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月

    
    第三百零四章为了爱情
    “贞儿分析得没错，伯宣要造反的消息正是由他的老师传给仲言的。”索寒风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当时，仲言做林主已经有些年头了，他的手下也聚集了好一批人。同时，一些曾经只忠于老林主的人，也在他的拉拢下成为了他的支持者。加之那段时间里，仲言一直在对伯宣的旧部进行分化和打压，伯宣一派的实力已经远远不及当年了。再算上密谋泄露的事情，对于伯宣来讲，他连‘以有心算无心’的优势都没有了，他还拿什么来造反？说句实在话，用‘以卵击石’来形容他的这个行为，还真是一点儿都不夸张。”
    “那个人可是寻伯父的老师啊，他在寻林主的手下也不会受到重用，他为什么不帮自己的学生，却要去帮寻林主呢？”枫绮贞蹙着眉毛，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依我看，他这么做，也是为了他自己吧！”寻若晴笑了笑，语气淡然地说道，“他很清楚大伯和父亲的差距，也预见了大伯最后的落败。所以，与其去给大伯的林主大梦陪葬，他还不如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从而获得父亲的信任和重用。”
    索寒风闻言，嘴角微微一挑，但却并没有说什么，也不知道他的这副笑容中，究竟暗藏了哪样的情绪。
    “这份私心可能是有的，但更多的，可能还是在为莫笑林考虑吧！”韩妙妍微微昂首，望向月夜下的来南城郭，语气中夹杂着说不出的感叹，“按索门主的说法，当时的莫笑林已是连遭重创，新旧交替之后，虽然过了几年安稳日子，但想来，莫笑林的元气也定是大不如前了吧？”
    索寒风听罢，微微颔首，算是认下了她的这个说法。
    “所以，那个时候，莫笑林绝不能乱，否则，定是免不了将要覆灭的危险。我觉着寻伯父的那位老师肯定也是想到了这点，才决定要将这个消息告诉寻林主的吧？”话一说完，韩妙妍便将目光投向了索寒风，她仔细地打量了他一番后，却不由自主地蹙起了眉毛。
    索寒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可能吧……”
    “其实……我觉着，可能还有一点，你们都没有想到！”就在这时，寻御辽忽然开口说道，“大伯的老师之所以那么做，很有可能也是想保护大伯，毕竟，他们之间，还是有着份师生之谊在的。”
    话音一落，索寒风立刻便将目光转到了寻御辽的身上，他略有深意地看了寻御辽一会儿，方才将目光转向他处。
    “小辽……呃，御辽，你的这个说法，似乎怎么看都说不通啊！”枫绮贞听了寻御辽的一番话后，微微想了一会儿，可是不论她怎么想，都觉着这个可能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理。
    “这其实很好理解，大伯的老师将大伯要造反的消息传给了父亲，父亲就可以趁着大伯还没有起兵的时候就软禁大伯，只要事情没有发生，一切就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以父亲的性格应该也会留大伯一命。”寻御辽看着众人，语气颇为肯定地说道
    索寒风听罢，咧嘴笑了笑道：“你小子就这么清楚你父亲的性格，知道他不会杀你大伯？”
    “如果要杀，当年他就不会告诉大伯要小心谨慎了。”寻御辽一边摇着头，一边说道。
    “可那毕竟是好几年的事情了，更何况，那个时候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自己会当上莫笑林的林主。”寻御辽话音一落，索寒风便如此接了一句。
    寻御辽听了，也没有找任何的理由反驳，就只轻轻地摇了摇头道：“父亲不会的，我相信父亲。”
    索寒风听到这里，不禁笑了，他伸手环上寻御辽的肩膀，拍了拍道：“你会这么想，就证明你并不完全知道你父亲的为人。不过，你也不用觉着自己无能，毕竟，当年就连像你大伯的老师那样的智者，也都以为你父亲是不会杀你大伯的，然而，结果却正好相反。”
    “父亲并没有软禁大伯，而是把他抓起来杀了？”寻御辽豁然睁大眼睛，惊讶地说道，毕竟，对于他来讲，如此狠辣的父亲，实在是无法和他心目中的那位慈父的形象重合。
    “那倒没有。”索寒风摇了摇头道。
    寻御辽听了这话，方才暗暗地松了口气。
    “不过，你父亲虽然并没有把你大伯抓起来杀了，但是他却将你大伯和你大伯的一帮旧部给逼上了绝路。”索寒风顿了顿，复又说道，“你父亲在知道了你大伯要造反之后，明面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来，可是暗地里却做了充分的准备，而他之所以没有立刻对你大伯下手，目的便是为了引出那些不忠于他的门主，好将他们一并都收拾了。计是好计，一切也都进行得很顺利，可你大伯也不是什么无能之辈，像造反这种危险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做好两手准备？所以，最后你父亲虽然将你大伯和他的一帮旧部给围了起来，可你祖母和你的那两位叔叔却落在了你大伯的手里。”
    “所以说，他们最后是死在了大伯的手上吗？”一旁的寻若晴听到此处，情不自禁地接了一句。
    索寒风点了点头道：“算是吧！其实，也都怪你大伯看不清形势。当时的那个情形，他和他的那些旧部能保住性命逃出莫笑林就不错了，可是他却想让你父亲将林主的位置让给他，这一下子便激怒了你祖母，你祖母这个女人做了一辈子的良母贤妻，给人的印象也都是温柔婉约，可谁又能想得到，在那个时候，她的性子会一下子变得那么烈。”
    “祖母是不想父亲被威胁，所以便自杀了吗？”寻御辽适时地跟了一句道。
    索寒风再度点了点头，但却并没有急着讲下去。
    “那我们的那两位叔父呢？也是自杀的吗？”寻若晴见索寒风不说话，不由自主地出言追问道。
    “虽不算，但也差不多了。你祖母的死同样也激怒了他们，他们在反抗的时候，也都被你大伯的手下杀掉了。如此一来，你父亲便再无顾忌，只一轮的进攻便将你大伯和他的一帮旧部尽数剿灭。”话说到这里，索寒风忽然沉默了，所有人都以为故事便这么结束了，可是，沉默了好半天，他却又接着开口了，“冲进你大伯营地的时候，你四叔还有一息尚存，他就对你父亲说了一句话，你父亲便吐血昏厥了过去。”
    “是什么话？父亲连看到祖母自杀的时候，都没有昏过去，怎么四叔的一句话便让他昏过去了？”寻御辽蹙着眉毛问道，语气中充满着好奇和不解。
    “我记得，好像是这么说的，‘二哥，这三条人命足够你坐稳林主的位置了吧？其实，一直以来，我和三哥都挺支持你当林主的。至于母亲……我们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索寒风的话一说完，场间的所有人都没有出声，这句话里面的含义太多，寻御辽和寻若晴亦是不敢妄自揣度，毕竟，那个人是他们的父亲。
    “所以，事情就是这样了。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总之，这就是事实。不过，我还有一句话想要告诉御辽，你若真的想走上这条路，有很多事情你必须得学会接受，否则，林主的位置你想都不要想！”索寒风说到最后的时候，还故意伸|出食指在寻御辽的面前晃了晃，那样子看起来确实是很欠揍。
    寻御辽听罢，只顾低头沉思，却也没有出言同意或者反驳。
    就在这时，站在寻御辽身旁的韩妙妍忽然开口说道：“索门主，若是我记得没错的话，你在讲故事之前就说了，寻伯父死的时候，你才不到十岁，既然如此，你又是怎么把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的？你不是也说了吗？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一般都会对此讳莫如深。那么，你又是从哪里听来的呢？。”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索寒风的身上，索寒风见状，笑着挠了挠脑袋，蹙着眉毛说道：“我……有这么说过吗？啊，可能也就是我随口一说，哎呀，你们也不要这么认真啦！都是故事！”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这么认为，这一切都是你编的？”一个声音响起，枫绮贞再度从黑夜中显现，这一下着实是惊到了索寒风。
    “索门主，不做亏心事，不怕……呃……”枫绮贞本来还想抛出那句话来，只不过，她话说到一半，便立刻想起了寻御辽之前的调侃，所以，她也只好立刻换了个说法，“总之，索门主，我之前还没见你有这么大反应呢，这会儿怎么反应这么大？”
    索寒风听罢，笑着打了打马虎眼道：“欸，哪有反应很大，我这不还是和之前一样吗？是你感觉错了，嗯，感觉错了。”
    “索大哥，你究竟是还有事情瞒着我们，还是这故事都是你编的啊？你可不能这么诓我啊，我一直以来都是很信任你的。”见到索寒风说话这么支支吾吾，寻御辽也开始怀疑起了事情的真实性。
    索寒风一听寻御辽这么说，反而整个人轻松了起来，他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信不信由你，反正我说的都是事实。你还是快些把映雪的消息告诉我吧，我还得去找她呢！”
    韩妙妍闻言，轻笑了一声，缓缓地向前走了两步，站到了索寒风的面前，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道：“索门主，看你的年龄，你说那个时候你不到十岁，确实不是骗我们的。”
    索寒风笑着点了点头道：“看看，看看，还是妙妍知我！”
    可是，他的话音刚落，韩妙妍紧跟着的那句话，却登时让他的面上一僵：“索门主，近些年，你的父亲可还安好？他的心里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儿吧？”
    索寒风目光呆滞地看着韩妙妍，过了好一会儿，他的眼中方才渐渐地恢复了神采：“好厉害的丫头，御辽能得到你的垂青，还真是他几世修来的福份。”
    韩妙妍笑了笑，也不搭索寒风的话，反而是接着她自己的话说了下去：“这又有什么不可提的呢？我们这里又不会有寻伯父的旧部，我们在此之前，甚至连有没有他这个人都不知道呢！”
    “不是不可提，而是不想提。父亲一直对这件事很内疚，而我也算是继承了他心中的那份内疚吧！”索寒风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感慨了起来，那种感觉听起来就像是有老友离世了一般。
    “索大哥，你的父亲就是大伯的老师？”话至于此，寻御辽也反应了过来，他上下打量了索寒风一番，方才点了点头道，“我就说嘛，你怎么会把事情知道得这么清楚，闹了半天，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好了，既然你们现在什么都知道了，那你们是不是也可以告诉我映雪的消息了？”索寒风一摊双手，满脸无奈地问道。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们，大哥是怎么说辽儿的呢！”寻若晴一听索寒风要从他们这里套出映雪的消息，于是，连忙打断他道。
    “还能说什么，就是抢功呗！”索寒风随意地挥了挥手，复又将目光投向寻御辽道，“你可别告诉我，你没有一点儿要抢功的意思。”
    寻御辽听了，微微耸了耸肩道：“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那就是默认了？”索寒风笑了笑道，“没事儿，挺好的，有这份心思未必是坏事。好好做，我看好你呦！”话音落尽，索寒风抬脚便要向来南城里走去，可是，他刚走了两步，便停了下来，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几人，略微有些恼怒地说道，“欸说我，我跟你们说了这么半天，就是想要知道映雪的消息，你们怎么还不告诉我？”
    寻御辽闻言，笑着摇了摇头道：“映雪姐姐早便随着冷姨向东去了，你追不到的，死心吧，索大哥！”
    索寒风一听，立刻便气得跳了起来：“这么重要的消息，你们怎么不早说啊！哎呀，真是被你们害惨了！”
    寻御辽听罢，翻了翻眼睛道：“索大哥，相比而言，好像还是守城更重要一点儿吧？”
    索寒风听了，眯起眼睛，横了横嘴道：“对于我来说，都重要。好不容易才有机会见映雪一次，可不能错过了！”说话间，他转了转眼珠，最后，将目光落在了寻御辽的身上，“这样吧，你帮我守城，我去追映雪，等我回来了，再由我来守城，怎么样？”
    “不怎么样……”寻御辽一边摇着头，一边瘪着嘴说道，“索大哥，你这是擅离岗位！”
    索寒风闻言，翻了个白眼儿道：“什么擅离岗位！我爹等着抱孙子呢，找老婆才是我的岗位，嗯，就这样了，你就当是酬谢我给你讲了个好故事吧！”
    话音一落，索寒风也不等寻御辽回答，便匆匆地向来南城走去，走了数步之后，他还向后抛来了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拿好了！这是凉门的令牌，记着帮我守城！”
    寻御辽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快步走到令牌的旁边，将它从草丛中捡了起来。站起身来后，他望着索寒风那急匆匆的背影，忽然想调侃一番。他扯着嗓子，冲着来南城的方向大声喊道：“索大哥，没戏的，你和映雪姐姐年龄差太多了，有代沟！”
    索寒风一听，脚下微微一顿，可是也就只停顿了一下，便继续向城中走去。他一边走着，还一边说道：“年龄不是问题，问题是你敢不敢试，连试都不试，又怎么会有成功的可能呢？”说到这里，他微微顿了顿，复又说道，“当年，谁又能想得到，比伯宣小十岁的仲言会当上莫笑林的林主呢？”
    黑夜之中，索寒风的身影消失在了城门口处，寻御辽望着那空荡荡的城洞，许久都没有说话，最后，还是韩妙妍打破了沉寂。
    她走到寻御辽的身边，低头看了一眼寻御辽手中金灿灿的令牌，语气淡然地说道：“不要告诉我说，你不知道索门主这是在帮你。”
    “听了他最后的那句话，我若是再不知道，我还怎么娶你韩妙妍做我的妻子？”寻御辽转头看向韩妙妍，语气忽然变得成熟了许多。
    “听你叫我的名字，还真有些不习惯，呵呵。”韩妙妍笑了笑，但似乎语气中也并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
    “人总是要长大的，你说是吗，妍姐姐？”寻御辽闻言，也笑了笑，他的笑容总是那么潇洒，让人看了有些陶醉。
    韩妙妍轻轻点了点他的颞颥，动作极为宠溺：“你呀你呀，怎么说都有理！”
    寻御辽抿了抿嘴，耸了耸肩道：“正因如此，我才是妍姐姐的辽儿啊！”
    就在这时，两人的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咳嗽，一道白色的身影随之出现，自然便是那神出鬼没的枫绮贞：“喂喂，注意点儿啊！这旁边还有人呢！”
    寻御辽和韩妙妍闻言转头看向枫绮贞，面上不禁有些无奈。说起来，两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亲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也不知道为何，这一次，枫绮贞偏要跳出来打断他们，或许，就是因为寻御辽之前的那句“哪个堂”吧。
    “你们说……来南的重要性这位索门主不会不知道吧？可是他却没有告诉寻祁阳这件事，如此说来，他这是想支持你喽？”枫绮贞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寻御辽的手里拿起了那块凉门门主的令牌，“你们说……索寒风这究竟是想女人想疯了，还是为了帮你？”
    “我想……是为了帮辽儿吧！”寻若晴这时也走了上来，她抬眼看了一下来南城，复又看了一眼寻御辽，她微微思忖了片刻，方才开口说道，“辽儿，你知道二姐一直是支持你的，可是……”
    寻御辽微一抬手，止住了寻若晴的话语，他转头看向她，微微笑了笑道：“姐姐，你我认识这么多年了，我你还不知道吗？即便是你让我做，我也下不去手啊！”
    寻若晴一听这话，灿然一笑，原本提起来的心，也暗暗地放了下去。
    寻御辽见寻若晴轻舒了口气，方才抬手一挥道：“走，我们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