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长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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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要先从我爹讲起。他是四海八荒最有名的一条战蛟，自十万岁的时候开始掌管四方水域海川，且一干就是二十万年。我常常想，他估摸着是当战蛟当糊涂了，到了卸任时候，才想着娶老婆生孩子。但好在他眼光不差，去南海溜达的时候，一眼便发现了我娘亲。那时候我娘她还是南海最小的公主，不过五万岁。我爹死缠烂打五万年，等着我娘到了十万岁，最后，不晓得他用了什么手段，终于娶到了我年轻美貌的娘亲。然后，在他三十五万年高龄的时候，生了风姿翩翩、倜傥非凡我。
    我便是受了他的教训，自小便知道，谈恋爱要从娃娃阶段开始。若是让爷爷我等到三十五万岁才结婚生子，岂不是太悲催。
    是以，那年我将将两万岁的时候，已经有了自己的心上人，我发誓，今生非她不娶。
    不过，那时候，我的心上人，她还小，不过两百岁年纪。
    当年的爷爷我，还是个打架斗殴的好手。毫不吹牛地讲，我每天清晨出去，带上几斤海虾做干粮，能在外面酣畅淋漓打一天。可那时候我还揍不过我爹，于是还是很听话地每天打完仗回家。吃饭之前，我爹通常会为了我白天打架这件事再揍我一顿，我娘在旁边看得胆战心惊，我却觉得自从每天挨了我爹的揍之后，身体更强壮，体格更健硕了，于是我抬头对我爹讲：“你今天挑着我右肩那个地方揍一揍哇，我觉的那个地方肉不够结实、骨头不够硬，欠揍。”
    我爹一边骂着“兔崽子、混账儿、败家子”一边揍得兴致高涨、眉飞色舞。
    这一揍，便是揍到我两万岁的时候，碰到一个劲敌——我的师父，天尊大人。
    爷爷我混迹打架斗殴界两万年，虽是阅敌无数，但偶尔也有不开眼的时候。彼时，我看着霜衣墨发不够文绉绉的一个年轻公子模样，便故意上前调戏道：“小哥长得不错，愿不愿意跟着爷爷我混？”
    这句话的后果，便是——
    爷爷我被他手上的一只紫玉笛打回白蛟原形，浑身是血地落到了某处一个小山沟里，半死不活蜷缩在那儿三天三夜也没见到半点儿人星子。
    到了第四天时候，我隐隐听着一个稚嫩童音打身后传来，她咿咿呀呀唱着一个什么什么歌。我于音律上的造诣还不足以让爷爷我能够记得住那个调儿。只是觉得那声音从她口中传出来，清澈，好听。
    彼时，爷爷我蛟龙元身蜷缩一处，并不占多大的地儿。可她偏偏从我身旁走过，脚下一个羁绊，整个便扑在我身上了，几枚圆滚滚的东西呼啦啦砸到我头上，我还没来得及虚弱地哼哼两句，一只竹筐便兜头照下来。
    爷爷我常想，这恐怕就是所谓的缘分。你看这么个山沟沟里，我只占了这么小一块地方，便偏偏把路过的她绊倒了，何其有缘，简直有缘！
    只是我当初被天尊大人他揍坏了脑子，明明绊倒她，这件极其有缘分的事，竟让我感觉十分悲壮且委屈。那种心情，大抵是这样——
    他奶奶的！爷爷我落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就算了，这么大的地儿，你他妈的是不是没长眼睛，竟然敢绊倒往爷爷我身上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