啊,你不是也没见过吗?不是说龙好斗,一片水域只能有一条吗?大陆上只有一片无量海,应该只能有一条龙……”
    寸心:“我的意思是说……你看!”
    青龙张开大口,吐出了一个人。
    寸心立刻冲上去:“无名!!!”
    她冲到无名身前,又刹住了脚步:“你还活着吗?”
    无名满脸困惑地坐起来:“我没事。”
    寸心无情地说:“太好了,那你就站在那别往这边走了,你身上一定都是龙的唾沫,赶紧洗洗吧,肯定很臭。”
    无名回头看了看龙。
    龙也看了看她,幻化成一团青色云雾,从雾中走出了一个连吞。
    连吞不满道:“谁说的?我可是大夫,当然每天都会好好清洁牙齿。”
    寸心大叫:“你是妖!你骗我们!”
    溪北补充道:“可能龙不算妖吧?龙不是神兽吗?”
    “我没撒谎啊,”连吞笑道,“我让无名看了,无名看不出来,不怪我吧?”
    寸心:“跟小狐狸学坏了……他不会也是狐狸精吧?”
    无名诧异:“那你的妖丹到底在哪里?”
    连吞一脸得意:“我就不能没有妖丹吗?”
    溪北:“你化神了!!!”
    连吞点头:“聪明。”
    寸心追问:“化神都有什么境界了?你到了哪一层?跟明镜散人比如何?”
    “化神之后,没有可以判断境界的金丹,整个人与天地相通,感觉不到境界,不过据我估计……”连吞摸摸下巴,“马上就要大成了吧,而且都说了我是大夫,化了神也顶多是医术更近一层,明镜散人和我不同,不知道她是什么情况啊。”
    寸心混乱了:“马上……就要……大成了?!那会飞升吗?不对,明镜散人也没有飞升……”
    无名则看了看连吞,又看了看握在自己手里的刀:“……这是你的牙吗?”
    连吞尴尬道:“小时候换的,我这里还有两个,你要想要的话就拿走,不要就没了,以后我也没机会换牙了。”
    无名犹豫半天,只好说:“给我吧。”
    最后拿好四把刀,无名将之前腰间的两把收进乾坤袋里。
    寸心也很郁闷:“所以我之前一直在背着一条龙?但是龙不是会飞吗?”
    连吞安慰她:“我也背过你啊,别这么见外,我平时能够腾云驾雾,但打起来就不行了,虽然很难打死,但很容易被打掉。”
    溪北:“……原来龙居然是这样的……”
    “哈哈,”连吞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怎么样?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无量海主人,海里出生的真龙,半个妖修。”
    寸心把彩云边对折,握在手心,指着竹筏:“那你可以把这个东西收起来了,我们坐你去衔月港,岂不是更快吗?”
    连吞叹气:“所以我才不想说的……”
    苍龙入海,背上坐着三人,直下海底。
    溪北见了一路淡水鱼,各色剑棋、胭脂,成群结队,瑰丽无比:“这里的鱼都是怎么回事?”
    龙头传来连吞的声音:“这是强者的大同世界,谁人不吃人,谁人不被吃。”
    寸心:“这是哪门子大同……”
    连吞一入水后,大部分鱼都避着他走。
    无名抚摸着龙鳞,每一片鳞片都如上等的兵器,坚硬锐利,感慨道:“怪不得当时黑蛇没有攻击我们,你吃蛇吗?”
    连吞答:“有毒的不好吃,火里头长的更不好吃,不过饿极了也能入口。”
    寸心抱着胳膊,训斥他:“哎,这可太恶心了,你就不能学学凤凰?同样是神兽,人家非练实不食,再看看腓腓,腓腓都比你强……等等!你真的听不懂凤鸣吗?!”
    连吞笑:“你以为我是为什么知道的鸣凤阁密道?”
    “是凤凰告诉你的!”寸心豁然开朗,“那确实像是啄开的大洞……”
    溪北:“魏家搜刮民脂民膏,攒了这么多年的金银珠宝,居然成了凤凰予取予求的金库,啄去做玩物,这可真是讽刺。”
    前方深水处游来一只行动缓慢的大巨骨舌鱼,躲避不及,被连吞一口吃下,骨头都不吐。
    寸心:“呕……”
    连吞无奈道:“你看整片大陆还有多点竹子?凤凰就是因为挑食,太久没吃东西,都快把自己饿死了。”
    无名疑惑:“难道以前有竹子?”
    连吞:“太久远了,谁也记不清,我已经是我所知道的人里,活的最久的了。”
    有真龙开路,众人没两天就到了衔月港。
    这居然是一处海中城,海面的岛上只有黑色礁石,落满海鸟,偶尔坐着一两个泉客,具是绝色容貌,与连吞类似的高鼻深目,拍打着艳丽的鱼尾梳妆、歌唱。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水里就热闹多了,到处飘着桃金娘花,枝叶鲜红的巨大红树群扎根在小岛上,但倒长在水里,把整片海水映成了浪漫的红色
    岛正中一口井,落着一枚圆月的倒影。
    寸心看着月亮说:“我居然离家这么久了。”
    连吞化为人形,带众人进了倒错的海底树林。
    “鲛绡!鲛绡!上等的鲛绡!”
    “头层的玉尘雪!我们下阙鱼眼的水,不买您尝尝?”
    “上品轩的焕颜散!广厦来的,三年保质!”
    众人一路走来,如进边家夜市,连吞却越走,脸色越不好看。
    泉客都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女,蓝眸绿眸灰眸,红发白发金发,鱼尾更是花样百出,风气也比上阙开放很多,有摆摊的砍价打起来,也有不看摊就在一边谈情说爱的。
    “哎,这位客官好眼光!”
    一个身材高大的红尾泉客对溪北说:“上阙来的吧?这是我们特产的珍珠,别的地方买不到。”
    溪北拿起一颗仔细端详。
    连吞暗示道:“这个不行。”
    溪北仍然打量着。
    寸心按住溪北的手:“修仙之人,不带那么多首饰。”
    溪北明白她其实是不喜欢泉客流泪成珠的传说,也不坚持,又放回去。
    连吞则掂起一个白瓷瓶:“这是谁带来的焕颜散?”
    红尾泉客自豪道:“这是白鸿带过来的,只我们一条街有卖,您既然从上阙过来,知道这玩意有多贵,我们这价格统一,比原价只高不低的,您可别介意。”
    连吞点了点头:“白鸿的费用不该低。”
    他放下东西,带众人走出集市,来到角落处一间礁石小院。
    院子常年没人,但因在水里,也不会有落叶之类的痕迹,只是似乎被偷过,寻常家具都没了。
    “我们不去岛上住吗?”寸心问,“我在水里不能闭气太久。”
    “你是得抓紧修行了。”
    连吞翻了翻柜子,什么都没剩下,只好回到海面岛上,进了另一间礁石小院。
    这里也被偷光了。
    众人在空荡荡的院中坐下,寸心掏出一套晶莹剔透的茶具,溪北拿出沙洲加工的白草茶,用刚买的玉尘雪煮好,给众人分着饮了。
    连吞怅然道:“茶是故乡茶,水也是故乡的水,可惜天地虽大,没有我家啊。”
    “你家还是挺多的,”寸心说,“魏家西席,华音寺,连家内外,都有你的去处,就连这么大一个小岛,也水上水下两套别院。”
    连吞摇头,指着院里的井下海水:“下面那间是我家,这里不是。”
    无名:“那这里是?”
    连吞叹气:“鸿鹄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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