塑命魂

6、天神娘娘

    
    东皇被刺杀,且还受伤了!整个九天哗然。
    那日,东皇去过东曦洲后返回九天,见山河婉转,不忍多看了这个他妻子以身相换的天地两眼,却见河岸上一女妖追着一凡人男子,欲吸其精髓。
    “大胆妖孽,休得胡作非为!”东皇拦于女妖身前,将凡人男子隔在身后。
    凡人男子见救星降临,大喜过望,连忙跪拜道:“天神救命!天神救命!”
    但那女妖似是不肯放弃到手的精髓,毫无收手逃脱之意。她在胸前幻化出一朵三相花,道:“我若偏要胡作非为呢?”
    原来是只三相花妖。太一看到那女妖微微颤抖的双手,只以为她不过虚张声势,心中仍是害怕,并未多想。
    他念了个简单的神诀,一个弹指弹向那个女妖,心想简单些解决她便罢了。
    却见那女妖险险避过,而后口中念念有词,也听不清是什么,只见她胸前红、黄、蓝三色花瓣的三相花旋转起来,愈加快速,而后形成一片白光,似乎什么都没有,又似乎包罗万象。
    太一看着眼前的白光,用力眨了眨眼,竟见一个熟悉的白色身影,娉娉婷婷地从白光中走来。
    那柔顺的眉眼,那婉转的眼眸,无一不是他刻于心上,日夜思念的。
    她对他笑,温柔得像是湖面的涟漪,一圈一圈荡开在他心里,湿润在他眼里。
    她向他伸出手,掌心皎洁,指尖纤细。她埋怨他,“夫君,你怎的不过来?”
    太一深深闭上了眼,两行清泪顺颊而下。他取出青梢剑,一个推掌,将剑身钉入那女子胸口。
    霎时,白光从剑口消散,白衣女子消失不见,青梢剑下是那只三象花妖。她口中吐出鲜血,不可置信地看着太一。
    太一收回青梢剑,缓缓道:“孤的茵茵,从不唤孤夫君。她说,孤是天地的君,却只是她的夫。她却用她自己,换了孤的天地。”
    三相花妖不一会儿便灰飞烟灭了,太一正想收回剑,转身去看那男子怎样,却感到背上一阵锐痛。
    他转过身,便见那凡人男子满脸惊惧与兴奋,表情扭曲地看着他,右手上沾了血红泛金的液体,那是神的鲜血。
    霎时间,天上日光隐晦,乌云密布。
    天地之主伤,天地同伤。
    太一催动念力,逼出背上的凶器,远远掉在背后的地面上,发出“嘭”的一声响。他回头看了一眼,那是一柄施了咒的短剑,剑身因沾了他的血有些熠熠生辉。
    他问那凡人男子道:“你是何人?从何处得到此剑?为何伤孤?”
    只见那男子冷笑一声,道:“哼,我于这尘世而言,不过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废物罢了,但我这样的废物却能伤得了主宰万物的东皇。如此看来,你比我也好不了多少嘛。我这个废物今天就要试试能不能杀了你这个万物的主宰!”
    说罢,他又掏出另一柄短剑,直直向太一冲过来。
    他的声音在雷电交加中传入太一耳中,漫天血雨打在他脸上,显出几分狰狞
    太一用结界隔绝了血雨,一个挥袖便将那男子甩在了一旁的大石上。
    此事疑点太多,他本不想伤那男子,那男子撞到大石上却死去了,甚至魂魄也一起消散了。
    他只好将那柄短剑带回九天,而另一柄沾了他血液的,却不知被雨水冲去了何处,遍寻不见。
    **
    夏醴在山神庙里住了半月,半月后萧乾来接她时,她被吓了一跳。
    她靠在萧乾怀里,缓缓走出山神庙门口,却见前来接她队伍排出老远,直向山下而去。队伍前边是玄衣的侍卫,后边为许多着杂衣的百姓。他们见她出来,纷纷跪倒,大喊着:“恭迎神女娘娘回城,恭迎神女娘娘回城……”
    夏醴问萧乾:“这是怎么回事?”
    萧乾将她扶上马车,吩咐启程回城后,一边用车中的裘毯裹紧她,一边解释。
    原来此次不止天降血雨,各地土地均有龟裂之象,四海之潮澎湃而生,但并未有百姓伤亡。
    萧乾便利用这次机会,道夏醴祭拜山神时突然病倒,悬赏天下巫医。百姓对大丞夫人怎会在突然病倒有诸多猜测,但不知是谁传出来,道大丞夫人是在祭拜山神、为百姓请命时病倒的。
    渐渐的,这种说法压倒其他猜测占了上风,且在百姓的口耳相传间愈加详细传奇。连门口戏耍的垂髫小儿都知晓,大丞的夫人是神女下凡,祭拜山神庇佑百姓时,甘愿为百姓受过,故而天降灾祸,并无人伤亡,神女娘娘却因此病倒。
    夏醴揭开车帘,看了看道路两旁跪倒的百姓道:“是你叫人散布的消息吧,”她回过头看着萧乾,“说我代民受过,故而病倒。”
    萧乾道:“是。”
    夏醴沉默,民心所向,不是她一个大丞夫人该有的。
    回城之后,萧府便未安静过,巫医从各地赶来。大多数看得出是何病症的,赞同这仍是魂魄之伤,但却都无应对之策。
    萧乾派出去找寻巫族人的暗卫终于来报,却道熏山已无巫族人踪迹,且他们的寨子杂乱狼藉,似是经历过什么灾祸。
    萧乾无法,只能下令继续调查找寻。
    他走进内室,看一名巫医正为夏醴查看。
    “如何?”
    巫医垂首回话,“夫人乃是魂魄之伤,若要治疗,需大丞之血为药引,辅以龙角、凤凰泪、琼珍、生姜熬制入药,服药半年即可根治。”
    萧乾上前一步问道:“当真?”
    “是否可行,试过便知。”
    萧乾又问常驻府上的老巫医,“你可听过此方?”
    老巫医道:“龙角、凤凰泪实在是珍稀之物,寻常人家罕少用到。老朽不知此方。”
    只听那年轻的巫医颇为倨傲地道:“鄙人游学四方,见识过一些奇闻异事。若大丞府上没有这龙角、凤凰泪,鄙人这儿倒是有些可用,若大丞不信鄙人,那鄙人也不必久留。”说着便要走。
    萧乾见他一股傲气,反而打消了些疑虑,“先生留步……”
    “大丞。”他尚未说甚,却夏醴伸手要他过来。萧乾绕至屏风后俯身倾听,夏醴在他耳边轻声道:“我也用过好些药,从未用过龙角、凤凰泪之类。且那人上来就要你的血,着实古怪了。”
    萧乾摸摸她的头,“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他起身走到屏风外,问那年轻巫医道:“不知为何一定要以本官的血为药引?”
    “魂魄之伤,自需魂灵深处的爱人来补,大丞夫人的伤,自然该由大丞的鲜血做引。”
    此话一出,室中突然寂静。屏风里边,夏醴握紧了锦被;屏风外边,萧乾眼神黯了几分。
    “大胆狂徒,竟敢胡言乱语欺骗本官。彧舟,送他出去。”萧乾口中如是说,语气却平静得不像在发怒,却有明明暗含着压抑的怒气。
    年轻巫医不知大丞怎的突然就变了脸,他心思百转,最后抽出三枚最长的银针,飞身向萧乾刺过去。
    “郎主小心!”只听彧舟一声大喊,屏风外边便传来了打斗之声。夏醴的心一下提起来,未做他想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脚一落地却发现还是无力,踉跄着走了两步,摔倒在屏风边。
    萧乾刚刚避过那年轻巫医的偷袭,正与他周旋,想要试出他的来路,听得这边的动静,看是夏醴摔了出来,便立马抽身过来扶她。
    夏醴刚抬起头来,便见萧乾已至眼前。他伸手到她的腋下,想像抱小孩子般将她抱起来。而他的身后,那名年轻巫医握着三根银针,正扑过来。
    “阿乾小心!”她将他的头抱住按到自己的右肩上,想要护住他,却见那年轻巫医手中的银针停在离萧乾的后劲三寸处,而后随着那巫医一起掉在地上。是暗卫的一把剑插在了他身上。
    夏醴睁大了眼睛,觉得惊魂未定,却听萧乾在她肩上闷笑起来。她刚要说什么,却被萧乾打横抱起,走出房门,吩咐人前去南苑准备火盆。
    等他们到南苑时,屋中已渐渐暖起来。萧乾将夏醴放到床榻上,为她盖好锦被道:“此处清净,咱们此后就住在此。”
    夏醴知晓,他是怕她不喜原本的住处沾了血光。
    “阿乾,”夏醴无奈道,“不必再大费周章找人为我看病了。我这病虽好不了,但也死不了……”她话未说完便觉手上一痛,是萧乾突然加大了力道。
    他脸上竟有孩子般的惊慌与执拗,“别这样说,阿醴。我会找人将你治好。”
    夏醴有些心软,她拍拍他的手温言道:“这样府上易让有心人混进来,而且,我亦不愿再见那么多外人。”
    萧乾沉默一阵道:“我让人盘查严些,每月只寻一个巫医过来,这样可好?”
    “不好!”夏醴已有些烦躁,“就让我清清静静地待着就好。”
    萧乾知她在病中,巫医来一次,她便失望一次,心中烦闷是自然的,便先安抚道:“好,好,我不让外人过来了,你就在此处静静修养。”
    夏醴背朝着他,闷不吭声。
    萧乾抚抚她的手臂,“阿醴,你刚刚护着我,我真高兴!”
    夏醴皱了皱眉,启唇平静道:“修梧院离此处远,你忙就不必常来此处了。”
    萧乾的手僵了一瞬,呼吸顿了顿,终是平静了自己,将手收了回来,对侍女道了句“照顾好夫人”,而后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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