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生死离别的重生者,陈冲的情绪没有眼前的年轻人们起伏大,如他在作文中写的那样,中学也只是人生中的一个阶段,离别是常态,重逢是幸事。
一张张稚嫩的泪眼朦胧的脸蛋上都挂着期待的神色,注视着他这个班上最能讲最能写的才子。
陈冲想了想,说几句鼓励的话吧,起身微笑道,“书上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但是书上还说,人生何处不相逢!
我相信只要这份尊贵的同学情谊在,还有相逢的时候。
另外,我想对我身边这些好兄弟说几句话。
高考不代表关闭了你们人生的大门,你们接下来的人生完全掌控在自己的手上,无人干扰,这个社会上学习成绩不好干出事业来的大有人在。
我希望你们进入社会之后,带着一股和现实搏斗的狠劲儿,我相信你们会有一番前程。”
“敬兄弟们!”,陈冲端起酒杯道,“既要今朝醉,也要万年长。”
一众男生热泪盈眶,抱起了啤酒瓶和陈冲碰杯。
“一声冲哥,一生冲哥!”
“冲哥,无论走到哪里,你都是我哥。”
“冲哥,干了!”
“……”
在清华中学这个以学习成绩论英雄的环境中,这些抱着酒瓶豪饮的少年们,从未在人前真正抬起头过。
他们自己能够感受到学校老师、同学、甚至是家长嫌弃的目光。
陈冲最后这番话犹如一把尖刺刺痛了他们的自尊心。
同为十二班的学生,挨着老师们坐着的女同学开始羡慕男生们之间的友谊。
让人动容。
“既有今朝醉,也要万年长,这句话用的太好了。”李梁英看着孩子们的情意,眼眶也染上了一层薄雾,双手放在身前,鼓掌,为孩子们的同学情欢呼。
在座的老师们已经从业十多年了,送别过很多毕业生,但是今天的感觉有些不一样。
因为这群人中多了一位了不起的主心骨。
吃完饭,喝完酒,叙完旧,从餐厅里出来已经是十点整了。
李文抬手招呼道:“要回学校休息的,到这里集合,我带你们回去。”
住校生陆续向他靠拢。
陈冲走到郑艺身后,拉了一下她的手指。
郑艺嘿嘿笑道:“我爸爸来了!”
郑国强骑着他的150摩托车行驶过来,停在了路边。
先和老师们寒暄了两句,然后走到郑艺面前,“跟我去舅妈家睡,还是回学校?”
“我跟着李老师回学校,正好明早起来就可以收拾了,收拾好给你打电话,你来接我。”郑艺道。
郑国强看了陈冲一眼,对郑艺说,“上车吧,我骑车送你到校门口。”
“陈冲,拜拜!”郑艺朝陈冲挥了挥手。
陈冲脸上露出了笑容。
岳父大人千防万防,却防不住女儿自己翻墙。
这又是何必呢?
同学们都散了,哥几个还围在陈冲身边。
陈冲道:“怎么安排?找个烧烤店再喝点?”
朱伟挥手道:“冲哥,不喝了不喝了,来不了了。”
趴在赵洪波肩膀上打嗝说梦话。
陈冲笑了笑。
陶应材也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仰头看着路灯,感叹了一句,“毕业了,我还是个处。”
哥几个噗呲一笑。
“冲哥,走,洗脚去,我请客。”,陶应材豪爽道,“哥几个都去,今晚算我的,全部加钟。”
陈冲不想带着这些小年轻误入歧途,甩手道,“还是找地方坐会儿吧!”
哥几个揽着肩膀,歪歪扭扭跟在陈冲后面,走到新华桥,桥头卖烤红薯的老大爷还没收摊。
陈冲回头问,“你们吃吗?”
“搞一个,刚刚吃的东西全吐了。”
陈冲对老大爷说:“称三斤吧!”
十五块三斤烤红薯,六七个人一人捧着一个,往学校走。
脑子里没有想过去哪里,只是不想这么早回家,这么早和兄弟们告别,很自然地走到了学校门口。
陶应材跑进门市部买了几瓶ad钙奶,一人发了一瓶。
插上吸管,六七人挨着坐到了乌杨桥路边的台阶上,坐成了一排。
街道冷清,偶有一辆出租车打着远光灯路过,灯光从他们每人脸上扫过。
哥几个就像乞丐一样,坐在桥头,吃着烤红薯,喝着ad钙奶,耳朵上还别着一支等待抽的朝天门香烟。
赵洪波嘴上含着烟,看着路灯线杆上贴着的重金求子广告走了神。
“老赵,你他么该不会想对着广告来一发吧?”刘家宝笑道。
虽然是黑白广告,但是广告上的女人身材诱人。
赵洪波回头嫌弃道:“你懂个锤子。”
拿着手机走回来说:“冲哥,那个广告上说,只要能让她怀上孕,就给五十万。”
用手激动比划道:“五十万啊!”
陈冲看了一眼他手机上的号码,怂恿道,“你打过去问问!”
“真打了?”赵洪波向个几个确定道。
哥几个点头,蹲下去围成一个圈。
赵洪波打了过去,打开了免提。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说着普通话,“喂,你好!”
哥几个激动了。
怂恿赵洪波:“你说你想试试!”
赵洪波咨询道:“你好,姐姐,请问是你要重金求子吗?”
电话那头的女人回复道:“是的,因为我老公身体不好,一直怀不上,如果你能完成我当妈妈的梦想,我给你五十万。”
哥几个更加激动了。
陈冲摇头笑了笑,突然开口叫了一声,“妈!”
“什么?”电话那头的女人愣了一下。
哥几个会意,异口同声,“妈!”
赵洪波道:“妈,现在能给我五十万吗?”
“神经病啊!”
女人挂掉了电话。
哥几个捂着肚子躺在了地上狂笑起来。
这类广告太多了,县里四处都贴着,很少有人关注。
实际上哥几个都知道是骗人的,但是今晚喝了点酒,就是出于好奇想去打这个电话。
“冲哥,你太牛逼了!”
“笑死老子了,老赵,再打回去,妈都叫了,五十万一分不能少。”
“她今晚别想睡觉了,老子继续打。”
打了好几次之后,哥几个兴趣消散也不打了。
十一点,靠着桥上的围栏,一人点了一支烟。
安安静静抽完。
陈冲道:“兄弟们,路还长,我们一起加油。”
几个大男生终于绷不住了,全部抱住了陈冲,有的抱肚子,有的抱大腿,有的抱腰,哭着喊着“冲哥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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