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之剑

    
    “听说你这儿拥有回到过去的手段？”龙林没有拐弯，第一时间道明了来意。
    黑白相间的男子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是的。”
    听到天涯商会会长确定的回答，龙林的心跳都不禁慢了半拍。
    “孤使用一次。”
    “代价任你开。”
    男子又沉默了一会儿：“好。”
    “不过，龙帝，我要提醒你的是，一旦回到过去，一个简单的动作，也许就将导致未来发生巨大的变化。”
    “望：行事，慎之。”
    龙林轻轻颔首，没放在心上。
    只要心儿能活过来，其他的他都不在乎。
    “老师，我怎么不知道我们商会还拥有这种大神通？”龙林走后，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走出来好奇问道。
    中年男子和熙一笑，然后望了望上方。
    少年顿时恍然，这是上界的手段。
    “吕乾，收拾一下，我们搬去中州大陆。”
    “啊？！”少年惊愕道。
    中年男子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眼眸深处有一丝感慨。
    龙帝这幅模样，估计是……
    ……
    另一方面。
    龙林正站在一座远距离传送阵上，双眸紧闭。
    不久之后，空间一阵波动，传送开始。
    “这是……”来到传送阵的另一端，龙林虚眯眼眸，附近的气息怎么有些熟悉？
    灰蒙蒙的天空、压抑的氛围，这是……中州大陆恶鬼道！
    “又来一位。”红裙虚影睁开双眸，冷漠说道。
    当龙林和红裙虚影四目相对之时，他们都暗自吃了一惊。
    道鬼王！
    帝境修士！
    参加过恶鬼道大战的龙林，自然不会陌生眼前的红裙鬼影。
    她的画像，早就传遍了人族大军。
    正是恶鬼道三王中的道鬼王！
    而道鬼王以为这次的到访者，和不久前的红裙小姑娘一样，是个不用太在意的角色，但竟然是帝境修士。
    “敢问冕下称号？”道鬼王拘谨问道。
    “龙林，他们叫我龙帝。”龙林淡淡回道。
    道鬼王心神一跳，不仅是帝境修士，还是诸帝之首！
    “你这儿可以让我回到过往？”
    闻言，道鬼王冷静了下来，脸色重返冷漠。
    “是的，龙帝冕下，随我来。”
    …
    “这是阴司镜。”
    “只要进入这面镜子，你就能一点一点回到过往。”
    “不过我得提醒的是，不到万不得已，决不能更改！”
    “否则，从你更改的那个时间节点开始，一切都将发生不可遇见的改变！”
    “比如你历经岁月积累的好友、机缘，都将消散！”
    龙林轻轻颔首，而后缓缓走入阴司镜。
    ***
    “心儿！”一位紫袍男子抱着一位虚弱的姑娘，正哭得撕心裂肺。
    正是不久前无祁山上发生的那一幕。
    暗处观看的龙林，也悄然流下了泪水。
    “要从这里更改么？”
    “不！”
    “即使更改了这里，暗族依然存在，心儿也许还是会死！”
    “往前！”
    ***
    “哥，我来了！”红裙姑娘笑嘻嘻说道。
    “你这丫头！”
    “不是让你老老实实待在玉清门吗！”
    “略略略~~”红裙姑娘扮了个鬼脸。
    “要从这里更改吗？坚持让心儿返回玉清门？”龙林问着自己。
    “只是心儿那期待的眼光……”
    “往前。”
    ***
    “哥，你终于回来了！”红裙丫头紧紧抱住青涩的少年，哭得涕泗横流。
    暗中观看的龙林，又一次流出了不舍的泪水。
    ***
    “龙林哥哥，我的礼物呢？”红裙少女板着脸，佯作怒道。
    龙林难受地蹲坐在地上，他好像至今都没有补上这件礼物。
    ***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
    “有些人，表面上可能长有一副英俊的皮囊，内心却可能肮脏不可示人。”一位白衣少年，正嘴角翘起，与一位华丽着装的少年口花花。
    心底久远的一幕，重现眼前，龙林忽然就笑了起来。
    既然要更改，就彻底更改吧，让一切都重头再来。
    想到这里，龙林眼神一凝，漆黑将他笼罩，面色模糊。
    须臾之后，漆黑的他，缓缓上前，低沉的声音穿透而去：“说得不错。”
    咦，有人赞同我的观点？
    白袍少年循声看去，一道身影逐渐靠近。
    来人一袭黑色长袍，紧紧裹住修长的身体，脸色却很苍白，尤其是那双浑浊的眼睛，似乎看不清目色。
    “你是谁？”白袍少年皱眉问道，眼神高傲。
    龙林脸色漠然，用浑浊的双眼紧紧盯着白袍少年。
    “龙林？出生于灵元11130年的除夕，十四岁，家中老八，喜爱喝酒吃肉……立志成为……一名……”
    听到这些信息，白袍少年顿时感到头皮一麻，仿佛全身毛发都炸开了。
    “你！你！你是……你是谁！你怎么，怎么知……”
    “没时间了，该走了。”龙林蓦然伸出右臂，朝白袍少年抓去，握住他那白净的手腕。
    “走？走个屁啊！”白袍少年先是一愣，旋即使出全身的力气……
    嘶！
    好大的力气！
    “莫要挣。”
    “挣不脱。”
    龙林的声音冷漠如旧。
    “你，你……你谁啊！我们不认识啊！”白袍少年大声嚷道：“绑架了！绑架了！快来人啊！王凯，救救我，救命！！”
    “喂！龙林，你在作甚？失心疯？”另一位身着华贵的少年，惊讶问道。
    同时，他好奇地朝白袍少年前方一探，脸色蓦然一变。
    有一双无形的手，凭空挡住了他试探的手！
    前方有人？
    看不见的人！
    白日撞鬼？
    “滚！”龙林厉喝道，将恶鬼道随意的血腥一幕灌入少年的脑海，吓得华贵少年刹那间无神地跑远。
    “王凯，救命！王凯！王凯！”白袍少年大急道。
    “别喊了，他听不见。”
    “跟我走吧，我不会害你的。”龙林平和说道。
    “去……去哪儿？”白袍少年似乎察觉到双方实力差距，暂时停止了挣扎。
    “轮回之地。”龙林想了想道，就让这一切在当年就中止吧。
    “啥地？”白袍少年愣了一个刹那。
    “地府。”龙林换了个称呼。
    地……地府？！
    白袍少年眼前一黑。
    龙林暗自叹息，少年多夭折，他也不例外。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道微弱的呼唤声，突然传了过来。
    “龙林哥哥……”
    “龙林哥哥……”
    “心儿？”熟悉的声音，让龙林神情为之一怔，握住少年的手也不自觉地松开。
    白袍少年闻音，却兴致大振，连忙高呼道：“心儿，救救我！心儿~心儿~”
    余光一瞥，见黑衣男子有力的手居然虚松三分，白衣少年登时抓住时机，拔腿就跑！
    去地府……下辈子吧！白袍少年心道。
    龙林神色一变，连忙举起右手，又缓缓放下。
    几经迟疑，龙林终是苦笑一声，关闭身后的传送门，任由少年离去。
    那少年、那少女，他们的目光多么柔和，他舍不得破坏。
    犹豫片刻，龙林又摘下手中的戒指，一个弹指，朝着少年而去。
    “我还是太心软了。”
    龙林沉默良久，目光紧随那逐渐远去的一男一女，不肯挪动。
    许久。
    龙林终于缓过神来，嘴唇微动，呢喃道：
    “心儿，你还好吗？”
    语气温柔如风，而非冷漠如冰。
    话毕，男子面容一阵变换，模糊褪去，露出了一张与十四岁少年相差无几的面容。
    只是那双浑浊的双眼，没有丝毫改变。
    “来不及了。”
    “一切都未曾改变。”
    “大长老就是今日前来的吧。”
    “乱世将临，没有人可以逃过这一劫。”
    龙林缓缓转身，孤独地走在冰冷的街道上，身影逐渐拉长……
    他回到过往，却什么都没有改变。
    只是观看了一遍人生。
    细细数来，已经有很多很多人，离开了他。
    ……
    看着失魂落魄走出阴司镜的龙帝，道鬼王眼露些许惊讶。
    上一位出来的红裙姑娘，可是满脸的羞愤与开心。
    这位却……
    “龙帝冕下，可是什么都没改变？”道鬼王明知故问道。
    龙林微扬头颅：“你早就猜到了结果？”
    “是的。”
    “进入阴司镜的人不少，但迄今为止都没有一位选择改变过往，龙帝应该也不例外。”
    “因为更改过往，虽然能救得目标，但却会让更多的命数为之消散。”
    龙林沉默。
    在过往之中，他除了观看心儿外，还见到了灵清、见到了可儿、见到了昭华、见到了肖蓉……这些也都是对他很重要很重要的人。
    他想要救回心儿，却又害怕失去他们，失去他们的记忆。
    “不过，能回到过往，本身就是一种改变。”道鬼王又道。
    龙林略微思索，便恍然。
    儿时在龙鲜城遇见的那位黑衫男子，原来就是来自未来的自己。
    “多谢。”
    龙林轻声说道，迈动步伐，落寞离去。
    …
    “喂，小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之间的约定了！”
    在恶鬼道漫无目的行走的龙林，耳中突然传来了一道焦急的声音。
    龙林眉梢一挑，是那石柱中的泰山王？
    哦，是那个约定。
    “抱歉。”
    “现在我有一件事要先去做。”
    “等我回来后……如果我能回来的话，我再来见你。”
    说完之后，龙林的身影就突然消失。
    “喂！”
    “小子！！”漆黑阴影暴跳如雷道。
    “呜呜呜~~~东帝大人，属下好惨啊！”
    “区区一个下位面的小子，都敢无视我，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