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父亲九千岁

    
    建安城东。
    御史大夫府，也就是杨府。
    比起城内其他达官贵人的府邸，这座府邸倒是显得稍微朴素了些。
    “曹公子，杨大人正在后院，里面请。”
    “好……”
    老管家领着曹炜，正朝着后院的方向走去。
    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长廊的柱子上，就连漆皮都掉了不少，甚至除了管家之外，就连个婢女他都没有看到。
    “曹公子，杨大人就在里面……”
    “多谢。”
    曹炜先朝着那老管家行了一礼，随后便踏入了院子。
    院子内同样是极其朴素，除了几颗桂树之外，并没有其他东西，而此时的杨逸也正端坐在蒲团之上闭目养神。
    杨逸年过半百，但仪容严肃，看上去便让人心生敬畏。
    而且自从被施子正传授正气过后，他现在能明显的感受到眼前的这位杨大人强大的气场。
    只不过并不是浩然正气，他无法感受出来。
    至少。
    绝对要比他强上不少。
    曹炜上前几步，拱手作揖：“杨大人……”
    杨逸缓缓睁开双眼，随后便问道：“你说是子正兄托你送信，信呢？”
    “书信在此。”
    曹炜从怀中取出书信，双手将其递到了杨逸的跟前。
    杨逸这个时候才缓缓从蒲团上站起了身子，从曹炜的手上接过书信。
    书信的内容虽然曹炜并没有去看，但对于施子正的安排，他深信不疑。
    目光扫过。
    杨逸看完信之后，原本严肃的双眸忽然显现出了一丝波澜，随后目光死死地看着曹炜。
    曹炜见状，就连大气都不敢喘。
    对方可是御史大夫，光是一品官身就足以让人生畏。
    “寒门会元，诗会魁首，还有你身上的浩然正气……”杨逸眉头紧皱，随后便说道：“子正兄果真将一切都托付给你了……”
    话音刚落，晨钟响起。
    杨逸仔细地望着曹炜，静静地等待着晨钟的结束。
    然而过了会儿，晨钟依旧没有结束，反而是变得更为地悠长，而杨逸却是忽然闭上了双眼。
    咚——
    曹炜听着钟声，心里却是疑惑不已。
    可就在这时，杨逸却是从嘴中吐出了几个字：“子正兄，走好。”
    曹炜闻言，哀伤忽然从心中涌出。
    虽然知道施子正说过时日无多，但到了现在，曹炜的心里依旧痛楚着。
    “你还未入书院，不懂得书院的规矩，凡是三品以上儒者离世，都会响钟。”
    杨逸介绍完后，钟声也才终于停下。
    曹炜也深深地对着杨逸拱手道：“曹某幸得博望先生看重，如今先生去世，曹某也不知如何才能安慰先生的在天之灵……”
    “你可有看过此信？”
    “晚生没有看过。”
    “子正兄信中说你是他的唯一门生，让我好生照顾你……”
    杨逸背过双手，随后便说道：“霁云诗会昨日才结束，辰时便响起丧钟，看来山庄上发生的事情看来都被子正兄给掩盖……”
    曹炜有些愕然：“被先生给掩盖？”
    杨逸目光坦然，随后说道：“虽然本官不知为何子正兄会对你寄予厚望，可既然子正兄在信里说是自行离世，那么就只能证明他是为了保护你，因为你的身上留有他的气！”
    曹炜心头一惊：“大人，你能够看出来？”
    “当然。”
    杨逸捋了捋胡子：“道法有云，观人欲先观气。本官修行过观气术，而你身上的浩然正气与子正兄同出一辙，看来是子正兄将气留给了你。”
    “观气术……”
    曹炜面露恍然，怪不得之前施子正说杨逸与道家玄门有些关系。
    不过这个观气术虽然听起来简单，但的确厉害！
    “虽然是子正兄托付，但本官对你并不了解，若是贸然出手相助……”
    杨逸话刚说到一半，曹炜便明白了什么。
    “曹某来此，不过是因为先生遗愿，至于大人帮亦或者是不帮，曹某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杨逸闻言，眉头紧蹙：“子正兄希望你能步入朝堂助本官一臂之力，虽然你考中会元，但此番殿试若是不能考上三鼎甲，老夫即便是有心那也无力……”
    曹炜紧皱着眉头：“定要三鼎甲，才有官可做？”
    “嗯。”杨逸面露认真：“虽然此番圣上优待寒门，但也不会选择无用之人当官，你若是考不上三鼎甲，本官没有理由助你。”
    曹炜深吸了口气。
    从杨逸的话语中不难看出，即便是施子正写信，但要是没有考上三鼎甲，所有的一切都是免谈。
    根本不值得眼前的这位大人出手！
    “曹某懂了，那就殿试过后再见……”
    曹炜拱手告退，既然得知了结果，也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慢着。”
    杨逸望着曹炜，不由地叹了口气：“殿试之前，我希望你能去霁云书院看看再说。”
    “霁云书院……”
    曹炜想了想，随后回道：“多谢大人提醒……”
    说罢。
    他便离开了杨府，他已经不想再跟这位杨大人交谈。
    再次走在街上，曹炜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不得不说，杨逸的气场着实强大，跟他对话简直就是种考验，也难怪此人能官拜御史大夫。
    若是虚心，立马就会在这位杨大人面前曝露无疑。
    不过。
    杨逸所说施子正为了护他安全，对外声称是自行离世的，倒是还真的帮他洗清了是他废了施子正的传言。
    否则的话。
    光是坑害大儒这条罪名即便是他死一万次也完全不够……
    “先去霁云书院……”
    曹炜摸了摸下巴。
    按照施子正的安排，此行应该就是给他安排儒生的身份……
    即便这杨逸不说，他也会去。
    想到这里。
    只见一辆十分熟悉的马车停在了他的跟前。
    “曹炜！”
    只见慕容符直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看到曹炜如同看到了宝贝一般，连忙拉着曹炜：
    “曹炜，哦不，曹会元，本官总算是找到你了！”
    面对慕容符的热情，曹炜不禁皱了皱眉头：“慕容大人，您这是……”
    “别管那么多，上去就知道了！”
    慕容符赶紧摆了摆手。
    那驾车的马夫也连忙将车凳摆好。
    “额……我与大人同乘，这不会被人说什么闲话吧……”曹炜说着，便开始打量着四周。
    “不会不会，这有什么呢？本官还得多谢你救了我女儿！”
    慕容符面带微笑，拉着曹炜便朝着马车上走去。
    曹炜也颇为无奈，只好跟着上了马车。
    然而正当他掀开车帘的时候，发现慕容晴赫然也坐在马车内，正紧张地看着他。
    还好马车够大，即便是乘坐三个人也不会显得太过拥挤。
    “先生？你怎么也在这里？”曹炜有些诧异。
    “我刚收到消息，所以我准备回书院看看博望先生，实在是真没想到，博望先生冲击半圣失败后就回书院离世了……”
    慕容晴同样是有些不知所措，不停地扣着手指，今日的她没有再穿那套先生装扮而是穿着跟霁云书院的儒生的服饰。
    “冲击半圣失败……”曹炜皱起了眉头。
    “对啊……不是你昨日你帮先生冲击半圣吗，怎么你自己不记得了……”
    听到此言，曹炜也知道了施子正的安排。
    看来冲击半圣失败后离世便是施子正给世人的解释。
    而这个解释也应该是施子正最想做的事情吧……
    这时。
    慕容符也坐进了马车，他面带微笑地拉起了曹炜的手：“曹会元啊，你应该还没去过霁云书院吧……”
    “是……是没去过……”
    慕容晴埋怨地看了他爹一眼：“爹，你不会是看到曹炜刚从御史大夫府上出来所以才这么热情的吧？”
    慕容符闻言，摆了摆手：“欸，爹怎么可能是这种人呢！”
    “谁知道呢，毕竟爹左右逢源，唯一不敢去的就是这御史大夫府……”
    慕容符略显尴尬的笑了笑：“你这丫头尽胡说，爹可是特地来感谢曹会元的，要不是曹会元昨日想办法让魏督主救你，你可就危险了！”
    慕容晴面颊微红，将目光看向了曹炜：“嗯……昨日多谢了……”
    “不用谢我，还是应该谢谢博望先生……”
    曹炜深深地叹了口气。
    说道施子正，即便是刚才满脸笑容地慕容符也逐渐严肃了起来。
    他看了眼曹炜，语重心长地说道：“带你去书院其实是霁云子的意思……到时候上山的时候可得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