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间

    
    然而，愤怒的中年人也没有继续站在原地无动于衷，随着他双手的划动，无尽光辉从四面八方的星空涌来，并在他脚下交织成一条光路。
    随着他一步迈出，脚下的光路便将他送到了刚刚炸开的塌缩弹面前。
    “#&！”中年人喝出了一个双音节词语！
    虽然无法理解，虽然隔着无尽星空，甚至11747只是观看转播的画面，但那两个音节却直达11747的脑海深处！
    11747的意识顿时有些昏沉，现场的第四舰队更是一片狼藉，许多飞船当场直接炸开，一些庞大的星舰也是七扭八歪！
    更加可怕的是，塌缩弹炸开之处，原本应该以光速扩张的真空泡沫，此刻竟如普通的肥皂泡一般漂浮在那里。
    中年人伸手将“肥皂泡”招到手里，掂量把玩了几下，点点头，又摇摇头，之后便随手……捏破了。
    风平浪静，什么也没有发生。
    之前的维纳斯之矛好歹还弄乱了对方的发型……
    11747下意识吞了口唾沫，就在这时引力波送来的画面断开了。
    11747很清楚，这意味着母舰的控制中心崩溃了。
    ……
    因为中年人突然朝着舰队砸出了一拳。
    不过这一拳的威力却没有外人能够见证了，引力波画面断开，而此行的第四舰队全体战士都在这一拳之下陷入了长眠。
    叹了口气，中年人望着零散漂浮在星空的各式战舰残骸，手指微动，更多的光线从无尽远处的宇宙空间涌来，最终凝聚成一道长达数百万公里的光刃。
    没有别的目的，这道光刃自然是用来清除眼前星空中的各式“垃圾”的。
    中年人其实很慎重！
    虽然他与舰队的交手时的表现可以说是轻描淡写，但这并不意味着对方的各类武器没有危险性，主要还是操纵武器的人太弱！
    舰队的攻击却少了一种“意”，没有任何“灵性”，完全是“死”的。
    所以他才这么轻松。
    他是不会将眼前这些残骸随手丢入空间裂隙中的。
    随着光刃的蔓延，一切才算是真的被磨灭了。
    中年人正打算离去，但一道突然出现的红光吸引了他的眼球，他怔住了！
    “两颗毫不起眼的星球，这怎么……可能……”中年人喃喃自语。
    ……
    11747突然看到夜空中多出了两颗红星，它们靠的极近，不时还会在天幕上重叠和交换位置。
    很容易推测，这是互相缠绕运行着的双星。
    它们会突然闪现出光芒则是因为被中年人先前那道光刃波及到了。
    其实这很不可思议，因为这里距离战场其实隔了极为遥远的距离，11747可是连那道巨大的光刃都无法观测到。
    但两颗光芒微弱的小星球，11747却看得异常清楚。
    蓦地，11747被一道怪力拉扯，飞到了空中。
    11747心中骇然，下意识往地面望去，却发现“他自己”分明还站在原地！
    被拉扯的竟然只是他的……灵魂或者说意识体？
    心底闪过这个想法，11747却没有留意到自己在那股力量的牵引之下，已经瞬息万里，径直来到了先前的星空战场！
    中年人正矗立在那里，似乎和星空融为一体，并不起眼。
    但11747号绝不敢忽视对方，立刻就回过神来。
    目光相对。
    仅仅只是一瞬，11747号却感觉浑身都在刺痛。
    无法形容的痛，刻骨入髓！
    中年人却是满脸困惑，抿了抿嘴唇，最终又一言不发。
    就在这时11747号突然心有所感，凝视自己的身前。
    明明什么也看不到，11747号却觉得那里有一个人！
    中年人察觉到11747的异样，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倒是若有所思。
    ……
    困惑和不安，这是11747此刻的内心。
    若非是多年的战斗生涯，他恐怕连面上的镇定都无法维持，实在是他这一刻钟之内见识了太多的荒诞离奇！
    好在现场不是完全的一片死寂，否则那个中年人的存在肯定已让他彻底崩溃。
    散发着红光的双星互相缠绕的速度正在不断加快，星体本身却正在崩解，组成星体的金属和岩石物质不断从星体上剥落。
    双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小，最终……彻底瓦解了！
    但红光没有消失，反而更强盛了。
    双星的核心各有一块红色的晶石，正是它们散出的红光！
    11747正打算细细观察，两块晶石便朝他激射而来。
    就在这一刹那！
    中年人的目光变得冷漠，11747的注意力虽在晶石上面，但他仍感受到了冰冷刺骨的杀意。
    这般的死亡恐惧之下，11747几乎就要卸下伪装，遵从本能去大叫一声！
    但是最终中年人并没有出手，任由其中一块晶石飞向11747，融入了他的身体。
    另一块晶石却在11747身前消失不见，似乎撞入了什么不可视的物体之中。
    这……
    11747下意识的用手摸索自己的身体，试图理解刚刚的事情。
    不过他很快便停下动作，因为中年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不再是之前那种繁奥的音节，中年人使用的是这两天他刚学会的语言。
    “你能够活下来有两个理由。
    其一，你有原则。
    其二，这个晶石在漫长的岁月中帮助我们很多。这是一段善缘，我尊重它的选择。
    我再送你一份礼物，算是对它的恩情偿还一二。”
    11747愣了一下，你中年人这么牛，不能是骗我的吧？
    一秒，两秒，三秒……
    数秒时间过去，11747总算确信自己刚刚不是幻听。
    11747这才敢相信几句话中的内容，精神放松下来。
    就连中年人冷漠的面容，11747都立刻品出了一份亲切感！
    11747想表达一下谢意，更重要的，他心底满满都是困惑！
    但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只是一个意识体，意识体要怎么和别人交流呢？
    直接开口就行！
    中年人这么强大，肯定能凭嘴型读出自己的意图。
    王腾忽然醒悟过来。
    不过却是没这个机会了，几个呼吸间他周遭的星空便已换了模样，自己正在向一块大陆飞去！
    11747回过头望去，似乎看到了一条漫长到不可言语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之前自己之前所在的星空，中年人仍站在那里。
    不过……
    接近通道出口之处还有一人，被红光包围着正向那片星空飞去。
    11747心底顿时升起很多猜测。
    不过下一刻这些猜测全都作废，只留下一种解释！
    因为通道中的那个人也回头了，那是一张和11747极为相似的面庞！
    两人目光相对，皆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
    毫无疑问，两个的意识体最终各是来到了对方所在的时空。
    11747之前在双星下的感觉没有错，两人曾对面而立，虽然两人身处不同的世界。
    未能思考更多，11747就已接近陆地，意识也随之变得模糊。
    不过昏睡之前，一长段繁奥莫名的音节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回响，是中年人曾喝出的那种音节。
    “这就是中年人所说的礼物吗？”闪过这个念头，11747便沉沉睡去。
    醒来之时，11747便成为了这个世界的王腾，想来对方也已成为了那个世界的11747吧。
    稍微感叹了一下命运的奇妙和不可琢磨，王腾便将11747这个代号放到了记忆深处，决心扮演好“苍茫界东域王家大公子”这个角色。
    解决好“人生目标”这个大的哲学命题——虽然只是暂时解决，但王腾一下子就有了动力，接下来的数日都异常忙碌。
    不过……以前的我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为了不出现任何破绽，11747觉得哪怕是在自己的脑海中思考，也不能出现“以前的王腾”这样过分敏感的信息。
    万一这个世界也有什么手段能探测人的潜意识呢？
    作为职业军人，11747的安全意识非常强大。
    不，11747这个代号也必须要埋到记忆深处，即便是为了让自己的逻辑不发生错乱，最多也只能用“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来区分……
    应该是“现在的我”安全意识非常强大……
    ……
    王腾这些天里对这副身躯中的大量记忆有了充分的了解和熟悉，不过这远远不够。
    主要还是自身的修为太低了！
    王腾实在没办法做到把这个大脑中的记忆在短时间内全部过上一遍，十几年的信息量足以让他精神错乱。
    不过，只要遇到场景、画面或声音是“以前的自己”所知晓的，这具身体会自动寻找相关的记忆，倒也不会出什么错。
    但是为何看着地上的撼地宗天骄，脑海中浮现的记忆里，类似情况下果断杀伐和任其离去，几乎各占了一半？
    “以前的我”这性格有些矛盾啊，时而果决时而摇摆，自负与自卑同时存在。
    到底什么情况？
    很难想象这会是一个世家公子的心境！
    “美好新生活从拒绝犹豫开始！”
    王腾心底默念了一句，整个人的气质顿时有了变化。
    王腾做好了自己的人生抉择，望向地面的目光仿佛是看着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