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的诸界旅行者

    
    第二天工作值中班，宿醉的铃木睡到中午才起床，享受同居人真由美制作的爱心午餐。
    在喝味增汤时，被问到蓝斯是什么样的人，他沉默了一下，“一个年少轻狂、却值得信赖的朋友。”铃木太一这般微笑定义。
    他很快就后悔自己这样说……因为那个混蛋岂止是年少轻狂。
    当铃木抵达永洲计程车行，正翻动出勤木牌，赫然发现往昔点头之交、罕有交集的男同事们，脸上笑容热情洋溢，甚至有几个还主动过来拍拍他手臂，说有机会下班一块出去喝酒。
    反而是往常笑脸以对的职员平川女士，用一种看待垃圾的仇恨目光盯着自己，也不将班表给自己看，直接手指比向里面的办公室，让他过去找社长。
    莫名所以。
    今天公司的人们处处透着诡异，但铃木还是能保持沉稳，直到隔着办公室门，听到里面熟悉的欢声笑语。
    “……呵哈哈哈，中嶋社长可真是宝刀未老，想必很受年轻女孩的欢迎……现在我们来进行期末考试！第一题，当公关小姐的右手悄悄比出C状时──”
    “太简单了，没有一点难度，她自己的玻璃杯需要更换。”
    “宾果！那么右手单手呈L状，像是比一个（七）？”
    “客人的玻璃杯需要更换！”
    “就是这样，斯巴拉希！中嶋社长，你可说是半个行家啦！虽然还比不上咱们的风化岛之龙──铃木太一先生，但是已经很不赖了……”
    听到这里恍惚一阵晕眩，估计是脑血压飙高，铃木手握门把却没办法转开。
    “紧张紧张刺激刺激，距离成为一个优秀的公关经理，社长先生还剩下最后四道关卡！”
    “没问题！放马过来，蓝先生你只管出题考我！”
    “双手呈O状比个大圆？双手平摊像在捧东西？双手呈拧毛巾状？右手单手拇指尾指向下，其余手指蜷缩，像比一个往下的（六）？”
    “更换烟灰缸、上菜单、送湿毛巾、与更换冰桶。”一门之隔，蓝斯才刚问完问题，铃木已经在心里给出答案，并深深头疼昨晚为何要给青年科普。
    房间里的社长也回答出正确答案，并表现得意犹未尽，“真有意思，铃木从来不跟我们说这些，他还有分享什么有趣的经验吗？”
    “……嗯，接着我们来说一个神秘胸垫的故事，话说在那关东第一灯红酒绿的地方神室町……”
    发现想再多也于事无补，让蓝斯闭嘴才是当务之急，否则天知道他会再爆料什么。铃木太一果断转动门把，中断他们的对话。
    “哎呀呀…铃木你总算来啦！蓝先生等你一上午啰！”见到人的中嶋社长，立刻笑呵呵挥手招呼，一点都没有心虚的意思。
    老司机只能无奈地上前行礼，“社长，这是怎么回事？”
    从座位起身到铃木旁边，中嶋社长亲切的勾肩搭背，“是这样的，这位蓝斯先生你想必不陌生，他希望在福冈旅游期间，能够获得包车服务。我们已经谈妥价格了。”
    铃木太一：“……。”
    ……
    一段时间后，计程车从永洲车行出发，事隔一天再次上路，前面的司机依然是铃木太一，后座的乘客依然是蓝斯。
    保持匀速驾驶，转过两个弯，司机才打破沉默，“蓝先生，你搞什么鬼？跑到我公司做什么？”
    张嘴打个呵欠，乘客摇下车窗引进河风，“什么搞什么鬼？就像你刚刚听到的，包车服务啊！”
    “先开去能停车抽烟的地方吧！虽然我不抽烟，不过看你的表情，现在应该很想来一支。”
    “顺带一提，太一你太现实了吧，昨天喝到后面一口一个我的兄弟，不叫名字还发脾气，酒醒就变回蓝先生，这样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铃木被怼的一阵无语，缓了一下才重整语言，“你要找我可以等下班后，我们明明有交换电话，何必到公司花钱雇用呢？”
    “有必要，很有必要！”蓝斯伸出一根手指左右摇晃，“因为我有钱没地方花，而你似乎很需要钱！听社长说，你下班从来不跟同事去玩、去喝酒，薪水是都省起来汇给女儿吗？”
    土豪一句“有钱没地方花”，堂堂正正地摆到面前，司机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想要清清白白的过日子，不拖累家人，就不能再碰触那些黑暗。而一个有钱有闲的人愿意包车，他断没有拒绝的理由，确实是该欣然接受。
    见铃木沉默，蓝斯抬手揉揉鼻子，“而且你应该要说声谢谢，我帮忙塑造一个亲民的形象，否则很快你就会被孤立知不知道？”
    “下班出席‘一次会’其实花不了多少钱，不去却显得你看不起人家，何必这样吃力不讨好？”
    午后阳光灼灼刺眼，窗外风景萧萧流逝～～
    “我不希望引人注意──”
    “──那就更应该合群，而不是特立独行。”
    “我不清楚你过去有多少辛酸痛苦，但是生活就是要往前看，就像我被喜欢的女孩当面拒绝，不还是坚强地活着；你虽然躲到福冈隐姓埋名，不也有真由美爱着你吗？”
    “噗…咳……咳…”转折出现猝不及防，铃木太一被呛的连连咳嗽，“你突然提起她做什么？”
    “啧啧啧！人家都半强迫地搬去和你同居，你还想怎么样？不好好回应对方的心情，装傻拖延可算不上是个男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老司机惊诧不已。
    乘客拍拍大腿，“昨天我送你回家，临走时和她站门边聊了一会儿。任何人降低防备的时候，都会泄漏出很多讯息，奥莉维亚的头牌也不例外。”
    对话到此为止，铃木太一陷进一种好像哪里不对，但是却说不出问题在哪的困扰当中……
    无意识右转方向盘，计程车驶进大楼的停车场。
    熄火拉起手刹，坐在驾驶座上的老司机考虑了好一阵子，而乘客也没有催促的意思。
    “谢谢，谢谢你蓝斯。”
    这是铃木太一的结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