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古一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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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儿来给皇祖母请安！”陈恂话才说完，门外忽然传来一声稚嫩的童音。
    门帘打开，一名比陈恂高半头的少年龙行虎步走了进来。少年头戴红顶明黄吉服冠，身穿金黄色龙袍，前胸、下摆及两臂分别绣着腾龙，周边还点缀着日、月、星辰的纹章。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尤其是那双眼睛，顾盼之间不经意流出的精光任谁也想不到这是一名只有八岁少年的眼睛。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嘴唇，端端是一个小美男子，唯一美中不足是白净的脸上有几颗麻点，陈恂却知道这是天花留下的痘痕，而眼前的少年正是康熙。
    陈恂打量康熙时，康熙也好奇的打量了陈恂几眼，他大步走到孝庄面前，双膝跪下行晚辈礼。“孙儿见过皇祖母，给皇祖母请安！”
    陈恂站在一边心里平衡多了，皇上都得跪，我跪两下也不亏！正窃窃自喜时，忽听孝庄说话。“陈恂，还不见过皇上。”
    得，这回亏大了！陈恂心里一边腹诽一边双膝着地。“草民陈恂叩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千年王八万年龟……”陈恂伏在地上用只有自己听得见的声音重复着最后一句。
    “平身！”康熙扔下一句话跑到孝庄身边，依偎在她的怀里。“祖奶奶，你们在聊什么？”
    “我们在谈你的事，谈你亲政以后的事情。”孝庄宠爱的将康熙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为他细心的整理着鬓角有些散乱的发丝。
    陈恂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看着这一幕叹口气，亲的就是比干的受宠，到底人家才是亲祖孙俩。
    孝庄问了几句上朝的情况，康熙一一作答，不时流露出洋洋得意的样子，孝庄也不失时机的夸赞几句，同时又把不足的地方婉转指出来，两人只把陈恂扔在一边。
    陈恂想走又不能走，好像柱子一样杵在那里。
    终于祖孙俩的话说完了，孝庄这才看向陈恂。“你也站累了，坐下说话吧。”
    陈恂谢过之后回头找了找，附近并没有给预备凳子，宫女已经被孝庄轰出去，只得自己去里屋吭哧吭哧抬出一把椅子，心中不满道：早晚有一天，我要让康熙给我搬椅子！
    康熙自是不知道陈恂心中的想法，仰起头问向孝庄。“祖奶奶，这小孩是谁？”
    孝庄犹豫一下，看一眼四平八稳坐在椅子上的陈恂。“他是奶奶新认的孙子，是你的异姓兄弟，同时也是你的心腹。”
    康熙一愣，转过头重新打量起陈恂。“他何德何能凭什么能成为朕的心腹？”
    陈恂心里直接翻个白眼，你以为我愿意给你这小屁孩当心腹啊，你庆幸吧，我要是生在帝王家，你早蹲一边地上划圈去了。
    孝庄笑了笑。“孙儿别急，你在一边听着就好，不过今日听到之事万不可说给第二个人听，就连你的母亲也不能告诉。”
    “那为什么他就能知道，难道他比孙儿的母亲还要亲？”康熙一指陈恂。
    陈恂翻起眼睛看着慈宁宫顶。废话！你母亲只能赐给你一次生命，可我将来能救你很多次命，再说你母亲一年后就会归西，而我能陪你一辈子，让你成为千古一帝。
    孝庄摇摇头。“你母亲生你养你能助你成人，但他却能帮你护你助你成帝，你现在已经不再是母亲的儿子，而是天下的皇帝，要把江山社稷放在第一位，对待能帮你的人要比对待母亲还亲，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尽心尽力去帮你，这叫以心换心，明白吗？”
    陈恂坐在一边无声的补充道：这叫收买人心！
    “孙儿不要，孙儿有祖奶奶帮我足矣，祖奶奶，难道你要不管孙儿吗？”康熙抱着孝庄的脖子不依道。
    陈恂大大的鄙视一番此时康熙。说得比唱得好听，等你大了就该烦你祖奶奶多管闲事，祖奶奶死后你连个陵墓都不给她建，还不是觉得是她抢了你千古一帝的光环，不想让后人知道她，而只记得你。
    孝庄自是没有想到几十年后的事情，就算能想到也不会去往那方面想，听完康熙的话颇受感动，搂搂自己的亲孙子。“好孙儿，奶奶怎能舍得不管你，但奶奶不能去朝堂上帮你，更不能干涉朝政，等你亲政后，还要倚靠诸位大臣。陈恂既是你的弟弟，也会是你的心腹大臣，他一定会尽心尽力辅佐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多听听他的看法没错。”
    康熙看看孝庄，又看看陈恂，脸上分明写满着不信。
    孝庄知道康熙还是少年心性，想让他去接受一个人，必须要有让他信服的理由，朝陈恂扬扬头。“刚才你没说完的话继续说下去。”
    “是！”陈恂重新整理一下脑中的记忆接着说道：“据孙儿推测，鳌拜和苏克萨哈会在近几年开始发展自己的势力，短则四五年，长则五六年定会爆发，到那时，两人之中必有一人被打败，而另一人会成大患。这时我们就要借用索尼的势力，必须让皇上提前亲政，再用咱们暗中培植的势力消灭这个大患。”
    “你觉得谁会赢？索尼又凭什么会帮助皇上提前亲政？”孝庄一针见血的问道。
    陈恂故作深沉的思考一番，其实是做给康熙看的，小孩子最好骗。“孙儿觉得鳌拜必须赢，他赢不了皇祖母也要帮他赢！因为鳌拜并无谋反之心，就算他的下属有叛逆之心，他也会犹豫不决！但苏克萨哈不同，如果他赢，根本就不会给机会让皇上提前亲政，必然会兴兵造反，天下大乱！至于索尼，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索尼有个孙女赫舍里氏，与皇上年龄相当，皇祖母只要封赫舍里氏为皇后，索尼定会全力支持皇上。”
    “赫舍里氏……”孝庄眼中精光连闪，这个女孩她只是有些印象，想不到眼前这个陈恂居然也知道，看来他真的不是一般人，自己的决定没有错。
    康熙听着陈恂的一番慷慨陈词，心中早是不服，他一直觉得自己是几位阿哥中最聪明的一个，大有天下唯我独尊之意！现在蹦出个陈恂居然说了一堆自己根本想都没想过的事情，而皇祖母的意思又让自己多听他的意见，这不是证明他比自己有眼光？于是就琢磨着一定要挑出些错误之处驳倒对方，当下灵机一动问道：“祖奶奶，虽然孙儿听得不是特别明白，但有一事不解。刚才他说要用咱们暗中培植的势力去消灭大患，这个大患应该指得就是鳌拜，可如果索尼能帮助孙儿提前亲政，为什么不能让他帮咱们消灭鳌拜？”
    孝庄赞赏的摸摸康熙的头，这点她刚才也已经想到，但不知为什么她隐隐觉得有一个特别正当的理由能解释这件事，就是自己一时想不起来。
    陈恂微微一笑，露出一副让康熙暗自咬牙的神态，胸有成竹说道：“皇上果然独具慧眼，只听得半段话就能挑出其中利害，为弟佩服！索中堂确实有能力帮助皇上消灭鳌拜，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皇上亲政之时也是索中堂驾鹤归西之日。”
    孝庄恍然大悟，刚才自己想不起来的那个理由正是索尼的年纪，不过她心中更是吃惊，这个陈恂难道真能算出索尼什么时候死？如果他死在皇上亲政之前，到那时鳌拜一人把持朝政，皇上岂不是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康熙冷哼一声，陈恂的话里虽然在夸他，但最后还是说康熙不如他，尤其那句为弟佩服，分明就是讥讽之言。他从孝庄怀中跳到地上，站在陈恂面前，眼中如刚才孝庄那般精光爆闪，一股与生俱来的霸气从身上弥漫出来。“你就能这么肯定索中堂何时归西？”
    陈恂看着康熙的眼睛，心中暗道这祖孙俩果然是亲的，连眼神都一个样。他也从椅上跳下来，直直的站在康熙面前，个头虽低了半头，但挺胸昂头毫不示弱。“皇上可敢打个赌？”
    “打什么赌？赌什么？”康熙毫不犹豫的问道。
    “就赌索中堂何时归西！我断定他六年六月归西，而皇上是七月亲政！如果为弟所说不能应验，情愿献上这颗人头。但如果为弟说对了，就请皇上允许为弟不行跪拜之礼！”陈恂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气势无比。
    康熙单手负后仰天大笑三声。“要赌就赌大点！如果你说对了，我就封你为御弟，见官大一级，准你见驾不用行跪拜之礼！如果你说错了，我不但要你的这颗脑袋，还有你全家的脑袋！”
    “嘿嘿，这御弟我是当定了！”陈恂瞪着康熙笑了。臭小子，你可真够狠的，不但破了我的气势，还反压我一头！不过这样是没用的，你还是输定了！
    “你要能当上御弟，我就喊你一声御弟哥哥！”康熙也瞪着陈恂笑了。就算你小子有通天彻地之能，在朕的面前是龙也得盘着，是虎也得卧着，朕才是天子，你不过是我的一介臣民而已，等着瞧吧！
    孝庄看着这一高一矮两名少年，微微皱起眉头。自己是不是错了？康熙是九五之尊真龙天子，而这个陈恂通天鬼才如卧龙在岗，都说一山不容二虎，看眼前这架势二条龙也不能盘在一处，两人刚一见面就掐，只怕日后更是水火不容，最后定是两败俱伤，看来自己要给他们找一颗珠子才行，二龙戏珠才能平安相处，呈现吉祥！珠子，珠子……孝庄眼睛蓦然一亮，看向因为担心皇上，正从门帘后偷偷露出的小脑袋，苏麻喇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