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天

    
    “陈辰……仇杀者？”
    方林目光一滞，顿时万千思绪纷飞在脑海里。
    陈辰，方林当然熟悉得很，且不说他是方卓岳父这个身份，就拿他本身来说，便是如今通灵者协会的副会长，如此地位，在常人眼中是高不可攀的人物。
    可就这样一个地位尊崇的人，竟是跟仇杀者扯上了关系，看来这潭深水怕比想象中还要浑浊许多。
    “仇杀者也能当通灵者协会的副会长？”方林有些疑惑，通灵者协会可是人类群体最为坚实的屏障，而仇杀者却是游离在群体外的狂热分子，这怎么看都是互相矛盾的现象。
    “呵呵。”方天成听得此话，有些嘲讽地说道：“强者为尊，不是吗？即使他是仇杀者又能如何？他实力够强，能够护佑群体安全，自然能得到民众的尊崇，更何况，通灵者协会本来就是陈家建立的。”
    “什么？”方林瞪大了双眼，愕然无比。
    通灵者协会可是在在灭世危机后不久就存在了，传闻是第一批突破极限，成为通灵者的前辈所设立，这么说的话，那陈家岂不是……
    “小林，爷爷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至于其中各种细节，便不是爷爷能了解到了，人心复杂，牵扯到的利益纠纷甚繁，爷爷的层面了解不到那么详细，我也不愿意去了解，没有强大的实力作为依仗，知道得越多，越会感觉到自身的渺小与羸弱。”
    方天成落寞地说道，脸上的皱纹都深陷了几分。
    “其实仇杀者的事，在我看来，不过就是陈辰一句话的事，但是他并未松口，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我和他虽是亲家，但是我在他面前，或许就跟蚂蚁没什么区别。咳咳……”
    方天成咳嗽起来，手捂着胸口，是暗伤又发作了。
    方林急忙从置物架上拿过药，不过入手的药瓶却是有些有些太轻了，拧开瓶盖，里面只零星地躺着少许的几颗药了。
    “又该买药了啊。”方林心里默念，方天成的顽疾有些严重，必须得靠药物长期抑制，可这些药物的花费却是成为了他们爷孙俩不小的负担。
    或许财富才是世界上永恒不变的真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方天成吃过药，仰头看着天花板，神情木然。
    方林心中有些不忍，他知道，自己提及的这些事，让自己的爷爷心中有些悲痛。
    “爷爷，我想去凝鼎山。”方林说道，他现在了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那么关键点就在陈家身上，而自己现在唯一能跟陈家搭上话的，也只有自己那身为通灵王的叔叔了。
    并不是方林有多么伟大，将望乡村众人的梦想背负在自己身上，而是既然自己的奶奶也是望乡村的人，并且自己的奶奶和父亲也为此事努力过，那么这也便成为了方家的执念。
    方天成歪过头，默然地看着方林，看到这坚决毅然的目光，方天成终是缓缓点了点头：“去吧，小林，你也长大了，去找他，他能告诉你的更多，但是他不会帮你，毕竟他现在可是沐浴在陈家的闪耀光辉下。”
    听见方天成这颇有些嘲讽的话语，方林并未答话，他自己也对方卓的作为极为不忿，只是默默地接了杯热水，放在方天成跟前，便是出了门去，只留下方天成独自一人呆坐在沙发上，微红的眼眶里没有焦点。
    “韵琴，对不起……”
    ……
    方林并未直接去往凝鼎山，而是打了辆车去往了邻都南出口，准备先给何达说一下事情原因。出城到是方便许多，站岗的士兵并未盘问。
    隔着老远，方林就看到了那辆破旧的越野车在晨光中默默地生着锈，不过却是没有见着何达等人的影子。
    方林心中生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打量了一下。
    车内空空荡荡，果然没有人，但是车钥匙却还安然地插在钥匙孔里。
    方林心中顿时警惕起来，寻视四周。
    可是周围并没有任何的打斗痕迹，再加上何达等人的性格与身份，不可能是等得着急了就走了，更何况，车都还在此处。
    方林想不出所以然，于是拿出纸币，留下了自己的电话号码，便是离开了。
    这次进城到是不会再被按在地上摩擦了，拿出了居住证明，这些大兵就友好的放行了。
    不过刚走进城，方林又见着了一道高大威猛的身影在哨岗边踱步寻视着。
    方林心中有所猜想，便是大吼道：“赵大哥！”
    赵宁宇循着叫喊声看去，竟是看见方林在远处微笑地看着自己，嘴角忍不住微微抽动，刚刚余升明在电话里对自己的吼骂声还依稀游荡在耳边。
    “干嘛？”赵宁宇有些不耐烦地走向方林。
    “那个，赵大哥，你们刚刚有发现可疑人员吗？”方林脸上挂着自认为非常友好的笑容。
    “我看你就挺可疑！”
    “...再见！”方林顿时就收起了笑容，转身就跑。
    “臭小子，你神经病吧！”赵宁宇看着方林那慌忙的背影，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骂道。
    ……
    方林拿出钱包里仅剩不多的钞票付了车资，便是来到了凝鼎山下。
    他还没那面子能大摇大摆地坐着出租车去往通灵王的家里，即使方卓是他叔叔，即使这儿原本是他自己家。
    山脚下的保安亭里，还有着数名保安照看着此处，这些保安实力不见得有多高，因为通灵王的住处，谁人敢闯？
    方林也没有闲得蛋疼去硬闯，也是来到了保安亭外说明了来意。
    这些保安显然也是认得方林的，态度也不坏，不过还是得先通报一下。
    在这些保安正打着电话准备通知庄园里的管家的时候，一道身影却突兀地从天而降。
    白净的面庞，略显秀气的眼镜安然地立在鼻梁上，不是方卓又是谁？
    突然的出现让这些保安顿时愣在了那里，虽说他们日日夜夜守在此处，可是当面见到方卓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方林也是吓了一跳，心中有些紧张。
    这便是通灵王的威势，面对他，犹如直视一把可劈苍穹的利剑。
    上次他敢顶撞方卓，一是仗着自己是他的侄子，二是那天的场合方卓绝不会自降身份跟自己一般见识。
    可现如今面对面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面孔，再加上方卓显露的这一手天降飞仙，让方林警惕起来。
    方卓就这样看着方林那充满戒备的模样，面无表情。
    方林只感觉鸡皮疙瘩占满了全身，极为不舒服，可更让他惊恐的是，方卓此时竟是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我的老天爷，他竟是对方林笑了起来。
    方林慌忙后退几步，更是不自觉地将双手架在了胸前，一副对敌的模样。
    “你……要干什么？”方林心中着实担心，若是方卓现在将自己打个半死不活，事后也没人敢多嘴，叔叔揍侄子，天经地义。
    “呵呵，你来找我，应该是我问你，你想干什么？”方卓看着方林的样子，有些好笑。
    “……”方林还是保持着防御的姿势，却是一下子没讲出话来。
    “不过，谢谢了。”
    方林听闻此话，一下子放松起来，这才对嘛，自己怎么也算救了方云天，若是让何达抓走了方云天，按照方云天那骄纵的性格，还指不定会出什么事，方林觉得自己当得起这份谢意。
    “小事一桩！”方林无所谓地摆摆手，还真承下了这句谢谢。
    但一旁的保安们可是眼珠子掉了一地。
    方卓看着方林的样子，眼里的淡漠退却了些许，一丝柔和转瞬即逝。
    “走吧，有什么事，回家说。”
    回家？
    回你家，还是回我家？
    还是我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