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酌答案

第十四章 月色下无奈

    
    到了书斋后发现,还是蛮多人的,不过大都是老人居多,想来也是,现在的年轻人还多少个喜欢听书的?哪个不是盯着电脑捧着手机玩游戏?想到这,我不由有些沮丧。也不知道这种非物质传统文化遗产还能存留多少年,多希望能一直继承下去。因为至今为止,已经有太多太多非物质文化遗产因为后继无人而失传了。这是人类最大的遗憾之一啊!/p
    “妹子,这边,这里有位置!”/p
    赵禹成的大嗓子一喊,立刻就引来了不少老人不满的眼神,连带我也被这些可爱的老人给怨上了。我不好意思的朝台上刚入场坐下、目光却直直落在我身上的老人点头致歉,然后讪讪的笑了笑,赶紧朝赵禹成他们走去。/p
    也亏得他们眼尖,偌大的书斋,坐了琳琳满满的人,我还以为要站着听呢,没想到他们倒是在角落处发现了几张小木椅。/p
    小木椅是单独放的,很矮,跟那些坐客的长板凳是没法比的,比较适合小朋友坐。好在我也不是挑剔的人,最多就不大适应而已。不过眼下可没法挑,不坐就只能站着呗,可这一站便是要两个多小时呢。所以,我果断选择了入座。/p
    我还在心里好奇这是谁放的呢,还以为是说书的老人或书斋的打理人好心放的,结果下一秒就听到了赵禹成洋洋得意的“邀功请赏”后,我直接无语了——/p
    “怎么样?有的坐好过那些没得坐的吧?”赵禹成说着朝门内两侧站着的几个游客挑了挑眉,一脸的自我感觉聪明,“我真是聪明!还好安放了几张小木椅,不然这次就又得站着了。”/p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想来这赵禹成也是被之前来听书却没位置而站着听完书给惹急了。/p
    另一边,陆景生已是扶额无奈,然后悄悄的将臀下的小木椅挪开了一些。我看着想笑,但心里竟也想这么做。/p
    这也怪不得我们,实在是此刻不想跟他扯上关系。谁见过来听书还提前安几张小木椅在这的?也不怕被别人误坐了去。到时上哪说理去?这偌大的书斋,谁信这小木椅是你的?再说了,幸亏这站着的人里面没老人家,不然,不让出位置自己能心安理得的坐着嘛?/p
    “你们不知道,上次我自己来听书,别提多气人了!明明是我先来坐下的,就中场上了个厕所的功夫,回来位子就被人给占了,我故意放的雨伞也被那人扔到了角落。如果说是老人我还尊老不跟他一般计较,可对方却是个年轻姑娘!”/p
    “然后呢?你看上人家啦?”我调侃道,话音刚落就引得赵禹成没好气的一记白眼。/p
    “什么看上!”赵禹成突然有些挑高的音,后感觉到又招来了怨念,赶紧压低了声音,“就她那饼子大的脸,我还看上她?妹子你可别闹了。”/p
    “怎么?感情是长得不好看啊,那要是个美女你就看上啦?”我抿嘴偷笑。/p
    “这哪跟哪啊,你可别把我跟那些只看脸的人联系一起啊,就那女的,见人家雨伞摆在那可不就说明有人坐了嘛,她可倒好,不但占了别人的位,还将人家东西扔了,就那没礼貌没素质的人,长得再好看我也不屑一顾!”赵禹成撇撇嘴说道,“扔了我雨伞还是什么这是公共的位置,不坐就该让别人坐,我说我只是去上了个厕所,这伞还放着呢,结果人家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是无语了,又觉得气不过,于是我就拿了几张小木椅放着。这是我带来的椅子,看谁还不长眼的来霸占。”/p
    我笑着无奈的摇摇头,说:“赵大哥,这小木椅没指名没道姓的,谁信是你带来的?就算知道,想坐的人也不承认啊。”/p
    赵禹成想了想,乐呵呵的样子,“妹子,你提醒我了,回头我就用小刀刻上我的名字,擦也擦不掉。”/p
    无语的笑了笑,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他旁边离他隔开一些的陆景生正一脸看白痴的样看着他呢。/p
    “啪!”/p
    醒木一响,全场寂静。/p
    “开始了听戏吧。”/p
    “唉,好。”赵禹成点了点头后便聚精会神的盯着台上看。看来,他跟我一样,是个书迷。/p
    “江山烟雨多惹娇,竟引胡马常窥探!话说二百三十二年前……”台上老人声音略带嘶哑激动,悠悠道出离古镇的悲催故事——/p
    大清王朝时期,离古镇是临海最繁华的一个小镇,这里作物五谷丰登,百姓安居乐业。岂料这繁华盛世却因在边境而频频招惹来明朝余党窥视。常有土匪流氓打着明旗抢杀夺掠、为非作歹。不过好在当时的县令是个好官,剿灭了不少匪窝。/p
    当时的县令姓马,名字杰,字羽?,生有两子一女。大儿文宇才情浩然,人人称之;小儿武兴纨绔子弟,人人避之。说起这马武兴占着自己是县令的儿子,常常胡作非为,百姓们看在马字杰面子上能避则避。然而有一次,他竟看上一农家小女。那女子生得貌美如花,他便不顾人有婚约试图强抢名女,后被马字杰得知后大发雷霆!好在马武兴未对那女子作出什么歹事,尚有迂回之地。但到底是对那女子有了影响。于是马字杰大义灭亲将自己小儿关押两个月,还当众大打五十大板!后又亲自身着便衣去到那女子家登门致歉,并对外宣明,女子仍是清白之身。怕人多嘴,他还特地请了一个婆子帮忙验明女子的守宫砂,以证女子清白。此事才平息下来。/p
    百姓们对马字杰大义灭亲的举止赞叹不已,果真是清官!/p
    只是在那名女子出嫁后没多久,马武兴便期满放出来了。然而这一放,就坏事了!/p
    他因不满自己父亲帮理不帮亲,怨恨那女子一家连同看他被打板子的无辜百姓。于是,他便勾结了边境外一直对离古镇虎视眈眈的部落首领,两人里应外合,攻入了离古镇。得知自己小儿勾结外人攻城,马字杰非常气愤,他赶紧上报官员,并带着手下一众到城门抵挡。只是可惜,他最终却死在了自己小儿的箭下,死不瞑目。/p
    援兵未赶到,城门已被攻下,百姓们纷纷卷席而逃。然而那些人是丧心病狂的,所到之处奸淫掳掠还不勾,竟残忍屠城!连刚出生的婴孩都不放过!/p
    那一日,离古镇全城被血洗,一人不留!马武兴到死都没想到,自己竟死在与他勾结的人手中。/p
    那一日,也正是县令马字杰的大儿马文宇的大喜之日。他刚去接新娘,半途中就听到城门被攻,他便赶紧让人去通知新娘一家,自己则原路返回家中告知其父。于是,在看似一片祥和之下,一席大红袍身骑白马快马加鞭飞奔于街道上。/p
    马文宇与其父在城门对抗杀敌,可惜城门却仍被攻下,其父又死于亲兄弟手中。见那些人进城便开始屠杀,马文宇红了眼,骑着白马冲上去拼搏,却难敌数手,最后身中数刀坠下了马鞍,砸断了左腿。眼看着鲜血染红了天边,嬉闹的街道变得横尸遍地,他落下了无能为力的泪水。/p
    终于又想起未拜堂的新婚妻子,他一步一步的拖着受伤的左腿往新娘家里赶去,入眼的也是遍地尸首,以及在新房里上吊自杀的新娘子。/p
    新娘衣衫整齐,地上躺着个奇装异服的男人,胸口处正插着一把剪刀。估计是那男人见新娘貌美,想要侵犯她,岂料这新娘在名节当前也不是个懦弱的,用喜剪刀狠狠的刺死了那人。可城门已被破,她身为女子,长得还有几分姿色,现在杀得了一个,可最终的下场还是得如此。于是,她便三尺白绫了结了自己的一生,也护住了自己的名誉清白。/p
    马文宇痛心疾首,亦在新娘旁用白绫三尺了断了自己的一生。/p
    “故事告一段落,预知后事,请听下回分解!”/p
    “啪!”/p
    醒木一敲,故事告尾。说书老人下了台,听客散去,我还坐在原位心神恍惚。/p
    当年的屠城,到底带走了多少无辜生灵?/p
    方才去过的那间宅院,那些未拆的囍贴还有那条白绫,应该就是马文宇的新婚妻子的家吧。只是还未来得及出嫁,却落得这个下场。多么可怜可惜!床脚那句话如今想来,应该是出自马文宇之手。那句话究竟带了多少怨念悔恨又无可奈何的泪水?他虽无愧百姓,可到底愧对了新燕······/p
    “妹子,走吧。”/p
    “哦哦,好。”我反应过来,赶紧站了起来。等赵禹成收好小木椅后,我们就一同走出了书斋。出来后才发现天色已经不早了,太阳都快要下山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依旧不想那么早回民宿去。/p
    “今天承蒙两位大哥照顾了,天色也不早了,我请两位吃个饭如何?”/p
    “妹子这话说的,要请也是我们俩大老爷们请你不是?走,我知道一家馆子的菜特别可口,今天大哥心情好,哥请客!”赵禹成大笑着说道。/p
    听他推脱,可我总归不好意思让人家破费,“今天你们带我来听这么好的书,怎么都得我来请啊。”/p
    “妹子,你也别跟他客气了,他啊,平时可不知道坑了我几回了,难得借你的面坑回他一把,你可千万别客气,算是帮我了。”这陆景生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坑兄弟,也太好玩了些。/p
    赵禹成横了他一眼,然后拽着我手边走边嚷嚷:“对对对,别跟哥客气,走,咱吃饭去,别理那家伙,尽毁我声誉!”/p
    虽然听他们互相吐槽对方,可也不难听出,他们之间的兄弟情义重。虽然跟他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不过也能感受到他们不是坏人,可以放心的交友。/p
    吃完饭后我们就互加了微信号,然后各自道别了。他们想送我安全回去的,不过我还想在这走走逛逛,就不麻烦他们了。只是逛了没多久,就接到了魏吕岩的电话,问了我位置,想过来接我。不过考虑到这里小车不好走,便自己打了个小篷车过去了。/p
    电话里听得出他的声音很是低沉,加上我今天的心情也真的感触万分,于是途中我去了趟超市,买了一些酒跟调酒用的材料还有杯子。魏吕岩开门见我扬起手中的酒,没说什么,带着我上了天台。天台很是别致,彩灯、躺椅、桌子一应具备,很是温馨,想来他原本就想跟心爱的女人在这里温馨的度过下半生的吧。/p
    “你喝一些应该没事吧?”/p
    “不碍事。”/p
    “那就好。”我点点头,开始用材料调起鸡尾酒来。不一会儿,两杯酒就调制出来了。端起酒,递一杯给他后才躺下问,“今晚怎么会想给我打电话?”/p
    “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聊聊天。”/p
    “那你算是找对人了,今天我心情也很复杂,也正想找个人喝一杯聊聊天什么的。”我笑着与他碰杯。/p
    “看来今晚我们是志同道合了。”魏吕岩轻轻的扬起笑意,抿了一口手中的鸡尾酒,神色闪过一丝亮光,“你这调酒的手艺不错啊,你是专业的调酒师?”/p
    “算不上专业,只是别人教过,自己也开了一间酒吧,偶尔兴趣就调一下而已。”我看着月色轻笑道。/p
    “还开了一家酒吧,手艺自然不差,这杯酒叫什么名堂?甘涩混杂,余香掠过舌尖不散,让人百感交集。”魏吕岩端着酒杯,闻一下又尝一口,好奇的问道。/p
    “无奈。”/p
    “什么?”/p
    “这酒就叫‘无奈’。”/p
    魏吕岩这下听清了,自己嘟囔了两句。我看不出他心里正想些什么,但总归离不开那个人。我无奈的轻笑,举起酒杯,透过酒杯望向天边的月光。/p
    月圆人不圆,可不就是无奈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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