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点吃的,将就下吧。”
姜岐把碗递过去,一碗米饭上面铺着几根青菜,几块油腻腻的肥肉。
褚离躺在床上,闻言看了眼,又收回视线。
“你一个炼气期,本来就没有辟谷,现在不吃,是想饿死吗?”姜岐一脸无奈。
从那日被赶出来,她把褚离带到自己的破屋子已经过了小半个月了。
苗楠和褚安的遗物都被收回族内,没有给褚离留下一星半点,以前和他们关系不错的如今连个人影都不见。
为了能让褚离的腿快点好,姜岐把之前自己从褚曼心那里得的灵石买了几颗灵草,给褚离灌进去,聊胜于无。
但这小半个月里,褚离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吃过一口饭。
她眼睁睁看着褚离越来越瘦,到现在瘦的都快脱相了。
她不明白,褚离为何会用这样的方法虐待自己?
褚离对父母的情感,好像也没有吧?
那是因为什么,这样虐待自己?
姜岐心知今日估计褚离也不会吃,反正她已经做到了她能做到的,褚离饿死了,也怪不了她。
她拿起碗,三两下解决。
正打算离开。
“你……”
姜岐猛地顿住,看向褚离。
时隔小半个月,褚离终于肯开尊口了。
“为何要救我?”他看着她,眼神复杂。
“为了唤醒你。”
“可当时我若是死了,也许就能醒过来了。”
“但那只是也许,万一你死了,在现实中也真的死了呢?”
“那是我该死。”褚离神色淡淡,“就算我死了,也与你没有关系。”
所以,她完全没必要救他。
姜岐不知道怎么回,想了想,“可我救了你,时间也无法倒转,而事实就是你现在活着,并且与我有了因果。”
听到这话,褚离再次出声:“你想要我如何报答你?”
“好好吃饭,好好活着。”
反正不论在这里待多久,在现实也只是须臾之间,她完全有时间找到褚离的梦魇到底是什么。
褚离没想到姜岐会这么说,怔了怔。
“好。”
姜岐顿时有些高兴,看来褚离终于想通了。
“那我去给你弄点饭过来?”
“不用,我吃了辟谷丹。”
姜岐:“……”怪不得小半个月没吃饭只是瘦了却没死,原来是吃了辟谷丹,害得她还以为……
见她沉默,褚离犹豫了下轻声道:“若是你想我吃饭,辟谷丹明日失效,正好我也没有了,明日起我便会好好吃饭。”
姜岐:“……行吧。”
入夜,褚离没有睡觉,习惯性的闭目修炼。
但不知为何脑海中总是划过姜岐的脸,她让她好好吃饭好好活着时认真的神色一直在脑海中回荡,因此许久都没有入定。
索性便放弃修炼,睁开眼睛。
周围寂静无声,像极了从小到大他所感受到的,他的生活就是在他自己的屋子里修炼,阵法屏蔽外界的声音,所以一直陪伴着他的是寂静。
不论他如何倾听,都听不到外面一丝声音,犹记得尚小时还会不习惯,有些恐慌。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就习惯了安静,也不再努力的倾听,试图听到一丝声音。
现在,他却有了那么一点点的冲动,倾听的冲动。
他闭上眼睛,尝试着感受周围的声音。
刹那间,虫鸣声传入耳内,伴随着虫鸣声,近处还有一个呼吸平缓的声音。
是隔壁睡着的姜岐。
不知怎的,一股名为安定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开来,但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他不讨厌这种感觉。
听着姜岐平稳的呼吸声,时隔许久,他也渐渐的困倦,睡了过去。
他做了个梦。
梦中的面容模糊不清,是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被一个凡人女子所救,修士昏迷了整整一年,那凡人女子便照顾了整整一年。
修士苏醒后询问凡人女子需要他做什么报答,那女子羞涩的垂眸,讷讷道:“都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所以,道长可愿娶我为妻?”
修士神情淡漠的盯着女子,直把女子盯得脸色红了又白后,才淡淡开口。
“可。”
再然后,褚离便醒了。
他神色怔松,他为何会做这样一个梦,梦中的男修是谁,是他吗?
那么那个凡人女子又是谁?
是不是她……
正想着,门推开,阳光洒进来,姜岐逆着光站在门口,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吃饭了。”她出声道。
褚离神情恍惚了下,想起昨夜的梦,忽的出声:“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接下来的日子,褚离如他所应的那样,的确好好吃饭,不论她给他什么,他都没有任何异议,吃的干干净净,不管多还是少。
而她不论问什么说什么,他也都是沉默着,她便当他默认。
姜岐有时候甚至觉得他只是在履行他的承诺,好好吃饭,如果她没有提出这个要求,他甚至很有可能没有辟谷丹也不会吃饭。
就这么又过了半个月。
一日,姜岐出去打饭,回来的时候发现褚离不见了。
破旧的小院子一眼就一览无遗,因此姜岐只看了一眼便往外边儿。
边走边想着,褚离有可能是离开了,毕竟褚离腿上的伤虽然还没痊愈,但已经能下地行走了。
而且,褚离又不是没有一走了之过。
当初和原身他不就是直接走了离开前没有道别吗?
想到这儿,她停下脚步,眼底微凉,随即往回走。
这时,耳边传来一阵哀嚎的声音,像是小孩子发出来的,姜岐顿了下,朝声源处走过去,顿时愣住。
墙角处,三个看起来七八岁的男孩躺在地上,有些眼熟。
此时他们身体蜷缩成一团,脸上满是痛苦之色,不断地痛哭求饶。
“对不起对不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敢了!”
而他们的不远处,褚离居高临下神色淡漠地看着他们。
他察觉到动静,看过来, 见是姜岐,怔了怔,随即朝姜岐走来。
“走吧。”他低声道。
姜岐看了眼地上哀嚎的三个小孩,一脸疑惑。
“他们欺负你了?”
“没。”
“那你打他们干什么?”
听到这话,褚离看向姜岐,两人视线相对,他移开视线,嘴唇微抿,神色似有些别扭。
“他们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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