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扉间]恋爱裁判

    
    “可能”问“不可能”道：
    “你住在什么地方呢？”
    它回答道：“在那无能为力者的梦境里。”
    （9）
    阿朔总是有一种直觉，被泉奈知道了这件事，必然会出什么问题。所以她从没把南贺川边的事透露给自己的小伙伴。
    但是她没想到，最先出事的，却是从来最让人放心的斑。
    当阿朔在梦中，被隔壁骤然爆发的争执声吵醒的时候，还有一些怔忪。她眨了眨眼睛，很快意识到了出了什么事。揉揉眼睛坐起来，在单衣外披了件羽织，她起身往那边走了几步。
    ……啊，声音变清晰了。
    她拢着手，静静立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听见族长宇智波田岛低沉的命令，以及宇智波斑的不满反驳，还有泉奈的劝阻声。
    他们争执了很久，又好像没多久。
    族长兼父亲的权威总是毋庸置疑的，哪怕是千年难遇的天才宇智波斑也不能例外。
    那样无力的反对意见，就像夏天被他投进南贺川的石子，泛起波澜，然后不甘地归于沉默的平静。
    可惜的是，她醒来得还是太晚了，已经错过了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那个令绝大多数宇智波恨之入骨的姓氏——
    「森之千手」。
    绝大多数宇智波里，当然是不包括阿朔的。她从未直面过一族与另一族之间的，用无数白骨砌成的血淋淋仇恨，又谈何感同身受。
    对于她来说，森之千手只是个苍白的字眼。
    她在回去接着睡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抬头看着明亮的弦月，想到，要去提醒一下扉间，明天不要呆在那里，以免无辜被殃及池鱼。
    她想的当然很好。
    ……可究竟，谁才是池鱼呢？
    翠绿的树林间传来鸟雀啼鸣，日光一如既往的温暖，阿朔渐渐停下赶路的脚步。
    她还未过南贺川，就敏锐地从树叶簌簌声响中捕捉到了宇智波田岛和泉奈的低低交谈声。
    啊，不好，晚了一步。
    斑的话估计已经在前面了。
    她也没什么挫败的意思，只是想了想，当着这几个人的面渡河毕竟不现实，太显眼了，肯定会被发现。于是转而往远处跑了点，绕远路往南贺川靠去。
    阿朔收敛起查克拉波动，蜷缩着蹲在杂乱的草丛中，悄悄往那个方向望去。
    远远看到了一身浓绀色的黑炸毛身影，斑镇定自若地跟对岸打了个招呼。她眨了眨眼睛，那个西瓜头的白绿衣服家伙……
    果然……果然很土！
    没冤枉他。
    他们接到了对方打来的水漂石头，瞟了一眼，就微微睁大眼睛，若无其事地打了招呼居然就要告辞了？
    就像屁股后面着了火一样，嗖一声，全都不见了。
    太假了，演得太假了。
    阿朔忍不住点评，这两个人表情太僵硬了，绝对已经被发现有问题了。
    两岸又嗖嗖跳出来四道人影，是族长、泉奈，对岸的一个系着白头巾的大叔……以及……
    一名全副武装、神色冷淡的银发红瞳少年，他举着忍刀，警惕地对着泉奈。
    阿朔呆怔住了。
    慢慢睁大眼睛，她捂住嘴。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噩梦，还是现实。
    ——看错了吧？
    却无法欺骗自己的大脑，心底有个声音在反复叫嚣着：你还不认识这个人吗？你今天到底为了什么才出来？他就是那个人！
    泉奈低低一笑，说道：
    “千手——扉间。”
    咯啦一声。
    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她目光空白。
    “哦？你们有四个人？”千手佛间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冷笑起来，“那就先解决那个藏头露尾的吧——”
    话音未落，他掷出的一柄苦无，携着庞大冰冷的杀气，直直往阿朔的藏身草丛飞来！
    泉奈惊觉，“不好！”
    他也疑惑这第四个人究竟是谁，但电光火石之间想到了经常往这里来的阿朔！
    他后知后觉丢出手里剑，想要阻止，但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叮！
    苦无被撞飞出去，直直坠入河里。
    周遭一切好像都很安静，像是按下了暂停键，失去了所有声响，只听见金属溅入水中的声音。
    第四个人已经站了起来。
    黑色的长发，较常人更为纤细瘦削的身影，很明显，是一位年纪尚小的女性忍者。她穿着宇智波的宽大族服，手里举着一把短刀——方才就是这么把苦无打飞的。
    树林层叠流动的阴影里，看不大清那人的面容，但是扉间紧紧蹙起了眉头，他有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升起。
    他看到一双血红的眼睛，黑色的双勾玉流转在其中。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他听到对面泉奈的喃喃自语，好像也很震惊，“双勾玉写轮眼……是……！”
    宇智波田岛却舒展了眉头，他觉得这简直就是意外之喜，语调堪称慈祥，“过来，朔。”
    ……朔……？
    扉间瞪大双眼，他看向那个方向。
    嗖嗖几声，眨眼间，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对面就多了个人。
    黑色长发，秀美面容，与举在手心的短刀，她微微低着头，一双血红瞳孔却彰显着毋容置疑的宇智波血统。
    好像有柔软发丝掠过面前，但他内心清楚地明白，那只是错觉。
    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那一瞬间，面前河流下陷，裂开深渊。
    对方察觉了他的动作，顿了顿，微微调转目光，面无表情看向他。
    “千手……扉间吗？”她冷静地重复了一遍。
    ——他们站在深渊两边对视。
    泉奈却以为她是惧怕，不动声色把她往后挡了挡。
    阿朔定定看了一眼田岛，又低下头去。目光茫然地盯着脚底那块圆润的石头，好像上面长出了摇曳的花。
    水哗啦啦地淌过去，周遭又响起嘈杂的声音。明亮的风与光轻柔地笼罩着她，写轮眼里的世界新奇而清晰，只有耳边泉奈稍显急促的呼吸声。
    她甚至能看清楚，对面那个人眼底逐渐上浮的、如同初冬湖面浮冰的漠然。
    ……当然了，毕竟是宇智波和千手啊。
    从表明身份的那一刻，注定的不死不休。
    泉奈显然是认识他的，不然也不会一照面，就准确地喊出了名字。她想她大概听说过。曾经的无数次，在泉奈口中，那个总是妨碍他执行任务，让他恨不得啖其骨肉的千手家族的家伙。
    但她整个人好似生生地裂成了两半。
    一半茫然不知所措，漂浮在空中，脚踩不到实地的失重感令她惊慌；另一半在崩溃哭泣，愤怨得尖叫不止，像只能用尖叫来抒发已经破碎的希望一般。
    这两半好像被什么人强硬地缝在一起，用锁链捆在一起，成为一个不完整的宇智波朔，然后她被人一推，骤然失重，跌落深渊。
    她的心脏一直在下坠，身体越来越沉重。
    依稀能看见，对岸银发的人的冷眼。
    向着天空伸出手，却抓不住任何东西。
    ……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为什么偏偏，就叫千手扉间呢？
    宇智波朔在过去的日日夜夜里，考虑过无数可能。那个虽然总是表情冷淡，但是对她很好，很可爱的混蛋家伙，到底姓什么呢？羽衣？辉夜？哪怕是猿飞……
    她也能笑着说：那好吧，只要是你，都可以的。
    可是……
    为什么要把这种最可怕的噩梦中也不会出现的可能，变成现实，然后站在她对面，举起刀？
    宇智波朔又做错了什么呢？
    谁能告诉她，她做错了什么呢？！
    她从未如此痛恨不应存在的现实，这个充斥着厮杀、血腥的战国年代，他们举着刀，互相仇视，不死不休。
    同时也痛恨着，身为“无能为力者”的自己。
    以至于她心底那朵精心呵护后才长出花苞的花，那还未来得及倾诉的晦暗、隐秘的感情，就被现实狠狠一击，猝不及防间，迎着凛冽的风撕了个粉碎。
    她看着对方的眼睛，四目相对，是一样的平静，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但藏在伪装冷静的躯壳之下的心，却因为长时间窒息在一阵阵紧缩。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但也能清楚地意识到，一切都到此为止了。
    从此只有宇智波和千手，再也没有南贺川边的朔与扉间。那个记忆里微醺而旖旎的夏日，终究是令人遗憾的，猝然中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