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女攻略：冷王兽妃

    
    因为柳伯伯说过这是专供惩罚犯了家规的人的地方，他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进来。他是那样地洁身自好，力求更出色更完美的人，他从未想过自己也有希求堕落的一刻。
    此刻身处在这里，他并没感觉到什么不好的。相反的，于他而言，黑暗之处配甘于堕落的人，可谓相得益彰。
    像是为了映照他此刻的心情，柳寒羽在地上打起座来，对身处暗室毫无所谓。管家看着他这样子，却是打从心里替他着急，好心劝道：“大少爷啊，老爷对这事情颇为震怒，待会儿老爷来了，你千万别顶撞老爷，好好地跟老爷低头认错，老爷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管家，你不必替我担心，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柳寒羽开口，反是劝起管家来。他在黑暗中无所谓地笑着，没人看得见。他什么都做不好，根本就是个废人，在哪里有什么关系？
    管家听了他乐观到不正常的话，惊讶地叫道：“大少爷，你的酒还没醒呢？怎么说这么糊涂的话？”
    “糊涂话？不！我再没有此刻比现在更加清醒了！”柳寒羽一边摇头一边好笑。以前的他总是自信得过分，以为没什么事情是可以难倒他的，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可以变得很出色，须不知那不过是自负。他其实什么都做不到，什么都不是。此刻他能认清自己，这才是他最清醒的时刻。
    此话一出，很快便得到空气中一个冷而洪亮的声音的响应：“那么现在是谁糊涂啊？是不是老夫啊？”声音自石室外传来，却仿佛很近，近得就在耳旁。
    柳寒羽身子微怔，没想到他会来得那么快，不过就算他来了，亦是无法改变他心中的想法。谁也无法改变！
    他依旧端坐着，不言不语，这让柳莫言看了很是生气，冲他怒声呵斥道：“说话！”已时过午时，还未听见下人来报说柳寒羽醒来，他心里是又气又担心，于是想过来瞧瞧，不想却听到他说出如此令人恼气的话。
    “柳伯伯要寒羽说些什么？”柳寒羽听见柳莫言话里的怒气，开口问道。
    “说什么？你做出如此伤民扰民之事，难道你心中就没话想说？”柳莫言瞪着端坐在暗室里，背脊挺得笔直的柳寒羽，话里的怒气明显地上升。
    但是他真的没有话想说！要他说什么？知道错了？对伤害他人一事感到非常后悔？不！这根本不是他现在的心声！若是以前，他可能会感到歉疚，但是现在，对于他这个无心人来说，连心都没有了，还有什么事是值得放在心上的？
    “你当真是没有一点悔过之心吗？寒羽，你为何会变成这样？”柳莫言气得够呛，指着柳寒羽的手微微发抖。他的眼中充满了失望和不相信，他实在难以相信他一手培养，悉心教导出来的柳寒羽会变成这样！
    “我在跟你说话呢！你莫要装聋作哑的！”说这话的时候，柳莫言已然站到柳寒羽面前。尽管开着门，但是石室里却依旧暗淡无关，无法窥见双方面上的神情。
    柳寒羽抬起头来望着他，并不能看清他的神色，只是隐约能看到他面庞的轮廓，但是这位老人浑身散发出来的怒气，却是无法令人忽视掉的。
    “是，我没有悔过之心！柳伯伯你，想要怎么惩罚我都可以！”他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你……”断然没想到柳寒羽会这么回答，柳莫言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你为何会变成这样啊？”再次开口，他的话里是更深一层的失望。
    当他再一次扯到这个话题上的时候，柳寒羽忍不住笑了：“为何？柳伯伯你真的不知道为何吗？”如果不是他对惜儿被打入冷宫一事不闻不问，任由惜儿自生自灭，他何以会变得如此痛不欲生？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如果一定要追根问底，那么只能怪罪于他的冷漠无情上。
    身为一个父亲，如此地冷血，身为义子的他，又能说些什么呢？他的命都是由他救回来的。若然没有他当日的出手相救，根本就不会有今天的他，他如何能对这个给予了他第二次生命的人说出半句责怪的话来？
    他只能折磨自己，因为自己的无用，才酿成了不能救惜儿的悲哀。
    柳寒羽充满讥笑地质问，令柳莫言浑身一怔，舌头似是僵住，开不了口。他的脸在从门口投射进来的暗淡光线下涨得通红，呼吸越来越急促，像是一个病患。
    “你……你这么说是在怪我了？”柳莫言咬着字，艰难地开口。他真是没有想到一向敬他如父亲一般去爱戴的柳寒羽，竟然会说出如此忤逆的话来！
    “不敢！”柳寒羽语气极淡地说道，“寒羽不敢责怪柳伯伯！寒羽之所以能够活到今天，全拜柳伯伯所赐，于是寒羽绝不敢对柳伯伯有半句怨言。只是寒羽生来无用，一事无成，如今还做出伤民扰民之事，我这种人不惩罚也不行。柳伯伯你爱怎么惩罚便怎么惩罚，寒羽绝无半句怨言。”
    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是把他给奚落一遍。瞪着柳寒羽，柳莫言心中的怒气已然涨到极点。什么叫他爱怎么惩罚就怎么惩罚？难道把他关在这里的愿意真的是为了要惩罚他吗？这个柳寒羽……怎么养了这么个忤逆子？
    “我知道，你在怪我不救惜儿，但是惜儿是得罪了皇上才被打入冷宫的，就连护国大将军去求情也没用，我去了也是于事无补的！”怒极了柳莫言反而平静下来。说到底柳寒羽这样奚落他也是因为他对惜儿太过冷血了，的确在惜儿的事情上他处理得不好，也怪不得他会怨他。
    只是在这件事情上，他也是有苦衷的，为什么寒羽就是不能明白他呢？
    柳寒羽听后，笑出声来：“是吗？因为知道于事无补，所以就袖手旁观吗？在柳伯伯你的心里面会不会恨不得与惜儿划清界限呢？”他笑，是因为柳莫言的话很好笑，让人听了不能不笑！
    “你这么说的意思是说我能救惜儿，却故意不出手了？”柳莫言刚压下去的怒气，再次被柳寒羽的话给挑了起来。
    “我只是觉得，如果真的关心一个人，不会在她有危难的时候，什么都不去做。”柳寒羽的声音凄凉，“柳伯伯你敢说，你真的关心惜儿吗？”
    如果他真的关心惜儿，就不会听信许茹的话，为了明哲保身而什么都不去做。一个人如果什么都不去做就说什么都做不了，那就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无心之人，一种是无用之人。而他是无用之人，那么柳莫言就是无心之人！
    “够了！我现在同你说的是你出外惹事的事，你莫要岔开话题。”柳莫言怒气冲冲地呵斥道。惜儿的事情上，他的确是没去尽心尽力。可是如此难道他就做得很错吗？若然他真的为了惜儿一事不顾一切地去顶撞皇上，那后果会是如何？带着丞相府一百来人去送死吗？
    别说他贪生怕死，为了一个惜儿，而牺牲丞相府那么多人于他而言的确是不值得的事。
    柳寒羽呵呵笑了，这就是柳莫言的风格吗？
    “你笑？你笑什么呢？”被激怒的柳莫言，像是一只暴怒的老虎，他狠狠地踢了柳寒羽一脚，“你口口声声说你如此做是为了惜儿，如果她知道你为了她而去伤民扰民，伤害你自己，她会开心吗？”
    柳寒羽被踹得倒在地上，他停住了笑声，面容在黑暗的石室中变得模糊。
    “惜儿的事情，不是你可以管得了的！你对自己所作所为若是知悔改，老夫会放你出去！你若是冥顽不宁，那老夫宁愿关你一辈子！”柳莫言喊完这句话后，愤然转身走出了石室。
    站在石室外的管家把方才两人的一番谈话都听进了耳里，觉得两人说得都没错。大少爷心里念着小姐，而老爷心里顾着的是整个丞相府，这能说是谁的错呢？他只能长长地叹了口气。
    韩雨络带了饭菜到暗室去看柳寒羽，可是被管家拦住门外。管家向她讲述了方才发生的事情，韩雨络听得目定口呆。
    “这么说柳伯伯是很生气地离开？”
    “是啊，老爷真是被大少爷气得不行呢！”他跟了老爷那么多年，除了春晓夫人死的时候，见他那么生气过，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
    柳寒羽啊柳寒羽，你是真的不想出来了吗？竟然连表姨父你都敢骂？！“那表姨父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时候放他出来？”韩雨络关心地问道。
    “有，老爷说了大少爷若是知道错了，就放他出来；若是一直不知错，就一直关着他！”管家回道。
    “管家，我求求你了，让我进去看看他吧？我也好劝劝他跟表姨父认错！”韩雨络目光楚楚地望着管家，眼中闪着泪光。
    一想到柳寒羽可能永远被关在暗室里，她的心情就难过到不行，好像关在里面的是自己一样。
    “这……”管家显得很犹豫。老爷临走之前交代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探望大少爷，何况这也是暗室的规矩，被关进去了意思就是不让见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