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知道白芨能采药挣钱,还一口气给家里挣了一百五十两钜款,江家人都不敢再瞧不起白芨了,自然也没人反对白芨去董府上学。
为了给三人准备上学的物什,全家人紧急出动,这里的惯例,上学得交束脩, 是一条肉干一把水芹,其他就看学生的诚意。
水芹倒是好找,田边池里都有,江老二很快就去采了三大把回来,江大妞裁了一条条红布,把肉干和水芹分别用红布束好。
那肉干是江辛夷在镇上买的,她一口气买了四条回来,三条当拜师礼, 一条自家吃,完美。
晚上江大妞用肉干烧了炊饭,那浓郁的肉汁全渗进白米里,起锅前再放入鸡毛菜闷一下,上桌时又是一道令人垂涎欲滴的佳肴。
白饭上躺着红艳的肉干,再配上鲜绿的蔬菜,边上还卧了一颗荷包蛋,真是过年都没吃这么好。
江家人看了都恍惚了。
这是哪?我在哪?家里之前不是还欠债的吗?
现在大白米饭餐餐吃,连肉干鸡蛋都变家常菜了?
只有江辛夷和白芨处变不惊,大口吃肉大口扒饭,江辛夷吃得满嘴都是油光,可开心了。
虽然比不上广州烧腊饭,也是有模有样了,更别提柴火烧出来的炊饭自带焦香,底下那层锅巴嘎崩脆,吸饱了肉汁, 又咸口又耐嚼, 江大妞是越来越能干了。
“董府说不收我们学费, 那族学的夫子是领董府月钱的, 但是这拜师礼还是不能少,阿奶,要不要等会去舅爷爷那买上两斤红枣啊?”
“红枣、桂圆都要买,顺便问问你舅爷爷还要准备什么,长术也在镇上念书,他们一定清楚,顺便把那五十两还给你舅爷爷,知道吗?”
江辛夷应下了,吃完饭就和白芨赶着驴车,带着一小袋白米就往李家去。
李大夫知道江家小的能进董府族学也大为惊讶,江辛夷趁机跟李大夫说了想学医。
“舅爷爷,我能跟着你学医吗?”
江辛夷发现她这么一说,那二舅妈杜绮君脸色就变得有些古怪。
这年头当二房的都这么不甘寂寞吗?好不容易收拾了一个张贞娘,现在又冒出一个杜绮君。
听说这杜绮君是镇上的姑娘,怎么也这般小气,还是年纪太小,心眼小?
杜绮君嫁来李家也七年了,李长术都六岁了,就算是小姑娘也该磨成娘了吧?
江辛夷在心底冷哼一声,故意又跟李大夫说:
“舅爷爷~我今天不小心救了董府的表小姐,所以阿米他们才能入学的,求你了,就随便教我些皮毛吧!不然我之后不就在董老夫人面前露馅了吗?”
“胖丫啊!这学医很辛苦的,尤其你是女孩子,更是特别辛苦,我倒是能教你,只怕你不想学。”
李家的医术向来传男不传女,但也不是特别严格也并没有上家规,李家本就少女娃,李大夫也没收过别的徒弟,二个儿子都不想学,他好不容易才抓到一个李长斛,不然李家医术就直接失传了。
“舅爷爷,我是认真的,你看,我连拜师礼都带来了,我不求学什么李家的家传医术,
我就想以后能照顾我阿奶,你也知道的,我阿奶心脏不好,如果可以,就顺便照顾我二婶肚子里的孩子,我是女孩子不是刚好很方便吗?”
李大夫点点头,妇科和小儿科的确是他的短板。
妇女大都讳疾忌医,不敢找大夫看病,而小孩子不遇到重病,家里人也不会舍得花钱找大夫,却常常延误就医,造成憾事。
农村里的孩子并不是各个都有幸能活到成年,若江辛夷真能用心,对他行医也是大有帮助。
李奶奶在那一头打开米袋子,看见里头还放着五锭银子就皱眉。
“胖丫啊!你阿奶是怎么了,干嘛这般见外?不是说了那五十两不算借吗?而且这白米一看就是上等货,可不便宜啊!快拿回家去!”
“舅奶奶~你这是不让我拜师了吗?我真不会把舅爷爷医术胡乱外传的。”江辛夷转头就拉着李奶奶撒娇。
“说不过你,你舅爷爷也就是个赤脚大夫,哪有什么厉害的,他自己都还去外头拜师的,当初也送长斛去了百草堂,老头子,胖丫这么看得起你,我看你收胖丫不吃亏,胖丫可比长斛机灵多了。”
“我也这么觉得,小辛夷以后可得叫我一声师兄了。”李长斛伸手摸了摸江辛夷的头。
“好好好,反正这也是好事一件。”李大夫点头答应了。
江辛夷也就简单磕了头、敬了茶,这拜师就算成了,自家亲戚也不用过于讲究,李大夫另外拿出两斤红枣两斤桂圆给江辛夷带回去,不但没收她的钱还给了好些草纸。
“家里笔墨不足三套,你们就自己去镇上买吧!不用买太好,有那种蒙生专用的,便宜就行了。
这拜师礼是看一个诚意,不是显摆,有这些便足够了,倒是记得给他们裁个书袋子。”
杜绮君攀着窗子看江辛夷和白芨走后,躲在房里对李敬芝说道:
“相公,你要不要和爹说说,让长术也去董家族学。”
李敬芝正在洗脚,听杜绮君这么一说,疑惑地回道:“去董家族学做啥?长术现在念书念得好好的啊!”
“那能一样吗?镇上谁没听过董家族学的名声?你就不念着长术好吗?”
“长术还小,在哪念不是一样的吗?更何况那董家族学我们怎么进得去?”李敬芝头也不抬,使劲地搓自己的脚,他天天下田,那脚底的死皮特别多。
“你没听见胖丫在说吗?那是董家给胖丫的谢礼,如今胖丫拜了爹为师父,那不也是贪图我们李家的医术,让她把白芨的入学名额让给我们长术不就好了。”杜绮君忍不住蹲到丈夫跟前絮絮叨叨。
“你这说话也太难听,什么贪图,胖丫也算是长术的妹子,更何况我们李家又不是什么名门神医,只是在这村里混口饭吃,你没看爹让我学我都不想学,胖丫愿意学,那是好事。”
李敬芝有些不高兴了,抓起旁边的毛巾粗鲁地擦脚,抬脚时那洗脚水不小心就溅到了杜绮君身上。
“好事归好事,让她照顾一下我们长术又没有错!”杜绮君厌恶地站起身来。
“我不说,爱说你去说!”李敬芝端起洗脚水就走人,气得杜绮君直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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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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