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袭发生得太快,即使廖安然身边的侍卫反应足够迅速,但建立的防线仍然不甚牢靠。短短的瞬间内,便有人斩出一道豁口,朝殷乐与廖安然冲来。
单嬷嬷惊呼一声,一把抱住那人的腿。那人刚打算一刀砍死单嬷嬷,立时便有人冲上前架住刀,救起单嬷嬷。
这一切发生时,殷乐已经把廖安然扶上马。
“你也上来,这里交给护卫。”廖安然伸出手,打算去拉殷乐。
她的话没有得到回应,此刻,只见殷乐扬起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马鞭,狠狠抽向马屁股。
那马长嘶一声,载着廖安然往前奔去。
“郡主,抱紧马脖子,只要不松手,就一定不会出事的。”
廖安然似乎听见有一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依然是那江南水乡里的柔和声线,语调却有了丝从容不迫与刚毅。
廖安然抬起头,但她没来得及看清对方,被风卷起的黑发便挡住了她的视线。
身下的白马开始狂奔,廖安然只能拼命搂住马脖子,将脸埋在鬃毛内,抑制住狂乱的心跳。
目送郡主远去,又回眸瞥了眼逐渐要被突破的防线,殷乐深吸一口气,猛一俯身,躲过了冲着她后心而来的箭矢。
她往前蹿出几步,伸手拉过一匹看似驯良的马,翻身而上。
白色的面纱随风扬起,殷乐戴着廖安然的幕篱,朝着一个方向狂奔而去。冲到岔路口,殷乐拉马思量片刻,向着云安郡主的反方向猛冲。
纵马疾驰间,殷乐能感受到身后有人穷追不舍。
这位云安郡主还真是幸运,前有严若水制造美妙误会,让水贼劫错人,后有殷乐主动勇敢顶锅,替她引开追兵。恐怕她修了几世的福气,都在这辈子用掉了。
听到脚步声,殷乐略略回眸。余光中,无数人紧随她身后。
……
廖安然趴在马上,吓得瑟瑟发抖,只敢埋头在马背的鬃毛里,任坐骑狂奔不止。
恍然间,她似乎听见后面已经有打斗声,单嬷嬷的惊呼也若有若无地响起。
追来了?她不敢往后看。
猛地,她身下的坐骑停了下来。廖安然吓了一跳,几次三番催动,胯下的马匹乖巧地站在地上,就是不往前一步。
完了,廖安然眼前一片漆黑,人已经傻了一半。
她正纠结是拼死抵抗,还是狼狈投降,便听到头顶响起一声安慰:“表姐,没事了。”
这声音,廖安然太熟悉了!
她惊喜地抬起头,便看见秦王李炩勒马站在队伍正前,身后跟着数百将士。
他翻身下马,伸手把廖安然扶下:“表姐,我今早得到消息,说桃花林有人埋伏。我担心表姐安危,赶忙赶了过来。”
“哎,你!”廖安然是又想生气又想笑,眼泪水却早已在不知不觉间滚落了下来,她只能转头指着身后,“你快点把那群刺客捉拿……”
结果她一转身,人又傻了一半。这哪是一群,分明只有零零散散几个,而且都快被前后赶来的士兵制服。
不对啊,他们明明有几十人。廖安然皱起了眉。那群人的目标不可能不是她,为什么如今只有寥寥几人跟了过来。
“遭!”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再也顾不着什么仪态,一把抓住秦王的肩膀,“殿下,我把我的幕篱借给了殷大小姐,她现在还未赶来,怕是与我们走散。我一直戴着那幕篱,若是那群人把她认作是我!她岂不是危险!”
她越想越害怕,殷瑾瑜这么一个姑娘家家,若是被抓住了,她能挺的过去吗?
“快!”她疾走几步,一把拉住那个在殷乐身边的丫鬟,“去找你家小姐。”
铺红微俯下身,诚恳到:“小姐有令,让我在遇到危险时,务必保护郡主。”
廖安然眼睛一红,再顾不着什么仪态,下马就拽着铺红往外走:“我现在命令你,去保护你家小姐,你敢不从命?”
铺红的嘴绷得紧紧的,可惜她不善言辞,只能将头偏到一边,什么都不说。
“表姐无须担心。”李炩连忙安慰,“我并非独自一人前来,我有朋友已经去接应殷姑娘了。”
廖安然不信,仔细审视了李炩好几眼,等看见了表弟眼中的笃定,她才抚着胸口吁气:“那就太好了,要是因为我害了那么漂亮的小姑娘,我真是罪过大了。”
“表姐很喜欢殷姑娘?”李炩一边喊单嬷嬷扶郡主离开,一边笑着问道。
“那当然,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小娘子举止不俗,样貌又是如此国色天香,谁不爱。”廖安然昂起头,失礼地说。
说完了,她才收敛地捂了捂嘴。
“我听说,殷大小姐不日就要随姚老夫人前去长安。表姐若是喜欢,到那时再去探望殷大小姐也不迟。”李炩道,“但现在,还请表姐早些回去,以免再次遭袭。”
廖安然几经犹豫,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认可李炩的想法。
李炩看着廖安然走上马车,安然离去,眸底温柔的闪光逐渐消失。他转向那美不胜收的桃花林,缓缓抬起了手:“搜。”
他面前的黑衣人,全部在即将被擒之时服下毒药,现在在他面前的,是无数叠在一起的尸体,无一活口。
……
……
耳畔有风声,细风化作无形的刀刃,一片片地刮着殷乐的脸颊。
身后金铁之声响起,殷乐即使不回头,也能想象出身后数十支箭对准她后心的模样。
她探出手,解开了围在腰间的腰带。粉色的长裙随之在空中荡开,挡住了一瞬追兵的视线。
趁着这一瞬间的缝隙,殷乐脚勾住马镫,身体向下翻,双手伸长勾住马脖子,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踹在马肚子上。
那马吃痛,不禁长嘶一声,拼了命地向前奔去。殷乐贴在马腹上,屏住呼吸感受黄马惊慌失措地奔逃。
弓弦声响,马的身子一歪,轰然向下倒去。
黄马的脖子上插了数支箭矢,殷乐从马肚子下面滚出。她迅速伸出手,手指对准不远处的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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