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颜传奇

41.第四十一章 月饼寄相思 君心如我心

    
    这是梧桐偷溜进王雎屋里过的第四个中秋。
    每次她攀爬至临眺,刚一落地,便惊异的发现小迷童竟次次都及时的巴在门锁上捣鼓,数秒,锁开。
    她冲过去想一把抓住小迷童问个究竟,可每次小迷童却闪得比她还快,转瞬不见踪影。
    这次她索性不追了,慢吞吞进了屋,把之前枯萎的干花束取下,从背囊里掏出新花束插上,再注满水。
    她猜到小迷童应该还在附近“迷童,不要跑得那么急。今夜是中秋佳节,给你吃个月饼!”她从背囊里掏出四个月饼,分别放在四个碟子里。
    将两个碟子摆在平台外的地上,果然不出所料,雎雎和小迷童居然同时现身,大眼瞪小眼。
    不多时,也许瞪累了,二兽背对着啃起各自碟子里的月饼。
    梧桐靠在床头,也不惊扰它们,只静静的看着。桌上,她和王雎的两个碟子并排放着。
    她从背囊里取出四叠厚厚的布料,平整的放在王雎床头“四年里,我每次集修都没落下,我学会了纺布和缝纫,为你试做了四套四季衣裳,特大号的,我觉得你定是长高了不少,因为我自己也长高了。”
    “文纳和金乾终于在一起了,封玄奕还没追到晨晨,但是我总觉得晨晨更喜欢相迟多一些,还有,花?澜没再找我麻烦了,因为赫连主士身体抱恙,所以花?澜换成他哥哥以前的师父陆奎,很久没露面了。亓官介和在最近这次文试夺得第一。嗯……还有其他人,无关紧要了,我也不想提。”
    它俩将要吃完时,梧桐拎起桌上的酒壶,绕过它们走到栏杆前,望着那轮满月“我敬你!”
    而后猛灌一口“敬你可真沉得住气!一别四年,竟不偷偷回来看我!连小迷童都知道要来陪我,你呢!王雎,你真狠心!”
    她边喝边哭,靠着栏杆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你可知道,再过、再过几日便是潜龙山猎试,上届猎试,足足有九名学士在此环节丧命!连师父都千叮万嘱我务必当心,你难道就不怕我等不到你回来吗?呜呜……”
    也不知坐了多久,平台上只剩两只空碟“你不在,连它们都欺负我,只懂吃,也不帮我收拾!”她拾起地上的空碟,踉踉跄跄进屋。
    跌坐在床边,却猛然发现桌上她的王雎的月饼就只剩一个了!
    想到定是那俩玩意贪吃,她捧着仅剩的月饼崩溃大哭。
    “咦?师娘做月饼么?”王雎脱下功服,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随手抓起桌上的月饼大咬一口!
    “师娘这手艺是越来越像样了呀,都快比得上尚食殿的大厨了!”王雎惊讶的品尝着月饼,小迷童仰卧在一旁老神在在。
    “喂,我快吃完了,不舍得分你,怎么办?”王雎捏着最后剩的一口月饼。
    小迷童瞥了他一眼,拍拍鼓囊囊的肚子“我早就饱了!”
    “嗤,不吃拉倒!”王雎大口一张,最后一点月饼抛入口中,一脸满足。
    次日清晨,王雎照例早起砍柴,刚步入中殿,便看到枭邪和程昱子站在殿中似在商量着什么。
    “雎儿,你收拾一下,参加潜龙山猎试。”枭邪平静的说。
    王雎愣了一下“师父,我的修习期还没满啊。”
    “差不多了,雎儿掌握得很快,为师已经教无可教了。潜龙山猎试是入士以来最残酷的修试,正好可以检验一下这三年多以来的成果。”枭邪说着走进内殿“中午启程回进士山。”
    幸福似乎来得太突然,王雎竟一时间挪不开步,直到小迷童的“zhizhi”声响起。
    回程的行李变少了,因为枭邪和王雎的功服练破了好几套,补丁遍布,程昱子坚持不让再带回去,待回到进士山再给他们做新的。
    只肖半日,三人便回到进士山脚。
    在尚食殿用了膳,枭邪和程昱子回樱花园,王雎却先来到梧桐的树屋。
    他并没有直接翻上窗台,而是一步一个脚印踏实的沿着旋转木梯登上树屋,仿佛那山洞里他深深凿刻的每一日。
    大门未锁,似盼归人。
    王雎推门而入,熟悉的馨香充沛心间,他一一摩挲着屋内的器具,床边放着一对自制的花布鞋,王雎轻轻拿起,用手掌量了一下“她长高许多了。”
    在窗边静静伫立,对岸是自己的临眺。他用指尖一点点滑过窗台光滑发亮的栏杆“她应是常常站在窗边吧……”
    回到床边,王雎从行囊里取出一个雕花的小木盒,小心翼翼的放在梧桐床头,里面装满他三年来为她雕刻打磨的很多木质小玩意。
    回到临眺,却发觉没有想象中的灰尘厚积。
    一切都是他走时的摆设,包括桌上那一簇新妍的花束,花开正艳。细看,却不是走之前花琳琅送的那束,而是总色调偏绿色的花朵和叶子,王雎会意的笑了“原来你常来。”
    刚要舒服的横躺在他的大床上,却赫然发现床头多了一叠物件。
    四套崭新的衣服!细看针脚,虽然不是非常整齐,但是却缝得相当牢固扎实,适合练功。
    他开心得像是过年时有新衣的孩子,套上身,正合适!
    午时,王雎和衣而眠。
    溪边,文纳靠着梧桐,饶有兴趣的看着她舂药。
    “梧桐,有治胃疼的药么?金乾的胃不是特别好。”文纳好奇的问。
    “知道他胃不好,你集修制药时神游到哪座雪山去啦!胃疼的话用慈念草和白丛叶捣碎,然后和一些杏藏楼的元气水,睡前敷在肚脐眼上,十日一疗程。”梧桐边舂药边耐心解说。
    鬓前一缕秀发垂下,差点被舂进草药里,刚要伸手捋,一个温柔的触感划过她脸颊,熟练的把那缕秀发捋至她耳后“那么治心疼的药呢?”
    文纳掩口偷笑,悄悄闪开了。
    梧桐转身,水汪汪的大眼睛仰头望着身后那个颀长的高大身影,穿着她缝制的合身的白色衣裳,仿佛回到那日从坑内望去的绝美的脸庞,如今多了几分睿智和成熟。
    王雎知道她发起呆来可是从来没时间观念,索性直接坐在她身旁,拉起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掌心,指尖轻轻摩挲着上面密密麻麻的针孔“笨手笨脚的,还缝那么多套。”
    泪水吧嗒吧嗒滴落在舂好的草药里。
    “是要拿眼泪入药么?”王雎心疼的替她拭泪。
    梧桐干脆捧着他的手把头埋进他的掌心里低低的哭起来。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回得早了,该待满四年的。”王雎贱贱的说。
    梧桐终于破涕为笑“讨厌!”
    “桐儿,带你去一个地方。”王雎神神秘秘,牵着梧桐往林间走去。
    王雎将梧桐搂至腰侧,轻功一运,攸忽凌空,掠过明湖,攀上一处荒蔓纵生的崖壁。
    入眼竟是一大片枫林,叶红似火,热烈燃烧,飞焰横天。
    两道白影似踏焰而过,落在林中的一个木质小阁楼上。
    “这是我发现的一处荒弃的学士房。”王雎得意的推开房门,梧桐随后跟进。
    房间摆设温馨雅致,看着像女学士的屋子。
    许是主人走得匆忙,屋内大部分物件均还保留着当年的模样。王雎从画筒里随意抽出了一卷画,示意梧桐近旁“桐儿,你来看看。”
    这是一幅枫林图,梧桐念出了画旁的题字“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悦君兮君不知——政赠修鱼。看来又是一段痴心长情的故事呢。”
    “能有我桐痴情?”王雎从梧桐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腰身,梧桐一个轻颤,颊红似枫。
    梧桐耳畔拂来王雎阵阵粗重的呼吸,腰上的手臂紧缚,隔衣都能感受到来自身后的灼热。
    梧桐缓缓回头,对上王雎一双脉脉含情眼,温情无限,似要将她融入眼眸。
    香囊暗解,罗带轻分,王雎微微倾身,将梧桐拢在怀里,唇瓣在她唇边轻轻探试,透红的小脸上绒毛清晰可见,梧桐两手搭在王雎胸前,手心感受着他传递的砰砰心跳。
    “可以吗?”王雎的唇瓣流连在梧桐唇畔,声音低哑,似是压抑着喷薄欲出的欲望,呼出如同雨后松林间弥漫的甘涩清冽的气息。
    “嗯。”梧桐双手扳正他的头,主动对着那薄唇贴去。
    唇瓣微张,瞬间被一片柔软推入,齿齿相抵,唇舌痴缠。
    斜阳西落,雾霭沉沉,灯火已黄昏。红枫掩映着阁楼里玉白交缠的恋人,难舍难分。
    梧桐从桌上取过篦梳,二人轮流为对方梳头,傍晚迷蒙的光影下,青丝披散在莹白的肌肤上,泛起魅惑的光泽。
    梧桐从自己和王雎头上各取一根头发,合为一结,放进她赠给王雎的香囊中,再塞进一些干燥的糜草。王雎有样学样的也将结发放进他赠给梧桐的香囊中。
    “结发为始,白首至终。”王雎将香囊放进梧桐手心,用大掌包裹,紧拥着她,望窗外寒鸦点点,落霞漫天。
    次日,王雎来到樱花园寻枭邪,程昱子一眼看见王雎的一身衣裳,打趣道“这姑娘真会替师娘省心省力啊!”王雎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枭邪陪着王雎前往潜龙山。
    傍晚,潜龙山脚的林地上错落的支着数十个大大小小的帐篷。
    山涧溪边的篝火旁,几名女学士将两日途中沿路采集到的草药分类,按照集修时素仪师士的教法,在干净的溪石上将草药舂打后分隔存在囊兜里,以备不时之需。
    枭邪领着王雎径直走进主士帐篷,北宫沛正和祖龙淼的心腹医师阮甄在品茶。
    当世茶界有两个极品,一是被誉为尘外仙芽的桐城界茶,于灵山生茶树,得雨露光华灌养,清和之气代代相传,二则是潜龙山的山泉水,此二合一,唇喉绝品!
    看到二人入帐,没等北宫沛反应,阮甄随即起身,走到王雎跟前,还在祖龙王雎幼年时,她陪在祖龙淼身边便见过祖龙王雎,如今他的高度,她只能微微仰头,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微笑着离开了。
    北宫沛生怕梧桐在猎试中出意外,首次恳请祖龙淼出山候场,一旦发生紧急情况,便可第一时间救治。但杏藏楼有规矩,不出山治人,祖龙淼即派最信得过的阮甄医师出山,阮甄名声在外,若连她都治不了,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
    “枭邪带徒儿见过主士!”行为世范,枭邪在晚生面前还是做了做样子给北宫沛行礼。
    “免礼,师士请坐。雎儿,修习可还适应?”北宫沛看着眼前丰神俊逸的男子,心思有些许动摇,桐儿果然好眼色。
    “回主士,徒儿谨遵主士和师士教诲,宵旰刻苦,不敢怠功。”王雎举手投足落落大方。
    “如此便好。见过桐儿了吗?”许是真心欣赏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北宫沛竟主动引出那个话题,枭邪正端着盖碗,差点将茶水抖了出来。
    王雎轻轻摇头,脸上未表露丝毫情绪。
    “去寻她吧!”北宫沛点头一笑。王雎行礼退下。
    “你想通了?”枭邪不禁一问。
    “唉,将近四年时间,桐儿一连缝制了四套衣裳,手指上一年到头满是针眼。我们也年轻过,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只求桐儿平平安安。”北宫沛温和的给枭邪添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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