嵯峨传

    
    离开九重塔那个只能抓蛇摘蘑菇的吃的地方。
    伏嵯峨恋恋不舍地回头望了一眼，望了一眼那个她曾经以为要待一辈子的地方。
    “哥哥，我们去哪儿。”
    伏嵯峨发出疑问。
    “我们往东北方向走吧。”
    “听说南疆的东北方是江南，一个富庶繁华的地方。”
    总不能再从西北走回去吧，他们可是从西北那条路上来的。
    “好，那嵯峨也想去江南。”
    繁荣富庶的地方，勾栏生意一定做的好。勾栏生意呢，会不会有可能再遇到兰娘。伏嵯峨摇了摇头自己否定了这个思维跳跃太大的说法。
    伏折渊从衣角和裤脚撕下一些布来，裹住了司南剑的剑把儿上刻字的地方。他这时一只脚踝露着，一只没有，看上去十分滑稽。
    司南剑的传说，伏折渊听过。
    大周的前朝是大齐。
    大齐的末帝齐灵帝专好美色，昏纣暴虐。
    大将军梅邬起兵要反，工部尚书荣天骁为表追随之心，将自己的佩剑起名司南建。取愿为君司南之意。
    谁曾想，斗转星移，荣天骁坐上帝位。也无人敢再提司南剑一事。
    这把剑也随之有了一个新的名字——山河剑。
    不过山河剑是怎么被封印在南疆的，此等皇家机密，伏折渊也不知道。
    天已经接近隆冬了，兄妹俩没有厚衣服，只能把所有能穿的衣服都套到身上，才稍微感受到了暖和。
    “哥哥。”
    “咱们走到了镇子上，把这把剑当掉吧。那么咱们就发财啦！”
    伏嵯峨也不知道这把剑值多少钱，但看哥哥如此“厚待礼遇”它，想必它的价钱不会太差。
    伏嵯峨美滋滋地想，她已经从当剑联想到了饭馆子里的红烧狮子头了。
    “打嘴！”
    伏折渊呵斥了她一声。
    “这把剑给了你，不是让你用来发财的。”
    “不是发财的是做什么的。”
    伏嵯峨还在嘴犟。
    “等咱们有了银钱，就找块地种，给嵯峨找个嫂嫂。”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
    “长嫂如母。”
    “这样——我就又有一个完完整整的家了。”
    伏嵯峨泫然欲泣。
    伏折渊只好先安慰她。
    “等我们以后挣了钱，也可以买一块地。”
    伏嵯峨一听哥哥哄她，也没听清楚哥哥哄了个什么驴皮，又高兴地笑起来。
    兄妹二人继续东北方向前进。
    他们到达扬淮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扬淮是江南一带最繁荣的地方。与越川不同，扬淮并不是货物的集散地，但凭借着出众的花柳生意，扬淮仍是商人巨贾的天堂。
    小小的嵯峨和折渊站在街角的墙角，灯红酒绿的酒楼勾栏像是黑夜里的巨大怪物，要将两个孩子吞噬似的。
    “嗬！”
    “两个死小鬼！”
    “哪里来的！”
    兄妹俩的眼睛还没有适应那样繁华的灯红酒绿，就被人破坏了。
    “这位兄弟——”
    伏折渊回过神来，还未等伏折渊反应过来，一个左正蹬，他便倒在了地上。
    “有话好好说。”
    伏折渊受了一脚，觉得胸口还是沉闷嗡嗡做痛，但他怕这伙儿人对妹妹不利，眼睛还是睁着看，随时准备起来。
    果然，那几个人又将伏嵯峨围起来，虎视眈眈地看着她抱着的山河剑。
    “还特意把剑柄包起来——”
    “嘻嘻，值不少的古董吧。”
    一群人嬉笑着，慢慢靠近伏嵯峨。
    伏嵯峨有些害怕，她连九重塔的女鬼都见过，可是骨女也没有伤害过她。
    她现在在这群人身上，感受到了浓浓的恶意。
    伏嵯峨低下头，死死地抱住剑，被逼到一处角落里。
    为首的恶人有些不满她如此恐惧的模样，抽出一把匕首，抵在伏嵯峨的下颚上，伏嵯峨脖间感受到一阵骇人的凉意，她只能先顺着匕首用力的方向抬起头。斜下眼看去时，那是一把锃亮的匕首。
    “你们想要什么。”
    伏嵯峨刚才听到了，他们似乎是冲着剑来的。她还是强装镇定，与歹人周旋。伺机寻找能逃跑的空间。
    “咻！”
    一声剑风来，为首的人人头应声落地。兄妹俩都在惊骇中不敢言语。
    剩下的歹人一看头儿的人头落地，立马鸟兽散去了。
    伏嵯峨这才敢直直地看来人，救她的是个老头，长髯白须，身长八尺，鼻梁高挺。是四四方方的脸型，可能是年纪大了缘故，眼皮松弛下垂——他有一双三角眼。
    “谢恩公！”
    伏折渊反应过来，拉着惊魂未定地妹妹连连叩首拜谢。
    那老头儿却没啥反应，只是直直地打量着伏嵯峨。过了半晌才开口。
    “你们——”
    “手里有剑，不知道反击吗。”
    “没有剑，你没有你娘留下的簪子吗。”
    这句话是对伏嵯峨说的。
    听得伏嵯峨连连点头称是。
    “剑锋是对准想要伤害你的人的。”
    “你们不反抗，便是将剑锋朝向自己。”
    兄妹俩半晌无言。
    “怎么了？没听清楚？”
    “需要我？再说一遍是吗。”
    老者说起话来音色嘹亮。听起来中气十足。
    “剑锋是对准想要伤害我的人的。”
    “可是我不会用剑的呀！”
    伏嵯峨反应过来，朝着老者发出疑问。
    “你的口和手，你的腿脚，你娘留给你的簪子，都可以成为你的武器。”
    “到了任何时候，遇到欺凌，都要反抗。”
    老头话音落下，人也闪没了踪影。
    他连我娘给我的玉兰簪都知道。或许，他认识我娘呢。总之， 他一定是个隐世高人吧。
    伏嵯峨这样想，实际上，这个老头，就是与兰娘打赌的问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