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丫鬟慌忙出门,果然照办。
没过多久,门吱呀一声打开,杨老爷只身一人进了房间。舒瑜坐在梳妆台前,青丝如瀑披散垂下,头上只簪着那只簪花。
她眼仁微动,看了一眼铜镜,镜子里反映出杨老爷圆润的身影。此刻,他正笑着停在自己身后的不远处。
舒瑜忽而皱眉,心中怨念骤起。
笑?他凭什么笑?方海尸骨未寒他有什么资格笑?
舒瑜猛然起身,发了疯的冲向他。手中金钗泛着令人胆寒的光,噗呲没入胸前,杨老爷哀嚎一声跌坐在地。她踉跄几步才站稳,恨恨的盯着他。只可惜那金钗不够锋利,没能将他扎死。
杨老爷紧紧握住金钗,血在胸前浸染,面部因痛苦而略显狰狞,他坐在地上不停哼唧。
“方海是不是来过?”舒瑜冷声打断他低低的咒骂。
杨老爷猛然抬头,不知她如何知晓,担心这件事走漏风声,赶紧噤了声,警惕看她。
看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便知这件事情真伪。从前收租他总要抹去一些零头碎银,枉自己还当他是个好人,原来是个披着人皮的恶鬼。
心中大悔,舒瑜痴痴笑着,戚戚然问道:“他是来娶我的对不对?”
“可是你杀了他!”她紧紧凝视着杨老爷,眼中惨厉,绵绵恨意就如三月细雨,淋在心头犹如针扎。
见他不语,似是默认。
“我恨死你了。”舒瑜气息不匀,弯身指着他,哭得力竭,缓了好一会才道:“你以为自己做得很好,不会有人知道对不对?”
“你知道些什么?”听她如是说,杨老爷满脸警戒对上她的视线,心中的惊骇,让他暂时忘记疼痛。毕竟单单一桩毒杀朝廷官员的罪状,太守已然包庇不住,若是再加上之前的杀人放火的恶行,几条命都不够抵罪的。
“我告诉你,你的恶行已经暴露,我写了一封血书,托人上京告密,你完了。”她得意的伸出那根还未愈合的手指,轻轻晃了晃,嘴角勾起的笑满是嘲讽,继续说道:“若是伤害我的家人,就是罪加一等呢!快去把他们都杀了吧!我不在乎了。”
几度哽咽,即便舒瑜心中有再多的抱怨,也能知道,此时她说出的话,算不得真。正是这种濒临死亡,无所谓一切的态度,对叔父和婶婶来说是一种保全,对自己来说亦是一种解除威胁的方法。
事实证明,她赌的没错。
杨老爷哑然,再说不出什么威胁的话来,只是凶狠的瞪着她。可舒瑜不在乎,心都死了,还会在意别人看她的眼神吗?
她咯咯笑着,只是着这笑意未达眼底。睫毛粘泪轻颤,眼却似枯井,已经没有眼泪可以流下了。
看着杨老爷逐渐阴冷的脸,知道他不打算放过自己了,舒瑜冷笑一声,鄙夷之色尽显:“小人姿态。穿的光鲜亮丽,住在这奢华府邸有什么用?不过是一个使些下三滥的招数的阴险鼠辈,真令人作呕。”
舒瑜施施然走向窗边,屋外寒风猎猎,将她红色衣袖吹得飞起。瞧着地上的石砖被雨滴打湿,印出一个暗色的圆点。舒瑜忽然笑出声来,呢喃道:“我要再见他一面。”
话音刚落,房门被大力踹开,数名小厮闻声而来。
眨眼间,舒瑜翩然跃下,不带丝毫犹豫,红衣乱舞,好似风中飞舞的蝶。
只听一声闷响,众人急忙趴在窗上朝下望去。
风止,时间仿佛凝固。
舒瑜躺在地上,青丝铺洒一片,衣襟随风微动。众人心中忐忑,还以为她摔死了。
见她挣扎起身,杨老爷才骇然反应,大声嘶吼道:“给我抓住她。”
骨头咔嚓一声,额角渗出豆大的冷汗。舒瑜咬牙,拖着伤腿在游廊疾走。庭院里有人包来,眼见就要被抓住,忽然狂风四起,搅得天翻地覆。
温佑四下惊看,只见问寻站在一旁,手臂大开,手里赫然捏着那把张着的折扇。
又是一扇,狂风呼啸,幻境与现实相连,冷风忽起,夹杂着怨念而来。众人连忙抬手遮挡,林川紧紧护住曲铃儿。
风足足吹了半分钟。
温佑勉强睁开眼,问寻却伫立不动,风将他的白衣衣摆吹得作响,扇子上突现金光,再一眨眼,扇面的黄鹤振翅而飞,呦呦啼鸣,在昏暗的半空中盘旋三圈,乘风而去,落下几片白羽。
风声渐歇,再睁眼看去,周围已是墨色天幕漫空繁星,月色皎皎,照在前路。远处响起踏踏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声。
定眼看去,只见一单薄红杉,青丝散漫的女子一点一点跑来。映入眼帘的赫然是那张熟悉的脸庞。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变化,月下蔷薇开了遍地,细雨化作流星,花路的尽头是一座新坟。
舒瑜一路奔来,直扑碑前,她嫣然一笑,好似扑进他的怀中,眼中温柔的化不开的缱绻。
“我来了,真对不起,我来迟了。”她仰头看着碑上的刻字,手缓缓下抚,青丝垂下,遮住了她的脸,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这世间有一种灵术可以洞悉他人的情感,巧的是,他会。
问寻抬手,点点灵力凝聚指尖,他轻轻一送,将自己的神识与她重叠,连接的瞬间心蓦然胀痛,那种痛感直戳心肺,让他不由得想起千城离开时的场景。
他呆怔片刻,思绪远飞。有时他也在想,会不会哪天就如舒瑜一样,在冰冷的碑上看到心爱之人的名字。他立刻甩头,停止这个可怕的想法。既然答应过千城一定会找到她,就不会食言,她也绝不可以。
寒风四起,吹散地上的蔷薇,花瓣如雪,纷然而下,那一年,荒都三月的雪是粉色的。
舒瑜眼中的泪水打在红衣上,亦如朵朵盛放的蔷薇。
“你瞧我头上的簪花好看吗?”她笑着轻抚石碑,泪眼透着狠意。因着问寻潜入她的思绪,连一丝紧张不安的悬念都没有,他瞬间便明白她的决心。
抬眼果然见她咬破手指,摁在石碑侧边,一笔一划认真写下自己的名字。
舒瑜以手撑地,勉强站起身,抖落一身花瓣。她后退数步,仰头看着漫天花雨,忽然耳边响起方海说的话来:“姑娘可否替我同舒瑜小姐问问,她是否愿意?”
她满脸柔色,笑出声来,缓缓开口:“我问过她了,依旧是那一句,我心似君心。”
与上次不同,四下无人应答。山间传来几声虫鸣,泪水如雨,点点滴落花间。她微微侧头望向石碑,突然声嘶力竭一句:“郎君。”
而后,狂奔,一头撞在碑上。
问寻突然头痛欲裂,接着脑中一片混沌,显然是被舒瑜的神识强行逼出。
红衣翩翩,随花而止。她无力的跪坐在地,血沿着头垂下的轨迹划出一道红痕。
眼前的场景一点点破碎,化作烟絮飘散纷飞。
再度出现的是杨府后院。
此时的舒瑜径直栽倒一旁,头上赫然一个血色窟窿,只是嘴角微微上扬。
原来都是假的,那些绮美不过是问寻为消散怨念,替她编制的幻境。可惜梦境终究是虚幻一场,她还是没能再见方海,自知无法逃脱,撞柱而亡。
天空几声闷雷滚动,雨倾盆而下,浇在她苍白的脸上,滴滴落下的,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头上的簪花落入坑洼中的雨水,漾起一阵又一阵涟漪。
一切都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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