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已成定局!
不止是叶平,宣和帝听到齐太后此语,这一刻,已然也已经明白过来,在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无论幕后投毒的真凶到底是谁,可周贵妃身上的嫌疑,却根本无法洗清。
准确的说,不管她做没做,她都是嫌疑最大的那个。
而对方,显然也是抓住了这一点儿,所以才这么肆意妄为。
“哀家知道你疼爱周贵妃,她伺候你也算得力,今日的事情,她说不是她,哀家信她一回!但此事,皇帝你也需得给哀家一个说法, 不能让人以为,哪怕是谋害了哀家,也能无恙无灾,全身而退。”
而在这时,齐太后已是非常善解人意的看着宣和帝,缓缓道。
“此事,周贵妃的嫌疑的确最大,但儿臣相信她,不敢毒害母后!所以,儿臣斗胆,请母后留下她一条性命,褫夺贵妃之位,贬为嫔位,让出协理六宫之权,交予母后之手,不知道您意下如何?”
宣和帝沉默良久后,缓缓做出决定,仰头看着齐太后的双眼,目光幽幽,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只是淡淡道。
“哀家信不过她,但信得过皇帝,既然皇帝说不是她投毒,那哀家便信了!皇帝的处置也很不错,便照准办吧!”
齐太后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后,道。
“多谢母后!”宣和帝闻声,当即向着齐太后深深施一礼,捏着鼻子道了声谢后,转头看着周贵妃,沉声道:“周嫔,你还不快谢过太后宽宏大量,不杀之恩?”
“周嫔谢过太后不杀之恩,日后定引以为戒,谨言慎行。”
周嫔向宣和帝看了眼,见他面宇之上满是冰霜冷色,并未有再替自己申辩的打算后,明白今日之事,怕当真是没有任何回寰的余地了,她辛辛苦苦的一场,而今随着周乾的死亡,以及这场莫名其妙的投毒案,算是彻底化作了泡影。
所幸的是,她还年轻,时间还长,皇帝对她的宠爱,也未曾消散。
这样一来,她就还有东山再起,让消散的泡影,再重新聚合的机会!
而且,齐太后如此蛮横霸道,甚至动用这种莫须有的伎俩,来抹黑她这个宠妃,也必然定会让宣和帝心中对齐太后的厌弃变得更多。
尤其是齐太后言及的那些旧事,除了让宣和帝心中愈发不悦不喜之外,根本不会生出半分因追忆旧情而生出的感激,反倒是,只有仇视罢了!
因为,身为枕边人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宣和帝究竟是有多厌恶当初那段卑微的时光。
一个自认为天下至尊的人,怎会容许,总有人言及昔日的他,是有多么卑微,哪怕,他真的曾卑微到为了一口饭食,便向人下跪求饶。
“记住你今日的话,若是日后再在后宫之中兴风作浪,那么,便莫怪哀家对你无情!”
齐太后冷哼一声,淡淡道。
“臣妾谨记太后教诲。”
周嫔的态度愈发恭谨,跪在地上,五体投地。
“母后放心,儿臣一定对周嫔严加看管,也会让陈洪严查宫闱,定然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宣和帝同样向着齐太后恭敬施礼,但头颅垂下时,他的眼眸中,却有如火的怒色和厌恶。
头顶之上,有一个宗师会,已让他厌恶无比!
而今,齐太后想成为第二个宗师会,叫她心中更如何能忍!
“很好,哀家相信皇帝。”齐太后满意点头,旋即,朝叶平看了眼,道:“叶平帮哀家查明了案情真相,他身上的罪责,应该可以消了吧?”
“这些事情,自然是母后说了算。”
宣和帝淡淡道。
区区一个叶平的死活,他还着实没有放在心上。
“叶平医术高明,查案也着实不错,哀家觉得,这样的良才美质,只做一个医官,未免有些大材小用了。皇帝,便是要得英才而用之,如今,人才在前,皇帝莫非不打算重用吗?”
齐太后微微颔首,对宣和帝的态度愈发满意,旋即又笑道。
齐太后这是要在我身上,打下她的烙印,让宣和帝永远无法信任我,也让我永远不可能选择依附宣和帝,只能为她所用!
叶平听到这话,哪里能不明白齐太后的意思,这是利用完他,要给他点儿好处,借此来让他知道,只要好好为她做事,便会有大好的前程在手。
只可惜,齐太后却是不知道,他叶平,从未打算成为打上任何人烙印的人,他只想为别人打上自己的烙印!
“她的手,只在世家宗门还不够,还要再伸进靖安司吗?”
宣和帝听到齐太后的这些话,心中冷笑不已,燥郁之感愈发浓重,而当目光落在叶平身上,上下扫视几遭后,将目光转到了陈洪的身上,道:“陈洪,靖安司如今还有哪些职位有空缺?”
“靖安司值夜者中,而今空缺的有镇抚使之位,以及诏狱玄字狱狱丞之位,镇抚使之位,位高权重,容不得出半点儿差池,叶平查案治病的确不俗,但毕竟加入靖安司时间尚短,若是做了镇抚使,怕是他人难免会有微词,笑话他是借太后之力……”
陈洪伺候了宣和帝那么多年,哪里能不明白他的意思,目光变了变后,缓缓道出一句后,接着道:“所以,以奴婢之见,不如令叶平去做玄字狱狱丞,而且诏狱之中,有诸多悬而未决之大案,正好可让他大显身手!”
“狱丞?”齐太后闻声,眉头不禁微微皱了皱。
诏狱玄字狱狱丞,虽然挂了“丞”两个大字,可实际上,不过是与值夜者的总旗高了半个级别罢了。
不仅如此,诏狱之中,凶险更是颇多,诸多力量交织,一旦处置不当,便是杀身之祸,可谓是坐在火山口的职位。
但,这安排,倒也算有些符合齐太后的心思。
以叶平的年纪,这么年轻便担当镇抚使,那的确有些说不过去,而成了诏狱玄字狱狱丞,这样以来,或许能让叶平明白,只有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她,才会有好果子吃!
“值夜者中,再无其余空缺职位,母后既然觉得他有才华,那么,朕相信,有一日,他定然能成大器,不必急于一时!”
宣和帝闻声,当即向齐太后笑道。
“后宫不可干扰前朝之事,既然陛下做了选择,那么,便这样做决定吧!”
齐太后微沉默少许后,微微颔首,再不言语。
她明白过犹不及的道理,今夜她已经让宣和帝妥协了太多的事情,必须做出适当的让步。
陈洪闻声,当即满脸嚣张的向叶平望去,想要让对方明白,得罪他,要受一个怎样的残酷下场!
只是,令陈洪心中满是迷惘不安的时,目光所及,他看到的叶平,脸上非但没有半分慌乱,反而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仿佛,他对于诏狱,非但没有任何抵触,反而异常的感兴趣。
这小子,总不会是有那些特殊的嗜好,之前去诏狱坐牢,坐上瘾了吧?!
陈洪哪里知道,当叶平第一次见到诏狱时,就曾想过,若是有朝一日,自己能做了诏狱的管事之人,那么,诏狱中人积存的财富和隐秘,岂不就像大风刮过时惊起的小鸟般,拍打着翅膀,朝他扑面疯狂飞来。
不仅如此,若是他成了玄字狱的狱丞,那么从王甫身上,发掘出有关叶太丞的隐秘,也会变得方便许多。
宣和帝和陈洪之举,算是误打误着,恰好遂了他的心愿……
甚至,这一刻的叶平,都已经开始思忖,等到自己走马上任之后,便立刻提审,不,治疗诏狱中的那一干囚犯,如秋风扫落叶般,一个个盘问上一遍!
他很好奇,一座诏狱的财富,究竟能将他的修为境界,推到一个怎样的地步。
四品境?
或者,五品境,六品境?!
又或者,高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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