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平去了户部,他想干什么?”
同一时间,靖安司,指挥使公房内,江陵望着沈默,一字一顿,沉声道。
“司丞大人说笑了,我不是叶平,我哪里知道,他想做什么,大人若是好奇的话,可以去问一问。”
沈默笑吟吟的端着茶盏,啜了一口茶水后,轻笑道。
“你不知道?”
江陵疑惑的看着沈默,缓缓道。
“那小子要做什么事情,何时与我说过?”
沈默轻笑,平静道。
江陵紧盯着沈默,看了又看,确定他似乎的确一无所知后,这才缓缓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后,忽然看着沈默,轻笑道:“你说,他会不会杀了刘权?”
“他会不会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若是刘权被杀,那是他该死!”沈默神态平和。
“好,那我换个问题。”江陵轻笑,继而看着沈默,道:“若是他杀了刘权,你保不保他?”
沈默闻声,缄默了下来,抬起头,凝视江陵双眼。
可是,今日的江陵却似乎与往日有所不同,他的双眸,平静如水,看不到任何的神色波动,无从揣度他的心思。
“他是我的属下,是屠灭地窟的英雄,是庇护灾民的好人,我会保他。”
少许后,沈默一字一顿,平静道。
今日从皇宫离开,得悉叶平带着沈月灵去了蒲柳巷,带着蒲柳巷群芳,赈济流民饿殍之后,他便已经做出了决定,哪怕今日叶平将这临安城,杀个天翻地覆,将这临安城的天,捅个窟窿,他沈默,也会毫不犹豫的站在叶平身后!
“你还少说了一句,他是你女儿的意中人,是你沈默的女婿!”
江陵玩味一笑,看着沈默,淡淡道。
“不错,他是我女儿的意中人,是我沈默的女婿!”沈默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江陵,笑道:“司丞大人,不必再试探我了,今日,我与叶平共进退,他杀人,我善后,无论你拦阻与否,我都保定他了!”
“你保他?”江陵听到沈默这话,仰头大笑连连,少许后,笑声一收,望着沈默,眼眸之中,光芒凌厉,一字一顿,缓缓道:“怎么,莫非你沈默以为,在这世上,便只有你沈默,有掘了准王陵墓,真王坟头撒尿的胆子吗?”
“嗯?”
沈默闻声,神色一滞,错愕的看着江陵。
他没有想到,江陵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而这样的回答,有很多很多的意味。
但毋庸置疑的一点儿是,江陵的意思很明确,他也要出手,保住叶平!
“怎么,很意外?很诧异?莫非你忘了,老夫我创立靖安司,创立值夜者的初衷?”
江陵见状,看着沈默,一字一顿,缓缓道,但一字一句的音量,却在不断的拔高。
“长夜将至,星辰在上,我等将在此守望正义,至死方休!”
“靖安司,守人间之安,尽忠职守,生死于斯!”
“值夜者,值长夜之责,行正义之举,除魔卫道!”
沈默闻声,缓缓起身,昂首望着江陵,眼眸之中,光芒如火,如要照亮这漫天风雪,如要明亮万古长夜,一字一顿,朗声道。
太久,太久,他已有太久未曾说出过这些话,甚至几乎都已经忘却了,靖安司和值夜者存在的意义正是眼前这位老者在那个地窟出世,天地异变之时所提出的!
守人间之安!
值长夜之责!
星辰在上,守护正义,除魔卫道,至死方休!
未曾经历过那个混乱时代,未曾经历过那个黑暗光阴的人,无法理解,这样简单的几句话,当付诸行动时,将要付出怎样的代价,得拥有多大的勇气!
“我江陵,不是孬种!叶平,我保了!”
江陵看着沈默,嘴角笑容灿烂,手掌一拂,推开房门,大步前行,风雪交集,朗声道。
“老匹夫,既然早就做好了决定,何必再来试探我!”
沈默看着江陵的背影,自嘲一笑,快步追上。
只是,这一刻,他的眼角却是有些湿润,他的心中,如同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要焚尽这漫天的风雪!
同一时间,宗师会,议事厅内。
“做好准备,接引叶平,进入地窟!”
一名老者,快步走进议事厅后,环顾长桌旁那一名名宗师,没有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一字一顿,沉声道。
“辛宗师,这样做,值得吗?我承认,叶平的资质的确很不错,也承认,他现在做的事情,的确大快人心!可是,现在出手保下他,我们岂不是要提前和皇室撕破脸了?现在,还不是时机!”
老者一语落下,长桌旁的一名中年人立刻起身,望着老者,沉声道。
“那我问你,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老者闻声,面露微笑,看着中年人,缓缓道。
中年人闻声,立刻一阵语塞,半晌后,道:“或许,可以再等等。”
“等?等到什么时候?等到这天下生民,都被他糟蹋死,等到这天底下,只剩下我们宗师会几人吗?”
老者听到此语,声音陡然拔高,一字一顿,沉然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中年人急忙摇头,辩解道。
“不必再说了,这便是宗师会的最终决断!”老者摇了摇头,平静看了场内众人一眼,然后一字一顿,缓缓道:“不妨告诉诸位,李淳风给我的消息之中说得很清楚,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叶平!上限,牺牲三名八品宗师!”
轰!
老者一语落下,整个议事厅瞬间沸腾,所有人悉数满面震撼,不敢置信的看着老者,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现了问题。
“辛星河,你不会假传李老头子的消息吧?”
良久后,一名须发苍白的老者,看着老者,沉声道。
宗师境,成就不易!
更不必说,在如今这九品难以成就的时代,八品宗师,几乎已经是所有修炼者的极境!
哪怕是在这宗师会,在他们在座的,以及各个地窟之中镇守的八品宗师,四双手就能数得过来!
三名八品宗师,这样的牺牲,哪怕是放在地窟最惨烈度的厮杀中,都堪称是宗师会不能承受之重。
可现在,李淳风竟是说,为了保护叶平,可以付出这样的代价!
他们无法理解,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有着怎样的出色之处,才会让李淳风觉得,可以付出如此之大的牺牲,或者说,他活着的意义,远胜过三名八品宗师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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