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马轻歌之北蒙

第二九章 西域弯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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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邓羌、张蚝与中年道姑相斗正酣。初始,黑气笼罩白光,邓、张二人占据上风;一百余合下来,对方不退反进,白光大炽,渐渐挣脱黑气的束缚,隐然有分庭抗礼之势。邓羌、张蚝越斗越是心惊,原本二人联手,意在擒贼擒王,速战速决,没想到中年道姑如此强悍,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
    而古城中金甲武士的处境则更加危险。方才出其不意逼退了对方第一波攻击,早已破败不堪的垛墙却在攻击中损毁大半,再也无法承受第二波攻击。青袍骑士早已重新列阵,整装待发,只待长髯老者一声令下,便是胜负立分。金甲武士既失地利,纷纷自垛墙后涌出,长枪相向,在空地上组成一个小小的方阵,欲与青袍骑士死战到底。每个人都脸色铁青,沉默无言,透露出一种直面死亡的悲壮。
    柳轻歌游目四顾,深知再不出手,这一场血战怕是无可避免。随手抓起积雪,捏作三个雪团,分掷交战中的邓羌、张蚝和中年道姑。小小的雪团经他之手,仿佛携有千钧之力,嗤嗤破空声不绝,激射而出。三人正全力相搏,忽觉劲风扑面,似有极为凌厉的暗器袭来,一时不敢怠慢,邓羌、张蚝挺枪格挡,只听噗的一声,雪球破碎,片片积雪飞溅一身;中年道姑却是拧腰侧身,闪身躲避,雪球气势不绝,直飞出三丈开外,方始坠地。
    这一番突袭,立时将激斗中的三人隔离开来。柳轻歌一个飞身,轻飘飘落于三人中间。长髯老者眼见又有不速之客,一声哨响,蓄势待发的青袍骑士纷纷回身相护,拱卫左右。
    中年道姑满脸怒色,厉声喝到:“你是何人?”
    她虽身为女流,且已上了年纪,看来脾气却是相当火爆。
    柳轻歌满脸含笑,拱手作揖,道:“久闻荀灌娘大名,今日得见前辈尊颜,小子实感荣幸之至。且请罢手细谈。”
    “荀灌娘”三个字一出,邓羌、张蚝顿时一阵惊呼,眼睛瞪得老大,死死盯住中年道姑,仿佛看见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就连稍后赶至的桓石虔、谢道韫也是脸色大变,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江湖上有无数个传说,有很多传说是关于女人。
    有传说始皇帝北筑万里长城,青年范喜良因饥寒劳累而死,尸骨被埋在长城墙下。喜良妻孟氏自*扮男装,随武安君李牧南征北讨,学得一身本领,万里寻夫,仗剑硬闯长城边军。边军统帅蒙恬尽发军中劲卒,不能抵挡。无奈喜良已死,孟氏痛哭城下,三日三夜不绝,长城为之崩塌,露出喜良尸骸,孟氏安葬夫君后投海而亡。
    又有传说会稽女子虞姬自幼姿容艳丽,弓马娴熟,不让须眉男子。后慕霸王项羽英名,追随左右,战巨鹿,破关中,都彭城,垓下之围,不幸被流矢所伤,无力再战。为不连累项羽,依然拔剑自刎,以坚其心。
    ……
    而最为当世人所津津乐道的,却是关于荀灌娘的传说。
    因为,那不仅仅是个传说。
    建兴五年,荀崧守襄城,为杜曾所围,力弱食尽,求救于故吏将军石览,计无从出 崧小女灌娘,幼有奇节,时年十三,乃率勇士数十人,逾城突围夜出贼追甚急,灌且战且走,卒获免自诣览乞师,又为崧书,与南中郎将周访请援贼闻救至,遂散走
    荀灌娘以十三岁幼龄,率数十人乱军突围,解围城之困,自此一战名扬天下,传为旷世美谈。后嫁东晋名将浔阳人周抚为妻,却在三十岁那年离家修道,不知所踪,徒留谜一般的神奇传说。不曾想,时隔二十年,这位传奇女子却在这茫茫荒原再度现身,而且,与一群同样神秘的青袍骑士一道。
    众人惊讶之余,更增疑虑重重。
    荀灌娘见柳轻歌满脸微笑,不似有恶意的样子,且一上来就能道出自己姓名,也是颇为吃惊,脸色却缓和了不少,道:“小子年纪轻轻,倒也有几分眼力,实属难得。”
    转身冲长髯老者低语几句,说的却不知是哪一国语言。后者闻言轻轻点了点头,青袍骑士便收了弯刀,侧身静候。这边张蚝见状,便也招呼金甲武士收了刀兵,方才的剑拔弩张霎时一扫而尽。
    尹飞燕精通易容轻功,最擅长的却是“微雨燕双飞”剑法,这套剑法便是其师父荀灌娘自“日月枪法”领悟所创。柳轻歌与尹飞燕相处日久,对“微雨燕双飞”剑法自然知之甚详,适才见对方施展枪法,与剑法颇有几多相似;加之尹飞燕曾提及师父久居西域天山修道,而青袍骑士的黄金弯刀则是西域诸国独有的兵器,是以猜测中年道姑便是荀灌娘,及时制止了这样一场厮杀。
    原来,青袍骑士皆为楼兰人,而长髯老者便是楼兰国王。此番自西域远来,也是收到了阴山决的邀请,前往盛乐城。只因人生地不熟,便派出四人小队头前探路,遭遇了在古城扎营等候的张蚝部下金甲武士。后者垂涎楼兰人坐骑神骏,便伤了四人,夺走马匹。四人逃归,楼兰王不甘受辱,亲自引兵前来报复。荀灌娘有意劝阻,无奈金甲武士小队长自视甚高,欲要一箭射死楼兰王,局面便一发不可收拾。
    听完整个经过,张蚝顿时怒眼圆睁,厉声叱喝:“徐成出列!”
    立时便有一名年轻的金甲武士上前,张蚝看也不看,一个大巴掌甩过去,跟着飞起一脚,将那人踹倒在地。他本沙场悍将,出手未有轻重,年轻人的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却立即从地上爬起,垂手站立,低头无语。
    张蚝沉声道:“校尉徐成,贪图财物,肆意强掠,其罪一;不知量力,贸然出击,置兵士于死生之地,其罪二。两罪并罚,责令脱去金盔金甲,向楼兰王赔罪,半年之内不得穿戴!”
    金甲武士乃是张蚝亲自训练的一支并州劲旅,人皆金盔金甲,名为“黄金无当骑”,素以军纪严明著称。穿上金盔金甲,便是无上的荣耀。张蚝此番处罚,已是极为严厉。
    名唤徐成的校尉闻言脸上不自然一阵肌肉抽搐,旋即退下金盔金甲,双手捧上,奉与楼兰王。后者不明所以,颇有些莫名其妙。荀灌娘上前解释几句,楼兰王立时面露微笑,接了甲盔,不忘冲张蚝竖起大拇指,意在赞赏。
    误会已解,双方冰释前嫌。
    楼兰人别有要事,先行离开。荀灌娘正待上马,耳边传来一阵极为细小的声音:“飞燕有难,寻机一唔。”
    荀灌娘脸色大变,回头看时,柳轻歌正看着她微笑点头致意。
    心念微动,遂也密语传音:“明夜子时,长史府恭候。”
    飞身上马,绝尘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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