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我与你们同去吧,麝月姑娘也曾与我有过一面之缘,她此番罹难,我心中也过意不去。”
叶平轻叹一声,道。
麝月的死亡,虽然与他没有什么关系,但想到对方脸上的笑容,他心中便总觉得不忍,想要为她做些什么。
“嗯,那就劳烦叶大人了……其实,麝月姐姐很喜欢叶大人的,自从上次见了叶大人,回来之后,便总是提起您。若是您能前往送她最后一程,她一定会开心的。”
雨薇闻言,脸上立刻露出喜色。
喜欢吗?
叶平不由得苦笑一声,倘若早知道齐太后会动用杀人这一招的话,当初的他,便应该答应合作,这样的话,或许麝月便可以不用死于非命,还能继续活在宫中,憧憬着能回家的那一天。
感慨中,三人向着皇宫外的义庄方向走去。
两个女孩儿,时不时的偷眼看看身边的叶平,脸颊上不禁有羞红流露。
生活在皇宫中的她们,少有与男子接触的机会,更不必说是叶平这样年轻且英俊的少年。
与少年同游,这是每个少女心中揣着的梦,她们也不例外。
“叶大人,那首鸟啼花落处,曲罢对春风,当真是您写的吗?”
少许后,采莲羞红着脸,低声道。
“不错,是我昨夜在蒲柳巷写的,你们竟然也知道了?”
叶平笑着点了点头,不禁有些讶异。
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才一夜的功夫而已,昨夜的事情,竟然连皇宫中的小宫女们都已经知晓了。
“何止是我们,叶大人您的诗作,早已传遍了临安,过上几日,怕是连孩童们,都会诵上几句。”
采莲听到这话,眼睛立刻更亮了,脸颊胀得通红,带着激动,声如蚊蚋的恭维道。
“可惜,麝月妹妹听不到了,不然的话,她一定会喜欢的。”雨薇轻轻叹息了一声,但话出口后,她觉得总提及一个亡故死人对叶平的心意,会让他不喜,便露出歉意,对叶平道:“叶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
“无妨。”
叶平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雨薇不必这么紧张。
雨薇点了点头,但偷眼看叶平的频率,却是更频繁起来。
这样一个俊俏的少年,医术高明,查案也厉害,连写诗也这么厉害,好像,比她们小宫女们之间传的那些话本里的人还让人这颗心荡漾。
少许后,一行人便到了皇宫外的义庄。
所谓义庄,便是停尸处,皇宫和临安城中死于非命的人,都会在这里停尸三日,若有家人来接,便将尸体自行带走,若无人来接的话,便会被义庄之人,丢去乱葬岗,成为豺狼野狗的腹中餐。
采莲和雨薇哪里来过义庄这种阴气森森的地方,刚一靠近,脸上便满是畏惧瑟缩之色。
尤其是当看到那名面容似乎被烈火灼烧过,密布着一道道狰狞疤痕的义庄主人后,更是手脚都僵了,人也不由得靠近了叶平一些。
“四品境修炼者!”
只是,有些出于叶平意料的是,这个义庄主人,竟然并非是普通人,有修为在身,而且还不算弱,是名中品高手。
此等强者,竟然操持义庄这等生意,而没有被靖安司和金吾卫征召,着实有些奇怪。
“你们是来领取尸首的?还是做什么?”
而在这时,义庄主人仰起头,看着叶平等人,道。
只是,他那双眼眸,几乎已经被大火烧得失去了眼睑,向人看去时,让人觉得不像是在看,倒像是瞪大了眼死死盯着人。
采莲和雨薇看着他的模样,人都快吓傻了,嘴唇翕动,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位先生,我们来领取宫女麝月的尸体。”
叶平见状,便向义庄主人拱了拱手,道。
“跟我来,停尸一日,收银一两。”
义庄主人嘶哑着嗓子,点了点头,淡淡道。
“啊,好贵!”
采莲闻言,不由得愕然道。
她本以为,过来便能带走尸体,哪里想到,竟还要出一两银子的费用。
“运尸需要胆大的人才能做,胆小的做不来,价格自然要高一些。而且这里存放着的,不止有皇宫中的尸首,还有诏狱的,城中各处死亡的尸首,这么大的地方,日常的开销也不在少数。”
义庄主人对这样的问题显然早已司空见惯,低着头,淡淡的解释道。
采莲和雨薇听到这话,相视一眼,脸上满是难色。
她们两个哪里知道来领取尸体,还要给银钱,是空着手来的。
若是回皇宫取银钱的话,想再出来,怕是有些难了。
毕竟,皇宫进出都需要手令,她们今日是找管事太监苦苦哀求来的,回去之后,手令便作废了,再去求情,未必会给,要是耽搁上几日的话,麝月的尸体,怕是就要被丢去乱葬岗了。
想到难过处,她们不由红了眼眶。
“这里是一两银子。”
但在这时,叶平和煦的声音响起,从口袋中取出一两的碎银子,递给了义庄主人。
“皇宫中的尸体,都放在左边的棚子下面,你们要找的应该是新来的,门口第一个就是。”
义庄主人接过银子后,向着左手边的一个大窝棚一指,淡淡道。
“多谢。在下叶平,诏狱玄字狱狱丞,日后少不得要与先生经常见面,还请多多照顾。”
叶平点了点头,向义庄主人抱拳微笑道。
“好说,好说……”
义庄主人听到叶平的身份,向他看了眼,但也仅仅是一眼后,便点点头,将银子塞进了怀中,自顾自的向着另一侧走去。
“叶大人,谢谢,若不是您的话,我们两个今日怕是难带走麝月姐姐的尸身了。”
等到义庄主人离去,采莲和雨薇慌忙面带感激,向着叶平盈盈施了一礼。
“无妨。”
叶平摆摆手,示意她们不必如此后,便带着两人,向窝棚走去。
刚一靠近窝棚,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人几乎想要吐出来。
叶平尚且如此,更不必说是采莲和雨薇,两人已是被熏得捂着嘴,发出阵阵干呕声。
“还是我去找一下麝月姑娘的尸体吧,你们在这里等着。”
叶平见状,知道让她们两个进去找麝月的尸体,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了,轻笑一声后,便凭借强大的体魄能力,屏住呼吸,向窝棚内走去。
“皇宫中,竟然死了这么多人……”
一走进窝棚,看到那排成两排摆放的十来具尸骸,叶平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
虽然他很清楚,皇宫中不是什么善地,可也没想到,只是这么短短三日的时间,竟积存了这么多的尸体。
可采莲与雨薇的记忆中,却是没有太多关于死人的事情,这些死人不是慈宁宫的,那么,会是哪里的?!
叶平心中讶异同时,目光逡巡,很快,便在棚子门口处,看到了麝月的尸体。
她头上的钗环,不知道是被义庄的运尸人,还是宫中的太监们摘走了,满头青丝低垂,单薄的身躯,被一卷破旧的草席卷着,那萧索的模样,哪里还有半点儿昔日的烂漫羞涩模样。
“我带你回家。”
叶平轻轻叹息,忍不住抬起手,轻轻触了一下麝月的面颊,喃喃出声。
作为一个现代人,哪怕是来到这个世界,经历了那么多之后,他依旧没办法做到可以漠视生死,尤其是认识之人。
“唰……”
但几乎就在叶平手碰触到麝月面颊的刹那,沿着他的脑海中,青囊宝典竟是倏然翻开,旋即,飞速翻开崭新一页,浮现出麝月形容的同时,浮现一段文字:牵机毒,毒入脏腑,入假死之态,妙生法可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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