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几天的赶路后,一行人抵达了南阳郡。
皇帝驾到,当地的郡县百官均是出百里地迎接,沿途还用凉棚搭起了简易的饭馆,供行军累了的士兵食用。
而刘历的凉州军怕水土不服,所以都是拿出自备的面饼干粮吃着。
至于刘历自己,作为皇帝的长子,皇族的成员,自然是要跟随刘宏一起,去参加当地郡守在河边设下的接风宴。
南阳郡是个好地方。
河边青草繁茂之处,放置了数十张毯子桌案,摆满了水果和美酒佳肴,看得出来,为了给皇帝接风,当地的郡守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吾南阳郡守官刘志,与其余郡县官吏,南阳各豪族族长等人在此恭迎陛下,陛下一路奔波多日,想必已是疲倦,还请入座用餐,稍加歇息过后,再行往城池中住下。”
刘志率领众人在刘宏面前躬身行礼,提出了赴宴邀请。
宴会就在那,本来就是给刘宏准备的,那自然是跑不了,所以这种宴会邀请,纯属是死板的礼数讲究,没什么意义。
“行,朕知道了,那个什么……朕还知道尔等郡守官吏之劳苦,尔等豪族配合朝廷税赋之忠诚,朕……算了,吃饭去吧。”
刘宏按照标准的客套话说了两句,但在洛阳待久了,这些话怎么说也忘记大半,所以只是说了一半便直接去吃饭了。
见状,当地官吏与豪族面面相觑,都是感觉有点无语,却也并未多言,跟随着刘宏一起就坐。
随后就是皇帝和官吏们一起说场面话,你夸我,我夸你,这种老套的流程刘历与刘宏一样不感兴趣,只是闷头吃饭,并不多言。
酒足饭饱之后。
刘宏环视众人,高声道:“诸位既然已经用罢了餐,那便速速起驾前往城池之中吧。”
“诺。”
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刘宏刚要站起身,回到马车上时,郡守刘志行至跟前,躬身道:“陛下且慢,南阳郡是光武帝的龙兴之地,且光武旧居距离此地并不遥远,陛下是否有意去祭拜一下?”
这是提醒。
按理说,所有皇帝来到南阳郡,都难免要去光武久居祭拜一下,刘宏没有主动说,那刘志便以为是他忘了,所以主动提起。
“呃……朕忘了,既然你提醒了朕,那便有由你前方引路,领着朕去祭拜。”
刘宏有些尴尬的摸摸脑袋,命令道。
“诺。”
刘志恭敬的应了一声,然后亲自在前方引路,带着一行人前往光武帝刘秀的旧居。
这次出行只带了若干的护卫以及随行者,士兵并没有带着过去。
出于安全起见,白起挑选十个精锐,亲自领着跟随刘历而去。
……
半个时辰的路程后,众人终于抵达光武旧居,随即刘志便开始安排祭拜的活动。
各种仪式器具早已准备完全,而且负责演奏乐曲的乐师也早就准备好了,祭拜即刻开始。
光武旧居并不是几个老房子,而是一个类似于陵园的地方。
由于他是中兴之帝,从王莽手里把汉朝夺了回来,所以他的地位在东汉朝廷眼中是极高的,即便他不葬在南阳,但房子所处的土地却是修了陵园,后世历代帝王都会出钱修缮这里。
祭拜的第一个环节,就是作为皇帝的刘宏,要带着皇子拿着酒,为光武旧居洗尘。
刘历也是皇子,自然是要跟着前往的,可他刚刚跟随着走了没多远,郡守刘志突然挡在前进的路上。
“你挡路做什么?”
刘宏不满的瞪着刘志。
“陛下,臣斗胆向陛下谏言,不可让皇长子殿下跟随洗尘!”
说罢,刘志跪在地上,深深的低着头,大有不答应就不让开的架势。
“刘郡守,可否告知我,为何我不能跟随父皇为光武洗尘?”
刘历主动询问。
“此事的缘由,想必殿下心里清楚。”
刘志朝刘历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然后看向刘宏,恭敬道:“陛下,皇长子殿下在凉州杀戮战俘,劫掠部落,还收拢流民而非良家子入军,若是还让殿下为光武洗尘,恐麻烦其在天之灵,招来天罚!”
此话一出,众人反应不一,有惊有喜也有怒。
何皇后与王甫,刘辨三人自然是狂喜,因为刘辨在凉州做的事情,终于给他惹了麻烦。
而官吏们则是惊愕于刘志竟然如此胆大,刚才宴会的功夫还没看出来刘历现在受宠么,竟然敢跑出来说这样的话?
再看凉州军的白起与士兵们,俱是怒上心头,眼神不善的看着刘志。
“刘郡守既然如此说,那我便不去了。”
刘历脸色平静,看不出喜怒,只是平淡的表示不去。
其实,他不惊不讶的原因是此事已经被他预料到了。
南阳郡不同于杨陵郡,不是靠近凉州的地方,他们没有羌人大军威胁着生命,自然不认同刘历杀俘之类的做法。
即便南阳郡民间为刘历在凉州的武功欢呼雀跃,但中层的豪族与上层的官吏,却是因为自身受到的教育,对刘历多有贬低。
说白了,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若是羌人能兵指南阳,怕不是这些官吏跪在地上谢他打败羌人。
“行了,赶紧起开,早点祭拜完事好在晚上之前入城。”
刘宏懒得纠结这种事,只想快点结束,直接领着刘辨绕过刘志,前往石碑处。
父子二人在碑前肃立,然后将碗中酒抿一口,其余全部倒在地上。
做完了此事后,刘宏转身便走,但刚刚离开石碑不远,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慢慢阴云密布,狂风大作。
乌云中有雷电炸响,这诡异的天气看起来着实骇人。
“光武息怒,吾等只是祭拜,并未有意冒犯!”
刘志朝天空大喊。
在刘历看来,这只是一个天气的突然变化而已,但在这个时代的人看来,却是光武帝刘秀的在天之灵发怒了,才会导致天气变化至此。
因此不只是刘志,刘宏也是惊慌万分。
喊了两句之后,见天气仍然不转好,刘志又朝着刘历喊道:“殿下还请快快跪地认错,一定是殿下的到来激怒光武,否则何至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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