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书

    
    傍晚的残阳将树林的影子拖得长长的，尽管余晖将尽，暑气却不曾消退。树荫下，阿斯特兰四脚朝天躺成大字形。穿过头顶茂盛树叶的缝隙，他看见天空中一只黑色的鸟哇哇叫着飞过。
    “好大的鸟。”一旁的亚瑟打破沉默，他咳嗽着，用手擦了擦鼻子，却显得他越发灰头土脸。
    “我不喜欢乌鸦。秋山大师说，黑色的翅膀带来黑色的消息。”阿斯特兰撇了撇嘴，“学院收到乌鸦的信，都是不幸的消息：奥古斯特皇帝驾崩、大皇子被杀、塞巴斯蒂安和路德维希叛国。”
    “乱糟糟的几个月，学院的老师们、同学们各个惶恐不安。”亚瑟用树枝挑开一堆枯叶，让火苗能舔到空气。这几个月，整个学院被笼罩在黑色的气氛中，皇帝驾崩，西恩院长下令全体人员身穿黑服。没有奥古斯特皇帝，就没有魔法学院，院长如是说。没有霍兰与豪森，同样没有魔法学院。看着西恩院长在台上满眼通红，悲痛欲绝，阿斯特兰生生把这句话咽下去。
    过了没多久，大皇子遇刺身亡的消息传来，秋山大师拿到乌鸦送来的信，手抖得捏不住纸条。帝国的未来蒙上阴影，帝国羽翼渐丰的未来领导者随皇帝而去。西恩院长又下令全体穿黑服。这一次他说的话倒还激励：你们这些魔法师学徒，从今天起，堵上性命训练吧！凯撒皇子需要你们！雷霆王座需要你们！帝国的栋梁们！帝国的未来需要你们守护！
    然而阿斯特兰与水魔法照样对不上眼，亚瑟照旧哭丧着脸参加魔法实践练习，然后大哭着回宿舍。三人的房间，只剩下他们两个日夜叹气。
    “所以我不喜欢乌鸦。”阿斯特兰看着天空，与那些国家大人物的消息相比，哥哥爱德华的消息让他更为真切地感受到不安。哥哥最后一封来信说自己到达了加斯加尼克的边境村落，之后再无音讯。
    亚瑟灰头土脸，用力咳嗽着，流着眼泪，说道：“好吧，可刚飞过的鸟比普通乌鸦更大，我猜是渡鸦，也许学士们又在讨论长夏。听说今年天气特别热，可能夏天会持续到12月份。”
    “长夏，天气真是反常，亚瑟，这么热你还烤火？”阿斯特兰吸了吸鼻子，忽然闻到一股烟味，“你没热坏脑袋吧？”
    亚瑟的眼睛里仿佛透着一丝自卑，他大声嚷道：“至今我的魔法实践课成绩都是零分！零分！你知道卓雅怎么说我？她说你是怎么混进学院的？为什么死缠着火元素不放？就像艾薇儿不爱你，你还缠着她，你该去找找其他元素。”
    “她说得好像也没什么不对。”阿斯特兰仔细品会卓雅的话。
    “你知道我不能容忍的是什么？她一边说一边打着响指，指尖闪出小火花！这不是显摆是什么？！”亚瑟的脸涨得通红，眼圈都红了，他擦了擦鼻子，木炭在他鼻子上留下了灰，让他看起来像头因为不满而汪汪叫的小狗，“还有，她拐弯抹角说我缠着艾薇儿不放干嘛？关卓雅什么事？我又不追她！她才14岁！她算女人？！”
    “哦！可我怎么觉得卓雅说话没拐弯抹角啊？”阿斯特兰一拍脑门，深深地叹气。亚瑟自从《青蛙王子》演出遭到艾薇儿的耳光后，成了全校的笑柄。不明真相的同学起哄让艾薇儿再给他几个耳光，说亚瑟那天演得太逼真了，还想再看一次。知道内情的几个也鼓动艾薇儿给他几个耳光，好叫他知难而退。虽然艾薇儿没动手，但亚瑟估计也该知道自己没戏，只不过不敢承认自己的初恋成单相思，而且这份情愫从一开始就被一巴掌拍死。
    “我不管！我就要和火元素死磕到底！”亚瑟的这句话本来也没什么，末了还画蛇添足地说了一句，“就像水元素从不理会阿斯特兰，你照样每天躺进河里！”
    阿斯特兰突然觉得心被人抽打了一下，刺痛感袭上全身，他只好强忍住耳根传来的热度，辩解道：“其实我是因为怕热才躺河里……”
    “拉倒吧！阿斯特兰！这里没有别人，谎话挣不回面子！我们就是要和元素死磕到底！”亚瑟越说越来劲。
    阿斯特兰不想再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想转移话题，吸了吸鼻子，一股刺鼻的烟味钻进鼻腔，又刺激到咽喉，他剧烈咳嗽起来。
    “咳咳咳！不好，火势太大了！”亚瑟惊叫一声。火焰瞬间吞没了扔进去的树枝后，不满足于待在火坑，向着外围扩大。
    “天哪！你别把树林全点燃了！”阿斯特兰一骨碌翻身起来，急忙跑过去拼命用脚踩，然而炙热的火焰趁机舔舐他的鞋底，吓得他赶紧退后。
    “树枝不顶用！”亚瑟急得满头大汗，他的脸被熏黑了，用来扑打火苗的树枝反而被火吞噬，他动作极快地扔掉树枝，“我们得想想办法！”
    阿斯特兰点点头：“我们去叫沃特老师！”
    “该死的！我又会成为全校的笑柄！”亚瑟一手扶着阿斯特兰的肩膀，犹豫着喃喃道，迈不开腿。
    “别死要面子了！我们分头去找老师！哦！我的天！”阿斯特兰刚要转身，却发现火堆旁的泥土在迅速聚集，将火焰整个包裹起来，转眼之间，只有少量的烟从土堆的缝隙里冒出来。
    “得救了！”亚瑟松了口气，整个人顿时瘫坐在地上。
    阿斯特兰回过身，看到了一个中等身材的老人，他的光头在余晖下呈现橘黄色，左耳戴着耳钉，颧骨突出，金黄色的胡子垂到脖子。老人穿着长袍，右手拿着一根看起来十分廉价劣质的榆木法杖。
    “你是谁？”阿斯特兰与亚瑟异口同声地问道。
    “你一定是个厉害的魔法师！”亚瑟说了句废话，上下打量老人，“可学院里从没见过你。”
    “老夫多年游历在外，今日来见吾友西恩。”老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傲慢，“但学院已翻建，烦请带路。”
    他的口音怎么夹带旭日语？阿斯特兰心中生疑。反倒是亚瑟兴奋异常，他说道：“原来是院长的朋友，我带您去院长办公室，不过……作为交换条件，您能教我火焰魔法吗？”
    亚瑟看来铁了心要与火焰魔法死磕到底了。阿斯特兰见老人脸色不对，连忙打圆场：“这不是交易，他嘴笨，他的意思是请老爷爷有机会能不能指导他。”
    “带路。”老人盯着阿斯特兰，几秒钟后，用几乎命令的语气说道。
    阿斯特兰突然觉得好神奇，老人的语气似乎有种魔力，或者说老人给人的压迫感让人不管是否情愿，都照办。他们绕过人多的操场和图书馆，走进了行政楼，院长办公室的门开着，三人径直走了进去。
    “院长就在这里办公，现在应该在学院里。要不您在这里等着？说好的教我魔法，不能赖哦。”亚瑟撅起嘴，生怕老人不答应似的，说道。
    老人盯着墙上霍兰与豪森的画像，阿斯特兰故意问道：“您认识他们？”
    老人转过身，问道：“你们想不想跟我走一趟？带你们见识真正的魔法。”
    “当然了！”亚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老人不等阿斯特兰回答，走到书架旁，那本阿斯特兰与爱德华怎么也搬不动的黑色的书，在老人手里轻松一推，书露出正面，书架往外打开。
    “哇！密室！我的天！院长办公室里有密室！”亚瑟先是目瞪口呆，之后一会儿挠头，一会儿来回走动，嘴里喋喋不休。
    “你到底是谁？”阿斯特兰后退一步，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他警觉地问道，“为什么对院长办公室那么熟悉？密室后面有什么？”
    亚瑟这才反应过来，像受了惊吓的猫，跳了起来，立即一言不发，瞪着老人。
    老人面无表情地说道：“正如你们所言，老夫乃厉害的魔法师。门的背后，乃是闻所未闻的魔法。”说完，他的视线先是放在豪森与霍兰的画像上，转瞬之间，盯着阿斯特兰。
    神神叨叨的家伙，他为什么要盯着我？阿斯特兰敏锐的直觉捕捉到了老人的眼神。老人绝不是泛泛之辈，他也绝非只是要来一场魔法参观。
    “闻所未闻！我的天！我以毕生所学的魔法理论知识打赌，绝不可能！”亚瑟拍拍胸脯。
    毕生所学？你不过是个15岁的小子。阿斯特兰想笑出声来。
    “提醒你们，入此门者，当抛弃一切已知所学，当紧跟老夫脚步，当知适可而止。你们可否做到？”老人没理会亚瑟的打赌，问道。
    “当然能！肯定能！我的天！我的心快跳出来了！我能走前面吗？”亚瑟冲到门口，刚迈出脚步，就被老人拉住衣领，一把拉了回去。
    阿斯特兰点点头，他看到了老人的嘴角上扬。他的直觉越来越强烈：快要接近霍兰被杀的真相了。
    我就刷一点存在感，嗯嗯，继续做设定去。最近痴迷于补完设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