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暖阳

    
    “那你全部的收入就是靠卖枣吗？”云风问道。
    老人道：“不卖枣还能干啥，我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不行了，其他的也干不了了。”
    “爷，你辛苦了，太不容易了。”
    云风松开了手里的相机。
    “这也没办法。”老人感叹。
    说着，他继续跪在地上开始捡枣子。
    云风看了眼郭盛，他走过去将相机递给了郭盛。
    “今天不拍照了，我帮老爷子捡枣。”
    郭盛接过相机，点了点头，他能理解云风的想法。
    云风再度来到了老人的身边，道：“爷，我帮你一起捡枣吧。”
    老人笑道：“好啊。”
    地上放着两个竹篮，一个是可以背在背后的那种大竹篮，一个是手可以提着的小竹篮。
    云风蹲下身子开始捡枣子，红彤彤的枣散落在地面上，只能用手一颗一颗捡起来。
    将枣子捡起来放在小竹篮里，装满一篮子之后再倒进大竹篮里面。
    等地上的枣子捡完后，云风拿起竹竿开始打枣。
    一杆子下去，树枝摇晃，一颗颗红枣从树枝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如同下暴雨一般。
    云风则和老人继续捡枣子。
    蹲的时间长了，膝盖根本受不了，云风也干脆跪在地上捡枣，也不管地上的黄土，没一会他的裤腿上也都沾上了黄土。
    郭盛默默的拿着手持摄像机拍了一会，随后也加入了捡枣的队伍里。
    在两人的帮助下，大竹篮里很快就满了，红枣装满，距离竹篮的边沿只剩下十几厘米。
    老人道：“够了够了！不用再捡了。”
    “行，那我给你背下去。”云风道。
    说着他已经蹲下身，要将地上的大竹篮背在身上。
    “我来背。”老人从云风手里抢背带。
    “你背不动，我来背就行。”
    云风自是不可能让老人来背这一篮子红枣。
    这一篮子红枣少说也有几十斤重，绝对不轻。
    两人推搡了一会，最终老人还是让云风来背，老人帮着云风把竹篮抬起来，云风将其背在身后。
    一篮子红枣背在身后，云风的背也有些佝偻下去。
    重是真的重，跟背着一个人在背后一样。
    “爷，咱把这枣子背到哪去？”云风问道。
    “去我家，一起喝口水。”老人道。
    “好嘞，那你给咱说下路咋走。”
    云风也兴冲冲的都朝着山下走去，老人则带着另一个小竹篮跟在身后。
    面朝黄土背朝天，云风今天也体验了一次这种感觉。
    之前捡枣的时候，他又问了一下老人家里的情况，老人名叫韩德。
    儿子在二十多年前生病去世，留下了一个孙子。
    如今孙子也是在城里打工挣钱，家里就剩下韩德和瘫痪在床的老婆。
    虽说是有国家的补助，可家里有个病人，哪怕是城里的家庭也顶不住，更何况生活在这种地方的人。
    家里稍微有点钱，韩德就拿去给老婆看病，家里的生活十分拮据。
    路上，郭盛问道：“背得动不？”
    “还可以，背得动，饭也不是白吃的。”
    郭盛道：“估计路还远着，你要是背不动了就换我来。”
    “好。”
    韩德加快了脚步，走在了最前面为云风二人带路。
    走了许久，从黄土坡上下了一截路，又在黄土坡之间弯曲的路上拐了好几个弯，云风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村落。
    村落的房子零零散散的坐落在黄土坡上，站在高处望过去，家家户户基本上都是窑洞。
    韩德指着前面一座大院子道：“那就是我家。”
    云风看了过去，院子是围墙围起来的，就在一座黄土山山脚下，里面有三个挨着建造的窑洞。
    云风的体力好，速度快，加快了脚步朝着院子走去。
    他实在是背的有些累了，只想赶紧把竹篮放下来休息一会，老人紧跟在之后，最后则是拿着摄像机的郭盛。
    进了院子里，到了一个棚子下面，韩德帮着云风把背上的大竹篮取下来。
    云风感觉背上一轻，之前就跟背着一座山一样，现在舒服太多了。
    他朝着四周打量了几眼，入眼也是普通农村的景象，只不过这里的房子是窑洞而已。
    韩德招呼道：“后生跟我来。”
    后生的意思就是晚辈，年轻人的意思，也是这边人常用的叫法，这些日子云风听过不少人这么叫。
    云风二人一起跟着韩德进了一个窑洞里面。
    窑洞里面空间很大，门口有沙发柜子和桌子等等，最里面是一张炕，这一个房子就是一个家。
    韩德将屋顶的灯打开，屋子里这才有了点亮光。
    说是灯，其实就是一个白炽灯泡吊在空中，后面拉着一根电线插在插座上。
    有了光之后，云风才看到床上躺着一个白发老人。
    他走到炕边坐下来，老人也看向了他。
    “婆，我来看你了。”云风道。
    韩德道：“她现在说话不太利索。”
    云风继续和老人沟通了几句，对方也只是用语气词回复，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云风打量了一下四周，这里的家具都有些年代了，地板上铺着木板，也是脏兮兮的。
    “爷，你们在这住了多久了？”
    “三四十年了。”
    “现在就你们两个在这住呢。”云风又问。
    “是啊，孩子们现在都不在了。”
    说着，韩德的眼睛一红，赶紧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
    这话让韩德想起了儿子去世的事情。
    云风安慰道：“爷，你想开点，事情已经过去了。”
    韩德喃喃道：“儿子走了，后来老婆也瘫在了炕上，啥也没法干。”
    他的眼泪再也止不住的往下流，只能一个劲的用手帕擦拭。
    二十多年前儿子走了，生下一个小孙子，十几年前老婆瘫痪了。
    没有其他收入，只能靠卖枣为生，结果一年到头来挣不了几个钱。
    家里的重担都在这位已经七十九岁的老人身上。
    “爷，那你们平时都吃什么呢？能吃上肉吗？”
    韩德摇摇头道：“吃面，不吃肉，肉太贵了，一有钱就拿去给老婆看病，没有钱吃肉。”
    “你现在家里缺什么吗？”
    云风是真的想帮老人一把。
    老人长叹了一口气，道：“我都跟你说不上来了，我啥都缺着呢。”
    云风的心里更加难受了。
    他想帮老人，可他现在也无能为力。
    又和韩德聊了一会，云风实在是聊不下去了。
    日子苦的让人心酸。
    全家的收入除了国家补助就是卖枣，可枣子还卖不出去。
    云风最终叹了口气道：“爷，那我们先走了。”
    “好好好。”韩德道。
    云风看向炕上的老人，道：“婆，我走啊，你注意身体。”
    “好。”老人摆了摆手。
    韩德送云风到了院门口，云风握住了老人的手。
    “我回去给你想办法去，等办法想出来了我就过来。”云风道。
    韩德的眼中没有光，似乎是觉得云风说的也只是安慰他的话。
    “再见了爷。”
    云风和郭盛一同离开了村庄。
    两人走了都快一个小时，总算是找到了他们停车的地方。
    直线距离并不远，就是路上一会上去一会下去，又绕来绕去的。
    这条路，村子里的人想出去都得从这条路走。
    坐在车上，云风叹了口气。
    “你说这有啥办法呢？”
    郭盛也摇了摇头：“没辙。”
    这是真没辙，就算现在云风他们给老人一笔钱都没用，只能解决一时的问题，无非是扬汤止沸而已。
    “今天不拍了，回去吧。”云风道。
    他已经没了心情，郭盛也点了点头。
    两人回到城里。
    酒店房间里，郭盛开始剪辑视频，云风就坐在床上，闭着眼睛。
    他的脑海中一直回荡着韩德流泪的样子。
    过了许久后，郭盛喊道：“视频弄好了，我发了啊。”
    “发吧。”
    云风随口说了句。
    郭盛将视频上传短视频平台，两人大眼瞪小眼，都开始思索怎么帮一把韩德。
    下午的时候，刘磊给两人打电话叫一起吃饭。
    众人坐在一起，刘磊见两人的状态都不是很好，问道：“怎么了？”
    郭盛将他们今天的事情说了一下。
    刘磊也叹了口气，道：“这……确实太难了。”
    “我们想了挺久的，没啥办法。”郭盛叹道。
    这时候，刘磊的老婆李楠道：“你们不如想想办法，把那些红枣卖出去吧，好歹也是一笔收入。”
    郭盛道：“我们问过了，这边的枣大部分都卖不出去，没人收啊。”
    这边卖枣，都是等着大商人来这里收，要是没有大商人过来收，枣子就只能零售，可零售才能卖出去多少。
    黄土高坡穷乡僻壤，也很少有人来。
    这个问题无解。
    众人陷入沉默。
    突然，刘磊一拍桌子，激动道：“我们卖枣子干嘛要等人来收啊，我们完全可以自己卖啊！”
    “我们自己怎么卖？”郭盛疑惑道。
    “云风，你现在粉丝多少了？”刘磊问道。
    云风道：“一百多万。”
    刘磊道：“你有这么多粉丝，完全可以利用短视频直播带货啊！不就可以把枣子卖出去了！”
    云风皱眉道：“这……粉丝们会买吗？”
    “你不试试怎么知道呢。”刘磊道。
    “要不我先发个视频问问大家？”云风问道。
    他拿出手机，打开了短视频软件。
    又是许多的消息和私信提示，当云风看到那些消息之后，脸上顿时露出了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