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看去,褚离整个人跌倒在地,表情痛苦。
“谁给你胆子,连我的儿子都敢打?”
男人阴测测的声音响起,他居高临下看着褚离。
“难不成你还以为自己的爹娘还在?”
姜岐顿时明白过来,此人是方才那三个小孩中的其中一个的父亲,看来是去告状了。
她早该想到的,她之前不也差点被打吗?
只见褚离咬着牙爬起身时,男人走过来,直接一脚踢过去,不偏不倚正好踢在褚离的腿上,褚离“啊”的一声,痛苦的再次跪倒在地。
“褚离!”
姜岐连忙跑过去,想扶褚离,褚离伸出手制止了她。
“别过来。”他出声道:“我能应付。”
“你能应付?呵,一个小小炼气期也敢口出狂言,我倒要看看,没了苗楠和褚安的庇护,你算个什么东西!”
说罢,朝着褚离再次踹过去。
褚离就着地面翻滚,险险躲过,不染尘埃的脸庞与衣裳顿时更加肮脏,若是平时,他早就皱起眉,恨不得清洗个八百遍,可如今却根本无暇顾及。
姜岐在一旁看着,提心吊胆。
褚离一直是在被动的挨打,脸上身上越来越脏,伤也越来越重,尤其是双腿,本来就没好全,刚刚被男人狠狠踢了一下,此时更是摇摇欲坠。
就在姜岐想着该如何出手时,却见男人的动作越来越缓慢。
男人同样也察觉到不对劲,沉声道:“你做了什么?!”
褚离沉默不语,手上多了一把剑,他腿上有伤,步履嬢跄的刺向男人,还没走近,整个人没站稳似的往前一扑,男人见此冷笑一声:“这样也想杀……”
我字还没说出口,那把剑直直地刺穿他的腹部。
男人愣住,一脸不可置信,他低头看了看腹部的剑,又抬头看了看倒地的褚离。
“为什……”随即轰然倒地。
姜岐反应过来,过去扶褚离,褚离睁开眼,却是推开她。
“走。”他出声道。
“走?走哪里?”
“离开褚家,我们一起的,他是内族弟子,我杀了他,他们不会放过我们。”
姜岐明白过来。
“那你呢?”她问。
褚离没再说,他是什么后果,不言而喻。
失去苗楠和褚安庇护的他,如今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褚家人,杀了内族弟子,他们不会轻易饶了他。
“你别管。”他出声,“走便是。”
越远越好。
说罢,便闭上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结局降临。
意识模糊前,他心想着,这也算是还了她的恩情,若是他死了,便是两清。
幸好那日他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她没有答应,若是答应了,他却死了,岂不是会害了她……
模模糊糊的,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是被谁拉起来背在背上。
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想。
他不过是个情感淡漠的怪胎罢了,连爹娘都从最初的期待到最后的失望,后来便只想着让他修炼不堕他们两人的名声不再关心其他,没有人会喜欢上他这样一个怪胎。
就像爹娘说的,他这样一个人,合该是无情无欲无心无爱,若是有幸修至金丹,无情道便是最适合他的道。
反正大道至高,最终的结局都是孤独一人,也只会是孤独一人。
褚离缓缓睁开眼,入目是蓝天白云,他愣了下,不可置信。
他……没有死?
回过神,他发现自己似乎是躺在木板上,而这个木板正被人拖着。
扭头看过去,发现拖着这木板的不是别人,正是姜岐。
木板顶端有一个孔,一根绳子穿过,绳子搭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两只手紧攥着绳子,肩膀被绳子磨出了血,出现一道深深的印子,她走的很慢,脚步沉重,却始终紧攥绳子没有放开。
他愣愣的看着那被绳子磨的出血的肩膀,只觉得这一抹红从来没有这般刺眼过。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声音哑的不行,连话都说不出来。
但姜岐还是察觉到了。
转过头,看到褚离醒了,顿时松了口气。
“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痛,尤其是双腿剧痛无比的褚离摇摇头。
“那就好。”姜岐抹了把头上的汗,随即从背上的包裹中掏出一个馒头和水递给褚离。
“先垫垫肚子吧。”
褚离喝了水,吃完馒头,也终于有了些力气,能开口说话了。
“这是哪里?”
“快到天皑宗了。”
“天皑宗?”褚离愣住。
“嗯,褚曼心帮了我们,我们过传送阵的灵石都是她给的,也是她一路护送我们,不过由于褚渭后边儿也追了过来,怕被他寻到,我不敢走大路,便只能从尘源林这边绕过来。”
见褚离依旧发愣,便安慰道:“你别怕,等你入了天皑宗,褚渭就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看着褚离尚且稚嫩的脸上脏兮兮的,身上也是,血凝固结痂,很是狼狈,姜岐叹了口气。
不管现实中褚离是怎样的不讨喜且令她不想接触,可现在的褚离没有错。
把他留在褚家,他必死无疑。
当初她既然选择了救他,那么救一次还是两次,并没有什么区别。
等褚离进了天皑宗就好了。
到那时,他的安危也不需要她担心了。
小半日后,姜岐拖着褚离来到天皑宗万步问心梯前。
她蹲下身,对褚离道:“只要你爬上去,你的腿会好,你的修为也会突飞猛进,甚至成为正道魁首,娶凤澜界第一美人摇落仙子为妻。”
褚离抬眼看了看她。
“那你呢?”
“我一个凡人,自然是不能进天皑宗。”似乎是察觉到褚离的迟疑,姜岐站起身。
“行了,把你送到这里,我能做的都做完了,至于之后会怎么样,看天意吧,拜拜。”
说罢,她转身,没有丝毫犹豫的离开。
转过身的姜岐叹了口气,只可惜她作为一个凡人,连万步问心梯一步阶梯都登不上去,就更别提跟他一起了。
不能一起,自然也就无法弄清楚他的心魔是什么, 如何才能醒来。
想着,不由得有些后悔答应李元。
到现在这么久她连褚离的心魔是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去了天皑宗,两人无法再见,她就更不知道了。
该怎么办……
这时,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扭曲,整个天地也越来越扭曲,地动山摇,可周围的人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现。
姜岐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在抽离。
下一刻,她睁开眼,回到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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