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孽深重的善良

    
    “哥哥弟弟在夜总会莺歌燕舞。。。”胖子哼着小调在台球馆里光着膀子戳着球，背后是一双翅膀纹身，旁边除了阿金还有几个其他的跟班，在台球桌旁边的沙发上喝着啤酒吹着牛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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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球。”阿金看着胖子打了一颗简简单单的红球进洞，拍着手说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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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一般。”胖子点了一根烟，假装十分有门道的观察者台球桌，压着喉咙说，“说实话，到时候我想找金哥办两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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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社会上的？”阿金哥喝了口手中的罐装啤酒，拨弄着脖子上戴的金项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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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班上的。。。”胖子下意识的说了出来却让空气一下子凝固了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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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哎哟，这烟叶子有点呛人，看样子是绝世好货哦。”阿金把胖子手中的烟抢了过来，自己吸了一口，说道：“你晓得。。。学校里的人不好动，对了，都是没什么背景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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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看着有些犹豫的阿金，也是知道这件事情不好办，但也并未放弃，因为他有着阿金最后的把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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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一个只用教育教育就行了，另一个，办完后我给金哥准备好，去其他种族的自治区避会风头，是吧，事后必有重谢。”杜汉也是赶忙将酒递了过去，敬了一敬，喝了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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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你知道的，我这边事情还是挺多的，那么多兄弟，是吧。”阿金并没有立马答应，而是将烟摁灭在了旁边的烟灰缸里，吊儿郎当的盯着杜汉，不再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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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说金哥的妹妹之前在几年前精灵族动乱的时候被闹分裂的精灵族独立分子打了带有那个病毒的针，我真的深表十分惋惜，我也偷偷探望过金哥的妹妹，毕竟金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嘛，但是看到妹妹在那种郊区医院，吃着好像还是几年前的抑制剂，如果不出所料的话，过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完全变成鬼而被政府处理掉吧。”杜汉也并没有慌张，而是慢慢悠悠的说着，然后喝了一口酒，直视着阿金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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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阿金也是凝固了一刻，但脸色却依然吊儿郎当，不失礼貌的笑着，但却拿起了旁边冰柜里的酒，打开喝了起来：“要死的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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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汉也是识趣的将酒递了过去，碰着阿金的啤酒说道：“不用不用，半死不活也可以接受的，毕竟今年刚到辰中，作为新人杀鸡儆猴还是需要的，毕竟我也不想把事情闹大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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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摇了摇手中的啤酒，道：“后天把照片给我，还有，我妹妹你知道该怎么办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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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汉也是一个激灵，连忙点头道：“金哥你放心，金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事成之后，保证把妹妹弄到城里最好的医院里，做顶尖的治疗，医药费我包了，怎么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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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看了一眼杜汉没有说话，一口喝完手中的酒后匆匆离开了台球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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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次阿金没有急着回到自己的小公寓和兄弟们抽烟打牌，也没有去网吧酒吧放纵消遣，而是打了一辆车来到了位于郊区的小医院面前，周围荒无人烟，远看竟如同被人忘却的废弃公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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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打开了锈迹斑斑的铁门，走进了医院，门口坐着的老大爷看样子也早已经与阿金十分熟络，笑着向阿金点了点头，阿金也同样笑着回应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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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当阿金走到医院门诊大楼前面时，却停了下来，望着医院因为年久失修而露出的斑斑痕迹的墙面和大厅前挂着的摇摇欲坠满是灰尘的灯光，阿金的脚如同被象征着奴隶的铁球拉扯般，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踏出深深的脚印。阿金知道，自己是这家医院的奴隶，只要自己妹妹在这里面一天，自己的灵魂就永远没法解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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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医院前台，阿金出示了自己的相关证件，被前台的护士带到医院最深处的一个由玻璃完全隔离的房间，但玻璃房间内除了一个白色的铁窗和墙角的垃圾桶外，别无他物，如果说有，就是让人窒息的死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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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请问我妹妹病情好点了吗。”这一次，阿金没有了平时在社会上耀武扬威的傲气，取而代之的是如同哈巴狗一般的点头哈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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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自己看吧，对了，记得下次把医药费带过来。”护士如同人偶一般，没有一丝别的表情，或许是看过太多需要怜悯的人了，也见过太多白日做梦的人了，而眼前的这个，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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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士瞥了眼病历表，消失在了走廊尽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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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吗。。”阿金望着护士消失的背影，苦笑着，双手缓缓的靠在玻璃上，望着铁床上被一层薄薄的白色床单盖着的小女孩，然而小女孩的脚却被锁链绑在床脚，如同一只被圈养的小狗。在房间角落的垃圾桶内，是无数沾满血的纱布和带着红色的奇怪呕吐物，除此之外，还放着一盘没有动过如饲料般的饭，看样子已经放了很多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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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这种病毒是不可能治好的，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变成那种东西的时间，而一旦变成那种东西，不管是没失去理智，政府都会将之杀死，就算只是个无辜的小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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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看着妹妹熟睡时纯洁如天使般的脸，可头顶上被一层薄薄的皮包裹住的一对红色尖角和参杂着大量白色的头发却刺的阿金差点闭上了眼，阿金记得前段时间角才刚刚冒出来，本以为抑制剂起了作用，可最近突然如同竹笋一般，竟然长到了两厘米左右，如果再这样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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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这里阿金一拳敲在了玻璃上竟惊醒了睡着的女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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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哥哥？”女孩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望着玻璃窗外的阿金，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竟瞬间洋溢出了笑容。随后急忙从床上下来，可脚落地的时候身体却不自然的沉了一下，随后缓缓的走到了离玻璃窗接近半米的地方停了下来。“对不起啊，哥哥，好像锁链已经到头了，没法再和哥哥接近了。”女孩摸着头，略带歉意的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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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没事，对了，茜茜在里面。。。过的，还好吗？”阿金的拳头攒得紧紧的，这一刻，他甚至不敢正眼看妹妹的脸。毕竟这种样子怎么可能叫过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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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茜在这里过的很开心哦，姐姐们人也很好，会按时把饭和药拿过来，只是有时候在叔叔阿姨打开我的身体的时候，身体会不由的一抽一抽的，但没关系的，我相信叔叔阿姨打开我的身体是为了治我的病，说不定过不了多久茜茜的病就好了呢。”茜茜虽然笑着，可当盯着阿金的眼睛时，眼泪却止不住的从瞳孔里流了下来，“对不起，哥哥，不知道怎么回事。。。。茜茜没有哭哦，只是。。”茜茜用手拼命擦拭着在脸颊流淌着的泪水，然而却依然让自己强行微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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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低着头，脸上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扭曲着，他害怕直视茜茜，因为这一刻，他从茜茜眼中的倒影看到的是自己的懦弱，无能和仇恨，仇恨着社会的不公，小时候将自己和妹妹扔在欠费的出租房里并再也没回来过的父母，还有那个连妹妹都保护不了的自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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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骗了茜茜，也总是想欺骗自己，但他终究明白，那些茜茜所经历的惨无人道的实验，解剖，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当年茜茜感染了病毒，而那时候的自己除了一身破烂，就只剩下一条命了，这时候这个医院的负责人说，只要允许他们对茜茜进行实验，就可以贷款给自己给茜茜治疗，等以后有钱了再还，可后来自己才知道，这些实验除了对茜茜身体造成大量危害外，没有任何其他作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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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茜，别怕，过不了多久哥哥就接你出来了，把你送到更好的医院，也不用再被别人弄疼了，然后等茜茜病治好了，哥哥带茜茜去环游世界，吃各种好吃的，看各种好看的。”阿金抬起头极力的想要微笑着，却不知道为什么，露出了一个极其别扭的笑容，仿佛五官被人挤弄了一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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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茜茜相信哥哥哦，一直，一直。”茜茜右手紧握着单薄的白色病号服边缘，傻傻的笑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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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想要伸手刮一刮茜茜的鼻梁，却被玻璃挡住了，只有僵硬的停在半空中，又无力的放下，现在连小时候最习以为常的事都做不了了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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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独自一人的来，又独自一人的离开了，仿佛医院外的世界只有他还记得世间上存在着这样一位女孩，她也想活下去感受世间的美好，可假如有一天自己死了，就没有人会记得她的存在了，阿金想到这鼻子有些酸，他发誓自己要一直活下去，要一直往上爬往上爬，让大家都记住世界上有两个兄妹，他们存在过，他们活着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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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金回到了那个自己混迹的红灯区内，周围的男男女女在自己的周围欢笑着，吵闹着，偶尔阿金也会遇见两个老熟人，他们会相互寒暄拥抱，装作兄弟般问候着对方，但阿金知道，他们从未完全相信过自己，就像自己也从未完全相信过他们。/p
    阿金回到了自己的公寓，屋子里放着几个空空的东倒西歪的酒瓶和散落一地的扑克，阿金无力的倒在了床上，闭上双眼向上帝祈祷着。/p
    他明白，他一直相信的人只有那个小女孩，因为她也一直只相信着自己。/p
    她是他的上帝。阿金想着，心中默念着阿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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