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娘心动了,这让他们心里很不舒服,可是他们又何尝不心动呢?
爸爸死了之后,刚嫁过来不到一个月的婉娘就被奶奶推倒昏迷了好几天,醒来之后,又在床上躺了几天。而家里的钱全被奶奶翻走了。婉娘昏迷在床的时候他们想到的是省吃俭用,可是现在是餐餐都没有着落,吃饱了这顿没有下顿。
为了今天的饭菜,他们今天还上山了,山上财狼虎豹的传说他们从小就听过,也见过被熊瞎子咬死的人的惨状。他们今天拦住了婉娘往深山里去,可是山外面总有吃完的一天。以后难保婉娘不会再往深山里去冒险。
两个孩子都明白,奶奶鄢容是靠不住的,王雨是亲生的孙女,可她出生到现在,鄢容就从来没有抱过她,而王文垚,一个别人家的孩子,鄢容只觉得他是个拖油瓶而已。两个叔叔……一个沉默寡言,一个心眼极多……都还没有结婚,哪里会要他们两个拖油瓶?
可是婉娘……他们又怎么会信任婉娘呢?其实刚开始,他们也是不信的。虽然爸爸死之前,曾告诉他们,要相信婉娘,跟着婉娘才有好日子过,因为爸爸曾经是婉娘的救命恩人,所以她不会丢下他们不管的。
可是在他们眼里,婉娘跟他们差不多大,也读过书,若是他们是婉娘的话,在这样的一个家里,也会丢下不管的吧?
可是五天了,她明明有机会离开,都没有走。这让他们忍不住相信,相信她说的,会留下来,会带着他们。
可是他们要在一起,最重要的就是要活下来,活下来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总之……总得有点钱在手里才行。不然就算有点小病小痛,他们也不敢去村卫生院。
站在里屋门帘外,两个孩子想了很多,王文垚看向王雨,“走吧!”
王雨点了点头,掀开了帘子,“妈妈。”
婉娘听到声音,抬起头来,“怎么了?是天气太热睡不着吗?”夏天的太阳很大,特别是刚过了正午的日头上,光是看着就能让人觉得昏昏欲睡,两个孩子上午跟着去了趟学校,又帮着她一起洗了衣服,还一起上山找了山货,累是肯定是累了,睡不着却也情有可原,就算是她,现在身上也挂着汗水。
王雨走上前,拉住婉娘的手,“妈妈,陈老师说的事情我和哥哥都听到了,你答应了吧!”
婉娘诧异的抬头看向王文垚,王文垚点头,“婉娘,你就答应了吧!我们……天天找野菜,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婉娘只觉得心疼,她没用,没法挣钱,没法养家,还要两个这么小的孩子跟她一起受罪,让他们担忧。她虽然表面上只有15岁,但是前世活了46年,她是自然把王雨和王文垚当做小孩子的。
婉娘心疼两个孩子,更心疼王雨,她拉住了王雨的手,8岁的孩子手上就有厚厚的茧,“小雨,你不是很恨他们吗?”
王雨沉默了一会儿,抬头看着婉娘,“妈妈,我虽然很恨他们,但是经过了这件事,我想了很多,其实……最最重要的,还是我自己。我恨他们,恨不得他们去死,可是恨没有用,一不能让他们去死,二不能给我带来好处。而且……哥哥跟我说的话有一句特别对,要是这次对他们惩罚重了,那他们说不定这次就改正了,成为一个好人,不会再做坏事了。可是若是现在对他们惩罚轻一点,那么说不定……他们还改不了,长大了坏事做尽,坏人,总会受到惩罚的。”
什么?!
婉娘看向王文垚,王文垚偏过头不敢看婉娘的眼睛,婉娘一定觉得,他很坏吧?
婉娘看着王文垚,惊讶极了。
这样的一句话她曾经在一张报纸上看过差不多的,这是一个细思极恐的话,有很多道理在里面。但是这句话是一种心理学暗示,说好听点就是给心中有恨的人的安慰,说难听点,就是让心中有恨的人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那个报纸上的故事是这样的,不停的给使坏的人快感,然后让他自取灭亡。
王文垚,才12岁!12岁就有这样的心智了吗?
婉娘想得可没有这两兄妹想得多,其实他们就算答应帮那几个人求情的话,这件事情,对那几个孩子的影响不大。学校打架也不过就是记大过,这件事是因为王雨自杀才显得特别严重。校长又是一个正直的人,所以才会给出开除的惩罚。1990年出了学籍的制度之后,‘开除’这个字眼在很多家长们的眼中是非常严重的字眼和一生中的污点。
他们帮忙求情了,就算真如文垚所说的,哪些人长大之后变成了坏人,也与他们无关。请他们求情的,是他们的父母,所以跟他们当然没有关系,长大了干坏事,没有教育好,也是她们父母没教育好。
婉娘她是个人,人性都是自私的,她不是圣母。欺负了她的两个孩子,这样未知的惩罚,她其实觉得还不够呢!
她对两个孩子点头,“好,你们在家休息,我这就去跟陈老师讲,我同意她的提议了。”
可是婉娘还没走出房门,院子外面就有人敲门了,听声音就知道,是上午在学校办公室其中一人。
婉娘开了院门,一对夫妻就提着大包小包的蜂蜜氨基酸豆粉什么的进来了。
男的有些微微发胖,穿得很是体面,在王家村很是少见。女的是上午在学校里见过的,看着婉娘有些冷淡。
男的看到婉娘,忙打招呼,“是婉娘吧?我姓周,叫周宏,是周小凯的爸爸,这是我老婆,周小凯的妈妈。这些都是给小雨同学买的补品什么的,她现在好些了吧?”说着,就把手里的东西往婉娘手里送。
听他们自我介绍了,婉娘抬了抬眼,接了周宏手里的各类补品,面上是不高兴的,不管怎么说,样子还是要装的,“如果你们是来送补品的,那补品我们收到了,你们走吧!”
补品收了就好说,就怕礼品都不收就把她们轰出去。
“诶……婉娘啊!我们对不起你们,是我家的畜生冒犯了你们家小雨,真的很对不起啊!我周宏没有把孩子教好啊!”周宏说着就感慨了起来,嘴里甚至带上了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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